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有緣人
阿姨驚悚地講述不但沒勸退莊瓊，反倒提起了莊瓊的興趣。
“阿姨，我是天師，去那裏就是去驅邪的。”
阿姨忽然從她身邊站起，換去了對麵地座位，一臉驚異的看著她。就像從來沒有見過天師似的。
莊瓊微微一笑，這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別說見過，聽過天師的人都很少。唯一不解的是，既然他們相信世上有鬼，為什麽不相信世間存在著能降服鬼神的天師呢？
到站了，阿姨保持剛才著看莊瓊的眼神，目送她下了車。
站台比較荒涼，和她一起下車的還有兩人，不過，他們是去路的對麵。
對麵不遠的山腳有個村子，看來他們是去那邊的。
根據老舊的路牌指示，莊瓊找準方向，往煤機廠走去。
順著一條坑窪不平的土路，大約走了一公裏，終於來到廠大門口。莊瓊看看周圍，確實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一片荒涼。
“傅仁，你試著幫我使點向上的力量，一會兒若是要和靈魂交手，這樣我就能輕鬆不少。”
“好的，我試試，哪裏不對您告訴我。”
傅仁開始在玉墜中幫她減輕身體的重量，莊瓊覺得走起路來輕鬆了不少。表示這樣挺好，能省不少體力。
按照記錄的提示，繞過廠區大門，來到了生活區。
入口一扇鐵欄製成的大門敞開著，院內一對年久失修籃球架，周邊是些生鏽的水龍頭和洗衣台。三幢6層紅磚建築，呈凹字型布置，外牆顯眼的地方，用白色石灰標注著數字。
整個大院也靜悄悄的，很明顯，這裏確實沒有人居住的跡象。
這有些超乎常理，一般情況，再你偏僻的地方，隻要有房子，總會有人，但是這裏卻靜得出奇。而且，半年前還有人發出委托，為什麽那阿姨說這裏都荒了好幾年了。
那些拾荒者，據說也是離開了四五個月了
她開了眼，小心查看著四周，走向中間的第二棟。在單元口確定了二單元，順著樓道上了四樓。
紅色的木門上，有著門牌標識，莊瓊來到404室，敲響了房門。她沒理會門上貼著的一張白底黑字的告示‘內有惡鬼’。
“有人嗎？天師上門服務。”
連續敲了幾次，沒人回應，正當莊瓊覺得白跑一趟，打算轉身離開時，房裏傳來有些蒼老的聲音。
“進來吧，門沒鎖”
莊瓊可以聽出，這是一個由靈魂發出的聲音。
院子裏陽光正好，看不見一個靈魂，既然被騙到這裏，那就走一步是一步了。
推開門，一種塵封的味道撲麵而來。
老舊的家具和電視，都還擺放在相應的位置，隻是上麵布滿了灰塵。
莊瓊進門，轉身。
整個房間沒有搬家的跡象，家具都是按正常的位置擺放。除了厚厚的灰塵，讓房間顯得很久沒人居住以外，一切看起來都那麽井然有序。
房間中央，一個老頭懸在半空中，按所顯示的顏色來看，是一個剛成新魂的靈魂。
‘難道，是自己來晚了？’
莊瓊心裏暗想。
“別害怕，您看得見我，是嗎？”老頭主動發話。
“嗯，沒什麽，我隻覺得這裏太多不合常理的東西。你生前經曆了什麽，又是誰發布那個委托？難道，是我來晚了嗎？我昨天剛到陸寧，今天剛看到那委托。”
“嗯，很好，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我一直相信，那委托會有天師看到，所以，我也一直在這裏等你。”
“等我？”莊瓊一臉懵圈。
“那委托，其實是我發的。”
莊瓊更懵了，這看起來不足一年的靈魂，如何能寫出那些東西，並把它粘到城裏的？
“你很奇怪，這很正常。這是我死前，寫好了貼出去的。那時我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但我又不甘心這麽就回到靈界輪回，我想把我積攢多年的積蓄，送給有緣人”
聽它這麽一說，莊瓊大致理順了思路。至少現在看起來，自己就是那有緣人。
老人開始講述它的過往。
生前，他是一個略微知道一些靈界和天師的人，也是一個天師的中間人。因為接觸過這些東西，所以他一直沒有婚配，也沒誰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
雖然不算天師，但卻做到了孤獨終老。
好在他也是廠裏的退休工人，所以在廠裏也分配到了房子，就是現在居住的這套。
因為很多時候，大家見他行事詭異，大多也都避著他。這也方便了他做天師聯絡人的工作，經常往返市區，走訪各處，尋找靈異事件。
後來發現，接他委托的天師越來越少，拉活也越來越難了。
中間人靠的，大多是口口相傳的口碑，幾次沒人接單以後，他也沒了什麽名氣。可惜了，他不會用現代的網絡工具，他還不知道，現在的許多天師，已經不再去街上尋找委托了，大多都是手機或電腦上查看委托。
因為不明所以，所以一直以為是不是靈界發生了什麽，世上的天師都被消滅掉了？
好在中間人的收入並不是他的重要收入來源，退休工資能保障他的幾本生活，偶爾還能喝上一頓小酒。後來他也放棄了，不再主動去尋找靈異事件。
再到後來，工廠破產，大家開始逐漸撤離這裏，搬到市區居住。國家補償了一筆費用，逐步把廠裏的人都遷到了市區。
而他卻不敢進城。這裏雖說不是特別方便，但他卻能在廠區找到幾塊花台，種點小菜，偶爾進城，買點肉類和調味品，花費不高，生活還很愜意。
他接受了國家的補助，但是並不夠他去城裏買一套房居住。更別說以後城裏的生活成本，比這裏高出不知多少倍。
一年前，這邊停了電，又停了水
沒了電視可以看，他忍住了。沒了生活用水，他開始自己尋找水源。
廠裏的人，隻剩下他一個，領補助的時候他也知道，這裏將會停水停電。就是說，這裏終將會變成廢墟。
每周他會進城一次，買點生活用品，把銀行卡裏的補助款，一點一點取了出來。退休工資，也這麽慢慢的取出來，帶回了這裏。
就這麽活了下來，直到半年之前，錢攢了不少，但覺得身體燈枯油盡，知道自己的時限不長了。
想到自己辛苦積攢的三十來萬，又想到天師的落寞。他決定靈魂留下來，尋找一個有緣的天師，把自己攢下的錢，送給天師。
“我發了委托之後，把錢都藏好了，然後到城裏流浪。直到”
老人說到這裏，看著窗外，露出傷心的表情。
不用再說，莊瓊也知道，他就這麽死在了城裏。或許，孤獨終老的感受沒那麽好。
“工資卡裏，沒多少錢，後事什麽的，都是官方給辦的，我很滿意。為了等候有緣人，我的靈魂躲開了鬼差，回到了這裏。對了，門口的那張紙條，也是我生前就寫好，貼在那裏的。”
莊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路上，一個阿姨告訴我，這裏鬧鬼。是你嗎？”
“應該是的，我死了之前，到這裏拾荒的人就很多。那時，我還能嚇唬他們，別靠近我住的這邊，我怕他們無意中找到我藏在這裏的東西。離家之前，我警告過他們，不能到這個單元。死後成了靈魂，因為多少知道一些靈界的規則，便用了些小伎倆，把他們都嚇走了。”
“那現在，我能幫你什麽？”
“送我回靈界，拿上你應得的，離開這裏，去需要你的地方，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那麽謝謝了，我會的。您留給我的東西，在哪兒呢？”
莊瓊直言不諱，這錢來得正是時候，加上委托單上，她也做上了有人接單的記號，所以，老人的有緣人，看來隻有自己了。
“能為一個半年前的委托單跑這麽遠的天師，我信得過你。”
果然，老人說了他藏在樓下和樓上幾個地方的錢，又說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
莊瓊做了記錄，打開了大慈之門。
“你不想先看看，我都給你留了些什麽嗎？”老人問道。
“我信你，所以不必先看。說實話，我現在確實正需要這些錢，了了你的心願，我再去慢慢尋找即可。你安心去吧，雖說我能力一般，但我會用好那筆錢的。”
老人聽完，坦然的進了大慈之門。
莊瓊想到原來見到的十六萬現金的多少，在房間裏翻出一個口袋，覺得差不多了，開始按老人的指示，樓上樓下的開始尋找。
一共找了六個地方，有五個地方都是整齊碼放的五萬塊錢，一個地方隻有兩三萬的樣子。
找齊了錢，重量沒多少，就是有些占地方。
莊瓊找來的袋子，被擠的鼓鼓囊囊的，分了一些在自己的挎包裏，那袋子依舊非常顯眼，看起來就是一摞摞的票子，被隨意的塞在了口袋裏。
中午的飯點已經過了，這裏渺無人煙，也沒地方可以吃飯。
莊瓊在老人的房間裏重新找了一個箱子，把錢都整理了進去。又讓傅仁幫忙減輕箱子的重量，開始返回陸寧。
當她提著一個極不般配的木箱來到公交車站時，很多人投來奇怪的目光。
這是一個手工隻做的木箱，看起來就很沉重，並且手工粗糙，漆麵剝落嚴重。現在，一個年輕女孩幾乎不可能會拎著這麽一個木箱出門的。
莊瓊沒理其他人的目光，倒是剛才一路過來的阿姨，竟然也在等車的人群中，依舊是同樣的目光在看著她。
莊瓊對她報以一個禮貌的微笑，等著自己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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