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認命
“兩天？”林書延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可看見陳良並沒有說謊的樣子，他有些錯愕，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昏迷兩天。
難怪陳良剛才看到自己醒過來的神情是那麽高興還帶著一絲慶幸，是慶幸自己能醒過來嗎？
可自己為什麽要醒過來呢？他想了想笑了，不醒過來又能怎樣，在夢裏也是那麽的令他絕望啊，要是能一直在夢裏快樂的生活下去，他真的就不想醒過來。
他靠在床上，找了一個自己舒服的姿勢，難怪他會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很久沒有活動一樣，看來自己的真的昏迷了兩天呢，還真是奇事。
“是的，老爺也過來看過你了，硬要在這裏守著你，被我們勸回去了，明天肯定還會來的。”
陳良算是提前給他打一針預防針，老爺子這兩天每天都是白天過來，待到晚上才肯走，他明天要是過來了看見他醒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可現在就是怕林書延會出什麽事，畢竟他還是沒有和林老爺子和好，看到他過來肯定又會惹他生氣的，還不如提前跟他說一聲，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誰讓你跟他說的！”果不其然，林書延一聽他知道，立馬就變了臉。
他現在這幅失敗的模樣，別說見人了，就算是任何人來見他他都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更何況是他，以他的性格，肯定又會狠狠的挖苦自己，說一些有的沒有無聊的話，他不想聽。
“林書延，你突然暈倒了，我們不告訴老爺你覺得我們誰能擔待得起？而且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麽事，老爺卻不知道，他一個老人，你想過他的感受嗎！你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陳良又開始想要罵人了，他不想管自己說的這些話會不會讓林書延發怒，他隻知道自己現在不逞他虛弱的時候說，那以後也估計沒什麽機會了。
作為他們下屬，作為他的朋友，作為他的兄弟，他是真的不想看見他在這樣折磨著自己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書延黑著臉，他以為自己不知道老爺子現在年紀大了嗎？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應該盡孝是嗎？可這都是他應得的！
他當初做那樣的事情的時候，就該知道後果的不是嗎，現在過來裝作一副弱者的姿態給別人看有意思嗎！
陳良看著他，半響沒有說話，最後歎了口氣，倚在旁邊的桌邊。他就那樣看著林書延，思忖了片刻後才緩緩的道：“書延，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所有受過的傷害，可你這樣，懲罰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他很少叫他的名字，上一次叫也許還是在十年前吧，那時候好像也是他經曆了打擊，放棄自己的時候。
現在的他身份不是總裁助理，隻是他的朋友，他想和林書延來一場朋友之間的對話，可以推心置腹，可以讓他所有心中的不越快和煩惱說出來。
“你現在這樣對老爺，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好受，我也知道每次老爺被你氣得生病了有什麽事你都是第一個擔心的。雖然你掩飾得很好，可瞞不過我的眼睛還有我的感受。”
陳良像是要一氣嗬成的揭穿林書延一樣，毫不猶豫的開始把他這些年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就算心裏再恨老爺，可你明明一直都在默默的關注他，一有什麽困難風吹草動你就會給予幫助。哎，其實你們父子都是這樣，就連老爺也是這樣，嘴裏說著你不孝，被你氣得半死，可你一旦有事卻還是會不管不顧的跑過來。”
他像是回憶起什麽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其實每次看林書延和林老爺子吵架他都不是帶著緊張的心情看得，而是帶著笑意。
血親的關聯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嗎？是說不管就能不管的嗎？不可能，那是一輩子，你的出生就決定的事情，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相信他們會和好，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可現在林老爺子年紀大了，所以他急了。
他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找了過來，這都是人之常情。可林書延呢，他心中固然有恨，可也有愛。
隻是他把自己的愛埋藏了起來，不為任何人知。隻是本能的讓他忍不住去關心他，忍不住的去擔心。
這就是親情，永遠沒有辦法割舍的親情，一輩子不管怎樣都會連在一起的親情。
林書延黑著臉聽著陳良的敘述，他沒想到陳良居然會全部都猜對了，更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他原來全被人看穿了。
他有些惱羞成怒，“夠了！不要再說了！”林書延不想再聽自己以前是怎麽怎麽做的，就算真的是像陳良說的那又能怎樣！
他們之間也就這樣了，就算都在互相的關心對方，那又能說明什麽？隻能說明他們是父子而已，僅此而已。
“陳良，我把你當朋友，要不然我不會讓你說這麽多，可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我怎麽對他有我自己的考慮。”仿佛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很不好，他緩和了一點說道。
他不能容忍自己對他好，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背叛了母親，隻能這樣，隻能做到現在的這個地步了，不可能再往前了。
“我也不想提的，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見你這樣，這麽折磨著自己，我們看到了也會很難受的。”
陳良苦口婆心的想要勸著他，但也不想逼他。他知道林書延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可能那麽容易就改變的，可隻要不再惡化，就比任何改變都好。
林書延歎了口氣，窩在床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他有些迷茫的看向陳良，問道：“你說是不是沒個人一出生就已經決定好了他們的命運了？更本就不會等你去選擇，也改變不了什麽。”
陳良望向他，溫柔的道：“每個人的出生肯定都是有一定的宿命，可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不是嗎？”
他知道現在的林書延需要人的支持，也需要別人的開導，現在的他就像一隻迷途的羔羊，在尋找著回家的道路。
他不知道該不該高興，畢竟每次林書延迷茫脆弱的樣子好像隻有他看見而已，他是該感到榮幸嗎？
“是嗎？可為什麽我覺得我的命運好像是已經安排好了的，我再怎麽掙紮，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林書延低下頭，眼神暗淡，他不是沒爭取過，可他再怎麽爭取，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老天好像是故意和他最對的，就是想看到他這樣著急的樣子，大概想看笑話一樣的正在看著他吧。
他的人生就像已經被安排好了一樣，什麽時候失去什麽人都已經早早的排練好了不是嗎？
一旦自己生命中出現在重要的人，就會被奪走不是嗎？他認輸了，真的認輸了。
“林書延，你還是林書延嗎？你是這麽容易就認命的林書延嗎？”陳良故作疑惑的看著他，裝作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林書延算什麽？他什麽也不算。別人一句話，就可以完全把他擊退，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會有一些人是別人的命門，一旦擊中就萬劫不複。”
他倒是想不認命呢，可是行嗎？這輩子他就一直在和自己的“命”坐著鬥爭，可是他贏了嗎？能贏嗎？
他不停的嘲笑著自己，以前的他也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不是嗎？他是那樣的驕傲，甚至比在認識歐陽亦涵還要驕傲。
第一次質疑自己的時候是在看到林文溪死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那時的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為自己死去的林文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沒有救下她，相反的卻被她救了。
他質疑著自己不能再事故發生的那一瞬間保護好自己，要是自己能保護好自己，那文溪也不用為了保護他喪命。
他質疑自己沒有在文溪擋在他麵前的時候推開她，他寧願自己死去，也不想看到自己愛的人走在自己的麵前。
第二次質疑自己的時候是在看見母親的屍體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惡人，他痛恨父親，更痛恨自己。
他覺得自己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他不能早一點的洞察到母親的情緒，不能早一點的發現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後悔，他自責，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
第三次質疑自己毫無疑問是在歐陽亦涵的身上，他以為她被自己吃得死死地，她很愛很愛自己，他們之間有足夠的信任，有足夠的愛可以相伴一生。
可是他這次又錯了，原來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信任，他們的愛也是那麽的脆弱不堪，一擊就會毀滅。
哪怕他放下所有男人的尊嚴，想去祈求歐陽亦涵給自己一個機會，她都無情的拒絕，那時的他真的已經完全否定了自己。
自己和她之間的感情竟然什麽都不算，他原來一直隻是一廂情願而已，就像歐陽亦涵問他的話一樣，他林書延究竟算什麽？
是啊，他林書延算什麽？什麽也不算，他什麽也不是，他隻是一個不能擁有幸福的人，他隻是一個擁有著不幸的人。
三次質疑，三次都讓他經曆的絕望，這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了。現在的他心可以說已經死了，完全沒有任何波瀾了，這輩子他不想再去涉足這個區域了。
從此他再也不是什麽愛著歐陽亦涵的林書延，癡心妄想想要和她過一輩子的林書延，沒有她甚至都活不下去的林書延。
現在他隻是林書延，他隻是恒昌集團的林書延，林氏集團的林書延少爺。就當曾經的那個自己隻是在犯傻，他不能接受再一次的打擊，不能接受再一次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