第556章 武家的下馬威
張老三現在的心情,怎一個‘糟’字了得。
但是再怎麽糟糕,也得解決問題,不能拖延逃避。
拋開對自己接連兩次決策失誤的懊悔,拋開手下這群烏合之眾的不靠譜,冷靜下來想一想,擺在他麵前的,其實隻有一條路。
——就是向武家低頭服軟。
畢竟這賭坊雖說是他在經營,但事實上並不屬於他,他隻是一個拿錢替定遠侯府大房辦事兒的打工仔。
如果賭坊是他自己的,他大可以因為受不了鳥氣,直接撂挑子走人。
反正大胤天大地大,賭坊在京畿開不下去,總有能讓他開下去的地方。
可他身上本來就有官司,別說把賭坊生意砸手裏不管不顧,賠個底朝天,單是說下個月的賬冊不太好看,賺的錢沒讓主家滿意,他搞不好都得被扒層皮。
眼看著這個月除了上旬那十天業績還行,最近幾天,簡直跌倒了穀底。
要是下半月不能扭轉局勢,他就等著被重新押送到流放地吃苦頭吧……
因此,張老三咬了咬牙,最終決定道。
“都別吵了!”
“備上厚禮,我親自去武家賠禮道歉!”
大家夥兒圍在張老三周圍嘰嘰喳喳了這麽久,為的就是這一句話,聞言頓時就心裏鬆快了不少,說話也沒剛才那麽咄咄逼人了。
“老大威武!”
“我就知道跟著老大肯定有肉吃,暫時的困難根本就不算困難!”
“沒錯沒錯,事不過三,前兩次決策失誤,失誤也就失誤了,這一次的決定肯定沒錯!”
“走走走,咱們趕緊準備禮物,這就去武家拜山頭……”
為了賭坊未來的發展著想,當然也是為了自己未來的荷包,大家夥都特別有幹勁,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準備出了好幾大箱子的禮物。
而且別看準備時間短,但禮物的種類,倒是十分用心。
考慮到武家雖然開賭坊,有黑道勢力,但明麵上是個白道的正經生意人,所以大家夥特意買來了一些有逼格的字畫、擺件。
又打聽到武家有個老人最近生病了,還買了不少藥材補品。
不過當然了,最實惠的、白花花的銀子,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嗯嗯嗯,不過說到這裏,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必須提一句。
那就是賭坊生意冷淡到這種程度,買禮物的錢,和準備直接送出去的銀子,都哪裏來呢?
上個月的盈利三千多兩,張老三隻留下小部分作為周轉,其餘的已經全都給劉氏了;
張老三一個打工的二老板,還背著官司,身上自然也沒什麽錢;
而那些雇來的屬下、打手,就更窮了,還指望張老三給他們發工錢呢……
表麵看來,想要準備出一份看起來夠逼格、誠意足的禮物,簡直是不可能的。
就算去找劉氏要錢,劉氏自己都一大攤子急等著用錢的地方,能夠勻出來給他們的,也隻是杯水車薪。
但別忘了,和春闈相關的賭局,不是結果還沒到公布時間麽?
賭友們用來押注的銀子,雖然原則上來說,賭坊不能提前支取亂用。
要等到出結果的時候,根據賠率清算並支付完眾賭友們贏走的賭資,剩下的那些錢,才屬於賭坊的可支配收入。
但古代背景下的賭坊,監管機製肯定沒有那麽完善,張老三等人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預支了五千兩銀子。
其中三千兩,用來買各種禮物,剩下兩千兩,去銀莊換成了現銀,這樣抬過去比較壯觀,比薄薄幾張銀票要顯得有誠意多了。
禮物準備就緒,張老三便點了八個模樣比較周正,說話辦事兒也沒那麽急躁的小弟,好好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衣服,帶著禮物,一起去了桂花縣武家。
武家投靠了四皇子殿下的事兒,這兩天已經私下在江湖圈子裏傳遍了。
之前那些早早來拜過山頭的,雖然知道武家有了四殿下的支持,他們那打算先韜光養晦,以後再反客為主,把武家幹掉自己做老大的念想,肯定是不大可能實現了,還挺遺憾的。
但至少他們是及時和武家處好了關係的,武家規模不大,四殿下吩咐下來的事兒,武家不可能全都吃掉,他們總能找到機會撈點油水。
總之,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先把和武家這層關係鞏固住。
因此,張老三一行人前來拜訪的時候,本以為自己準備的禮物夠充足,來的時候也夠恰到好處了。
結果今天來武家拜訪的人,簡直能從大門口排滿一整條街。
想要拜見武家家主,得先排隊!
而且排隊的隊伍還分兩種,一種是之前來拜過山頭的,在管家那裏做好登記,就能進府了。
另一種是以前沒來過,聽到了最新消息,這會兒不得不亡羊補牢來的,要等另一隊伍‘檢票’完畢,才會有人搭理。
今天的太陽格外毒,隻排了一會兒的隊伍,張老三幾人就有些受不了了。
“老大,這……這還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其中一個小混混,有些沉不住氣的扯了扯張老三的袖子道。
“我都快曬冒煙了,究竟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可別等了一溜十三招,最後人家來一句時候太晚了我們老爺準備睡了,今天不見客,那這工夫不就白費了?”
“就是啊!”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道。
“想也知道,咱們之前沒來拜,是等著看武家笑話的,武家現在走狗屎運得勢了,能那麽輕易放過咱們?”
“排兩個隊這件事兒,本來就挺坑的,要不咱回去得了?”
張老三一聽見這些搖擺不定,一點定力也無的傻叉說話,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再加上天熱,人脾氣不好,他頓時就撂下了臉子。
“當初一個勁兒說要來賠禮道歉的是你們,現在來了,多等一會兒就不耐煩了?”
“當誰都是你娘呢?熱著冷著了一個勁兒噓寒問暖的?”
“這是社會!還是道兒上的社會!”
“我當初怎麽就收了你們這麽蠢的小弟呢?願意滾蛋的就滾蛋,以後也不用來找我了。”
“可千萬別因為你們幾個嘰嘰歪歪的,讓武家的小廝聽見,對咱們本來就不好的印象,更低了幾階,影響稍後的道歉。”
張老三一冷臉,眉頭那道疤就顯得特別凶。
再加上他語氣也不好,那幾個嘰嘰歪歪的小弟,頓時就蔫吧了。
“老大你別生氣,我們不抱怨了,我們等還不行嗎?”
“就是啊老大,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哼!”張老三懶得和蠢貨說話,見幾個小弟老實了,便冷哼了一聲揭過了此事。
其實諸如張老三和小弟們的對話,也在同隊伍的其他幾個勢力上演著。
這些難兄難弟們,一直從中午等到晚上,眼看著太陽就快落山了,宵禁就要到了,武家才終於派小廝把他們接進了府裏。
不過進了府,並不代表他們立刻就能見到武家家主。
這些人被統一帶進了一比較偏僻的客廳,緊接著就過上了茶水管夠,點心沒有,繼續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