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明知山有虎
莊妍做了幾次深呼吸，感覺從未有過這麽困難地說出幾個字：“我媽的頭發都白了.……”
這和她在楊烽死亡，痛苦了一晚以後的那種平靜，判若兩人，先是看破紅塵，無欲無求的心境，現在轉成了必須為父母做點什麽，有種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的感覺。
楊烽很欣慰，這種感覺，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
不過，他覺得莊妍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幸福。父母雙全，個人能力不俗，家庭條件還這麽好。她做起這些事來，比大多數人家要輕鬆得多。
“你什麽意見？”莊妍先平靜下來。
楊烽愣了下神，“沒什麽，這麽做挺好。我為你爸媽感到高興。”
“不是這事，我是說去管理處讓他們研究我的事。”
見莊妍嚴肅起來，楊烽才回過神來想莊妍前麵的問題。原來她想知道的是：自己去管理處，是福還是禍……就像莊妍最後說的，把她送到管理處，去做別人的研究對象。
楊烽把近期所經曆的事從頭到尾過了一遍，發現還真是莊妍分析的這麽一回事。那淩風何等能力，竟能這麽快就找到計芳，並且把他們家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雖說還算客氣，但一旦計芳拒絕了讓莊妍過去，最後的結果誰也無法預料。
“但是，他們可以幫你保養眼睛。”
想歸想，楊烽還是更關心莊妍的身體。
‘始祖也是，找兩個靈魂而已，找不到也不早點回來，現在是最需要他的時候。’
雖然楊烽這麽抱怨了一下，但也沒想太多，現在的關鍵，是管理處到底什麽態度？據莊妍所講，胡烙好像知道了莊妍的眼睛問題，楊稷還在尋找著自己……這遠道而來的淩風，不知又是何方神聖。
莊妍見楊烽沉思踱步，也閉上了嘴，自己也開始聯係起幾件事來。
時近下午，楊烽和莊妍終於把整個事件按照自己的想法理了個大概。首先，楊烽死亡，楊稷想恢複的手機圖片，應該是楊烽在安和鎮拍下的各種修行法門，因為莊妍現在也沒見到楊烽的遺物。不過，關於這一點，兩人並不擔心。因為回來後的一星期左右，莊妍就給楊烽買了個貴的智能手機，六千多，拿在手裏還有些沉。
然後是兩人到醫院探望莊妍，實則是來查看楊烽在不在。他們大概是想從楊烽身上，找回張道長的邪修之法。他們覺得，楊烽既然看過，應該也能記住不少。所以想把楊烽的靈魂控製住，然後慢慢地把方法回憶給他們。
這麽一來，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管理處能招募張道長，應該是張道長用他的這些修煉方式作為條件，和楊稷做了某種交易。可是，還沒傳授完全，張道長就掛了。
奇怪的是，上回見到胡烙，胡烙也在為欣興城內靈魂消失的事感到奇怪。還親自半夜到城裏查看了幾次，又請楊烽抽空幫著看看。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胡烙並不知道楊稷和張道長的交易，一種是迷惑楊烽他們，故意釋放出錯誤的線索，讓兩人越走越遠。關於原因.……
楊烽的分析是：管理處應該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但不敢公之於眾，所以四下搜羅奇能異士。他們通過對各天師的考察，鎖定了楊烽。
但是楊烽拒絕之後，他們時間不多，所以楊稷並未采納楊烽的建議，培養楊欣陽。一個五年後能有極大成就的女天師，而是和張道長達成協議……這事，了解的人有多少，胡烙和楊稷之間，有沒有某種戒備……這些都是未解之謎。
莊妍的分析與楊烽大相徑庭。
她認為：楊稷從始至終，早就是一個被利欲熏心，隱藏在管理處的某個小人。看似一心為了世間與靈界的平衡，實則是自己早就有過某種認知，一直在尋找一種能傲視三界的方法。
兩人覺得各自的分析都還有些道理，無論是莊妍還是楊烽的想法，都能和最近發生的事對應得上。
說道最後，莊妍更願意相信楊烽的推測，楊烽卻覺得莊妍的分析更有說服力。
“沒事，你都已經死了，到時候我會聽我媽的，去管理處找淩風。是生是死，對我來說區別不大。”莊妍的情緒，又回歸了平靜。
“不！你得好好活著。你放心，我會陪著你，一直到我消失。或者，我讓始祖教我，讓我不用消失，我陪你兩百年。即使最後要分開，我也會盡可能的多陪你。”楊烽急了，他不希望莊妍有這想法。
莊妍看著楊烽，有些感動。
這時，門被敲響了。
莊忠來喊妹妹吃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也就在這時，始祖從窗外躥了進來。
楊烽讓莊妍先去吃飯，自己先和始祖聊聊。
莊妍讓哥哥扶著自己，下樓吃飯，留下始祖和楊烽在房裏。
下了樓梯，莊妍一家都到齊了，記憶裏，從她回到欣興以來，好像在飯點聚齊一家人的時候，已經很少了。
吃飯時，莊澤文提出，把莊忠的房間騰出來，讓莊妍到一樓住在他們旁邊。
莊忠和她老婆異口同聲，說他們也是這麽想的，下午就已經把東西整理好，如果可以，吃過晚飯就可以把房間騰出來。
計芳很欣慰，這點雖然她沒想到，丈夫和兒子卻早早想好了。
不過，莊妍卻說不用，自己住慣了二樓，對每個地方她都非常熟悉，所以沒必要換。還怕自己換了房間後，更加住不慣了。
莊澤文沒有堅持，隻讓女兒好好休息，不搬就不搬。
一家人難得的一起吃晚飯，莊妍找機會又注意了一下計芳的那綹白發，發現被母親認真的梳理出別的地方的黑發，遮在了下邊。
計芳大概知道，什麽事不能讓知道的人太多，所以，飯桌上也沒聊關於淩風的事。
一家人不斷鼓勵莊妍，即使眼睛真的沒救了，但人不能頹廢，一定得像以前一樣，充滿活力。
一家人和睦的吃完一次難得聚在一起的團圓飯，氣氛雖說稍顯沉悶，但計芳總能想方設法，引大家一笑。
實際上，女兒出事，心裏最不好受的，就是她了。否則，她也不會一夜白頭。
莊妍因為把精力集中到了計芳的思維當中，盡可能的配合母親的心願，表現出問題不大，我扛得住的樣子來。
莊妍發現，隻要自己用心，她能屏蔽別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個人的身上。她甚至故意起身，讓嫂子扶著自己去了躺廁所。在廁所裏，她用意念，控製著去感受房間裏每一個人的思維，都非常清晰。她覺得，這是上天可憐她失去最愛的人，給予她的一種補償。
以前一直覺得人比鬼難纏，現在，有了這能力.……莊妍轉悲為喜，這是何等的榮耀。
現在的關鍵，就是消除家人的擔憂。莊妍對著鏡子整理了形象，重新回到餐桌。
正收拾著餐桌，門鈴響了。
莊忠還沒開門，莊妍就看到了胡烙和楊稷。
胡烙和楊稷做了自我介紹。
“她現在誰也不見！”
莊忠剛想把門關上，莊妍說話了：“哥，我沒事，讓他們進來吧！”
二人和莊澤文打過招呼，又向計芳點點頭。見過一麵的，算是認識。計芳卻覺得為什麽淩風沒來，有些奇怪。
這回兩人好像懂了點事了，買了兩盒探望病人實際上沒多少用的禮盒。
兩人也不避諱，直接與莊澤文講明了來曆。隻說管理處屬於國家直屬的秘密部門，一般人並不了解。從前，一直和他的女兒保持著密切聯係。
莊澤文很識趣，知道這是秘密機構之後，招呼大家散了，又讓兩人可以和莊妍去書房詳談。不過，怕女兒出什麽狀況，計芳得守在旁邊。
“不用爸爸！”莊妍喊住莊澤文，又回頭和楊稷兩人說道：“現在是休息時間，好容易一家團聚，我暫時不想聊工作的事。或者，楊哥，你明早能來接我嗎？我們明天去管理處說。”
一家人看著帶著眼罩的莊妍，都覺得莊妍好像一下長大了似的。
“那最好了，本來我們也就是過來看看你。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行的話後天也行。”楊稷不動聲色，讓人看起來，算得上一個關心下屬的大領導的樣子。
兩人走後，一家人又漸漸恢複常態，和莊妍東拉西扯，聊了些莊家公司裏的事。
莊澤文的意思，多找些話題，讓莊妍分心，盡早從悲傷中解脫出來。如果公司裏的事莊妍感興趣，可以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給她。莊忠的想法更過激，想直接把名下的一個小服務公司交給莊妍去打理，虧了就虧了，賺了就當她的零花錢.……
不過，莊妍對這些成本、利潤，還有各種名目的稅收基本沒什麽興趣，按她的說法，以其跟著爸爸和哥哥去經商，不如讓她一個人宅在家裏。
家人們自然都是順著莊妍，莊澤文更是，除了不勉強以外，似乎能答應莊妍的所有要求。他隻想女兒好好活著。
不過，一家人也沒能聊多久，不到十點，便陸續起身，洗澡更衣，準備睡覺。
莊妍最後補充道：“我沒事，你們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別為了我，耽誤了我們家的產業發展。放心，我廢不了，眼睛也不是完全看不見，隻是想少睜眼罷了。”
計芳一直陪著女兒，回到房間，又問了剛才那兩人和淩風是怎麽回事。
莊妍按自己的推測說了，淩風大概屬於研究員的類型，屬於那種不用奔赴一線，躲在家裏就能運籌帷幄的人。他的研究方向，大概是偏重古籍一類，就是傳說中的天師。而楊稷和胡烙，類似一線人員，主要工作就是應對各地的突發事件，當然，主要是針對欣興轄區範圍的靈異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