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

  春崗帶著那個人,她想找個有人煙的地方,卻發現周圍都是荒地,再往遠處些就是大片大片連綿起伏的山脈,半找不到一戶人家,眼看禁製時間就要到了,隻好趕緊找了個看起來繁茂的,在感到自己落到了實處時,春崗終於兩眼一抹黑暈過去了。


  等再醒來時,春崗正躺在地上,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人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突然不疼了,因為神經都壞死了。


  可惜她骨頭全斷了,又因為動用了禁製,傷勢加重,情況比她想象的要更糟些。


  周圍靜悄悄的,有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聲,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連聲鳥叫都聽不到。


  那個人呢?大概是逃了吧,還是春崗高估了自己,原以為自己最起碼能清醒著,到時候威逼利誘一下,他沒有靈氣波動,應該是個普通人,到時候刀架在他脖子上,看他救不救。


  嗬嗬。春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怎麽就這麽自信?因為自己救了他?心裏無緣無故的就理直氣壯了,真是可悲。


  自己要死在這了,春崗心裏倒是罕見的沒有什麽感覺,她早就死過一次,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兒,但就要死了,還是不要想這麽多了。


  春崗的眼睛漸漸失去光亮,耳朵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死一般的寂靜。


  要是,要是最後能再見一次那個穿白衣的男人


  就好了。


  在一片寂靜裏,深處,一個人正在一點點失去生息,就這樣,無人看見,無人知道,悄悄的

  春崗沒了生息。


  過了不知多久,春崗眼前出現一絲光亮,緊接著,疼,太疼了。


  渾身的骨頭都在擠壓變形,一陣一陣,渾身上下都是骨頭碰撞的咯吱聲。


  一具剛剛斷氣的屍體,骨頭突然自己擠壓,複位,詭異的異變。


  春崗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隻大手擠壓著,不讓她的靈魂魂歸大地。就像兩股力量在撕扯著她的靈魂,這種疼痛甚至超過了骨頭帶給她肉體的衝擊。


  不知過了多久,撕扯的幅度越來越,最後緩緩平息。就像拔河結束了,一方勝利,一方落敗,而春崗就像中間的那根繩子,在拉扯中能清楚的感覺到某一方鬆了手。


  巨大的失重感衝擊著春崗的腦子。她被當根繩子拔了。


  當力量平息下來,春崗才感到了骨頭的疼痛,這代表她活了!


  骨頭仍在不停的複位愈合,這種奇藝的力量仿佛有生命一樣,春崗感覺它“拔完河”後力量也被削弱了,骨頭愈合的速度變慢,但春崗能清晰的感到疼痛感卻一下比一下重,就像是一個大人看到自己孩子打架被打傷後邊罵邊塗藥的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加重塗藥的力度。


  過了好一會,在最後一聲骨頭的咯吱聲後,春崗才感到自己活了,她試探的抬手探了下鼻息,在探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後,春崗喜不自禁。


  她活了!她活了!她居然又活了!


  在裏,一具屍體在死去後不久,全身骨頭複位,靈魂歸體,再度呼吸。


  春崗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原本她都以為自己就要這麽死去了,結果如今,她能夠活下來,身上雖然仍然疼痛,但骨頭卻奇跡般地複原了,她再內視了下丹田,仍是破碎不堪,看來那股力量沒有打算幫她把丹田也修複了。


  好吧,做人不能太貪心。


  春崗在最初的亢奮後漸漸平靜下來,她必須趕緊去找些吃的。


  再一次直麵死亡,春崗發現所謂的不懼死亡,其實就是絕望後給自己的借口,生命,太貴了。


  春崗決定以後一定要更加惜命,絕不委屈自己了。


  自己最大!人還是自私些才能活下去,這裏,都是叢林法則,強者為尊。


  春崗起身,環顧四周後發現這片裏居然沒有活物的跡象。


  怪不得她死的時候連隻鳥都沒看到。


  肚子裏空空如也,還有一些隱隱作痛,破碎的丹田還是個問題。


  沒辦法,春崗隻好在周圍心翼翼的轉了轉,發現了果子就用石頭把果子打下來,但她的技術不行,弄了好一會才打下了三四個破破爛爛的果子。


  沒有靈力就是如此悲催,春崗看了看手裏青紅相交的果子,簡單看了看,確認沒毒後就塞到嘴邊。


  這種果子口感真的不怎麽好,又苦又澀,核還特別大,總共就沒幾口能下嘴的。


  勉強咽下去後春崗還想再找些吃的,可兜兜轉轉屁都沒找到一點。


  她不敢走的太遠,這偌大的裏還不知道藏著什麽靈獸,現在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哪怕是遇到一個鐵甲兔都不知道打不打的過,她不記得那股神秘的力量會再幫她一次,如果她真死了,估計它還會在暗地裏罵她活該。


  嗬嗬。


  春崗無功而返,隻好又回到了那棵樹下,這樹真的太高了,春崗想爬都爬不上去,巨大的樹葉子在樹下的地上撒下一大片陰影。


  春崗看色不早了,找了些樹枝,兩根樹枝鑽了好半就冒出一縷細的可憐的煙。


  春崗本來就隻吃了幾個酸果子,鑽木取火鑽了半沒有一點動靜,她就要累死了,前世怎麽也沒想到會有怎麽一,她前世完全依靠靈力,這下沒了靈力,她才發現自己這麽沒用。還是要多學習,學無止境,過分依靠某一樣東西遲早有一會跌跟頭。


  暗了下來,果子也瞄不準了,春崗就靠著果子書巨大粗壯的樹幹睡覺,這周圍沒什麽活物,暫時是安全的。


  一覺醒來,已經亮了。


  春崗揉了揉眼睛,她昨做了個夢,夢見她前世的事情,有些遙遠,一些人的麵貌都模糊了,隻記得他們的話:“春崗,醒醒,幹活了。”


  她再睜眼,周圍空無一人,耳邊還是樹葉的沙沙聲,這兒的風大,頭頂果子樹的葉子發出的聲音尤其大,整棵樹都在顫抖,讓人感覺心底發涼,引起人心底的感傷。


  她知道現在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身體都不知道碎成什麽樣了。她對這具身體感到陌生,應該有十歲了,孩子的身體。


  這個人已經死了,就在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前一刻就已經死了。她重生在這具身體時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身體的僵硬和死亡的氣息。


  嚴格來,她是借屍還魂。


  春崗漫無目的地想著,仿佛走近了一個迷宮,周圍迷霧繚繞,讓人看不到前方的路。


  她為什麽要在這?死了不是一了百了嗎?她早就該死了!

  死,這個字鑽進春崗的腦海,死了就是解脫,解脫……


  她感覺自己心中的生命之火正在一點點熄滅。


  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呐喊著:“去死吧!死了才能得到解脫!活著多累啊,你早就該死了!”


  我早就該死了?


  手中感覺一陣疼痛。


  春崗低頭看著手心,手心被她的指甲掐的流血了。


  看到血,春崗一下子恢複了清明。


  抬頭看著周圍,她不知何時已經站起,麵對著那個巨大的果子樹,黑漆漆的樹幹就在離頭不足二寸。


  她剛才怎麽了?

  頭猛地一重,腦海中混沌不清,春崗抬手扶額,這才發現她的額頭滿是冷汗。


  這,她這是在尋死?

  她經曆了這麽多,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自己居然會自殺?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蠢?

  尤其是想到她剛才內心的濃烈的死意,春崗不免有些後怕。


  如果自己真一頭撞死在這樹上,簡直就是愚蠢!


  春崗恢複意識後想了想,又看到眼前巨大的果子樹,這樹不知道什麽時候變的更加巨大,半邊都被被它擋了起來,周圍烏黑一片。樹幹變得烏黑,隱隱覆著不安。


  周圍的風愈發的大,空如被打翻的濃墨,風愈演愈大,周圍漆黑一片,樹葉在狂風呼嘯中的“沙沙”聲熟悉的恐怖。


  似乎是不滿春崗沒有如它所願自殺,一陣陣的“沙沙”聲響徹整個。


  黑暗中,樹下居然詭異的有屈曲盤旋的樹蔭,仿佛鬼魅,緩緩向春崗伸去。


  春崗暗想不好,剛想抬腳,卻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何時被困在了樹影中,這樹影像一條條黑暗中的毒舌,吐著“嘶嘶”細舌緩緩移動。


  這怕是存在已久的樹妖,迷人心智,吞人精源。


  這整片中的活物怕是都被它吞了!

  看來,那個斷了半條命的人也不是逃了,十有八九是被這棵樹妖吃了。


  一棵樹能夠修煉成妖,且吞噬活物,最起碼有千年的功力。


  春崗權衡了一下自己的功力,尤其是想到自己碎成渣渣的丹田,明顯自己武力被對方壓的死死的。


  樹影在不斷靠近,春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看到樹影在到達自己的腳邊時,明顯停頓了一下。


  機會來了。


  春崗隨便找了個看起來特別有逼格的施法造型,擺好姿勢,大嗬一聲:“妖孽!”


  樹影又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春崗的動作。


  春崗見有效,內心緊張但聲音堅定的道:“你這個妖……唉唉唉!”


  樹影直接把春崗倒吊了起來。


  春崗內心有些絕望,聲音顫抖的:“你,你想咋地,放我下來。”


  她的身體緊繃著,內心已經切好法咒,一旦對方再有什麽動作,她就用身體做媒,用空間法術跳躍。


  空間跳躍在有丹田,有靈力的情況下是一種逃脫的好辦法,但在春崗這種丹田碎成渣渣的人身上會因為無丹田承力而毀害肉身,這也是她不願使用的原因。


  之前她的身體都要散架了,用這個就會一命嗚呼,逼得她隻好使用禁製。


  現在這種情況,春崗也是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了。


  肉身剛被修好又要遇上這種事,太特麽慘了。


  樹妖應該是顧及春崗之前的那股神秘力量,暫時沒有動作。


  可春崗被倒掉著,大腦缺氧,再這麽下去,她就要死了!


  就在春崗準備壯士斷腕之時,樹妖鬆開了春崗。


  春崗毫無防備的垂直落地,“砰”的一聲。


  春崗麵無表情的摸了摸頭上的血,心裏默罵。。


  樹妖收起枝條和影子,地褪色,周圍的一切轉瞬間恢複了原樣。


  春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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