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落塵成哀
市中心附屬醫院，十七樓的私人VIP特殊病房。
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這裏。
意識回籠的第一瞬間，我就撫向了自己的肚子，雖然以前肚子也沒有大起來，但是摸過去卻再也感覺不到那種熱乎乎的氣息了。
病房是個雙人套間，隻住了我一個病人，外間有聲音透過半開著的門絲絲縷縷的傳進來。
“人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
“豐總，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病人的各項指標已經平穩，正在慢慢恢複，蘇醒總需要一個過程……”
“你們幹什麽就叫盡力了？人流了那麽多血，昏迷到現在還不醒就叫盡力？信不信我讓你們醫院開不下去？”
“豐總，你息怒，病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大出血了，要不是我們及時搶救，別說孩子保不住，恐怕大人都……”
“大人怎麽樣？你敢說一個‘死’字試試？”
“喂！豐總，這裏是醫院您可不能打人啊！”
“打你怎麽啦？你們院長鄒明宣人呢！把他叫來，我連他一起打。”
“院……院長剛剛出差……”
“哼！他小子跑的倒快。”
暴虐的話語不斷的傳來，不用想都知道外麵是誰了，他怎麽隨時隨地，不管什麽事情總是喜歡用暴力解決呢？況且我的蘇醒對他來說有那麽重要嗎？他怕是期待我一睡不醒吧！
我偏過頭壓住右耳不想聽，可他的聲音卻還是能清晰的傳進來，失去一個孩子，沒想到左耳的聽力倒是恢複了過來。
我心底沒有多少喜悅，如果能換，我情願肚子裏有一個健康的他。
外麵到底沒有真的打起來，多少顧忌著這裏是醫院的豐奇駿，暴虐的趕跑醫生，一回頭進門，動作卻是格外的輕柔。
然後他看見了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我。
他似乎沒有防備我的蘇醒，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就是一頓，眉宇間由暴虐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醒……”了？
我轉了個身，不想看他，聽見身後有拉開椅背動動作，他就那樣坐在了床邊。
“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美瑤她不是故意的！”
我們兩個人幾乎同時開了口，然後又全部頓住。
嗬嗬！
這就是他，這種時候，還在為璐美瑤開罪，我突然多出來很多的生氣，有眼淚運在眼眶裏，再說不出任何話。
“我已經問過她了，她不知道你懷孕了，不是故意與你起爭執的，要不然你拽著她滾下去的時候，她會想辦法護著你的……”
“護著我？”我激動的一下子翻身坐起：“怎麽就成了我拽著她滾下去？”
豐奇駿看著我滿眼茫然，可表情明明就寫著“難道不是”幾個大字。
“明明是她……”推我！！！
解釋真是蒼白，尤其是在不護著你的人麵前。
我微微的笑：“算了！你們隨便。”
我重新躺下身，不願意看見豐奇駿的臉，現在的他在我心裏與璐美瑤實在沒什麽分別，一樣的讓人討厭。
豐奇駿見我激動，也沒有與我理論什麽，反正在他心裏，一句道歉已經帶到，這件事也就輕描淡寫的過去了吧！
“你既然醒了，就好好養著，大夫說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如果不好好養，將來可能會落下病根。”
“你要是交代完，最好趕緊走。”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敵視我？你拖美瑤滾下樓害她摔斷兩根肋骨我都沒有怨你，甚至你將我們的孩子弄丟我都……”
“沒有怪怨我是嗎？”我虛弱的笑，眼淚早就模糊了一整張臉，豐奇駿在我的身後，他就像個瞎子一樣看不見此刻我的表情，亦看不清事情的真想。
“豐奇駿，這難道不是你樂見其成的嗎？你別忘了，孩子你本來就不想要的啊！
現在罪魁禍首換成了我，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我……我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幫我約私人醫生嗎？”
“我是沒想過要孩子，可我也沒想過要害你啊！”
空氣中有淡淡的尼古丁氣息，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氣息。
“思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自覺已經沒什麽與他好說的了，頭頂上有薄毯，我拉開將自己的頭蒙在被子裏，不想聽也不想看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裏的聲音弱了下去，我回頭過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默默摸幹了眼淚。
盡管身體還很虛弱，我還是爬起來給自己洗了把臉，看著鏡子中蒼白不堪的我，我再一次默默的對自己說。
有些事我可以無所謂，我可以選擇原諒，可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兩個。
璐美瑤我要你將吃進去的連本帶利都給我吐出來。
就這樣，我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不管是在忙在累，豐奇駿都會在我的床邊桌上半個小時。
甚至有一次他還歪歪扭扭的削了一個難看到死的蘋果放在了我的床頭。
查房的小護士進來，總是掛著討好的微笑。
“姐姐，你可真是好命，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你先生差點把醫院給拆了，聽說我們鄒院長都躲出去不敢露麵了呢！”
“他一向如此！跟我一同住進來的有沒有別人？”
“有啊！還有一個漂亮的姐姐，她可長的真是漂亮，不過聽說斷了肋骨，你剛醒的時候就被家裏人轉移到國外治療了呢！”
果然，璐美瑤也在醫院，我就知道豐奇駿要拆醫院也不會是為了我。
張媽被豐奇駿安排了過來，事無巨細的照顧我的起居，凡事都不讓我親手。
張媽對那天的事情也閉口不提，隻是不停的說對不起，有時候還會麵朝南雙手合十的念幾聲佛。
問過張媽，婆婆已經脫離的威脅，目前正在靠近機場的另外一家醫院治療，要不是撞傷了頭部，早就被豐奇駿轉移到同我一家醫院裏來了。
我無所謂的笑笑，老人們總是盼著家庭和睦的，連現在這種時候他都不忘隨時隨地給豐奇駿說好話。
什麽少爺見你躺在血泊中，都快嚇死了，有多著急，多擔心之類。
我是一分也不信的，我可沒忘了，閉上眼睛的前一刻，豐奇駿就是越過我將璐美瑤抱在懷中的場麵。
不過婆婆沒事，多少安慰了我的內心，這樣我就徹底不欠豐奇駿的了吧！
即使不是我通知的他母親，可好歹是在回來的路上出的事情。
回別墅前，張媽傳達了豐奇駿的意思。
“少爺說了，少夫人如果暫時不想回家，可以到別處散散心，南城半山腰上，少爺還有一處房子……”
“不，就回豐家。”因為有很多事情我還要在哪裏完成。
既然不能徹底逃開，那麽短暫的躲避又有什麽效應呢！
張媽欲言又止。
我則很堅持。
回到豐家的時候，我才知道張媽欲言又止的是什麽？
原來，一樓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款透明玻璃設計的豪華電梯。
也許是剛裝修好，空氣裏還滿是施工過後，甲醛殘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