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許走
會客室裏，孫小雅半倚在沙發上，極為不雅地翹著腿，衝著陳良抬了抬下巴：“哎，那個……”
“陳良。”
看她突然頓住，陳良就知道她是在想自己的名字，直接就接了一句。
孫小雅點了點頭，似乎對陳良的反應極為滿意，繼續說道：“對，陳良……你們林總人怎麽樣？”
聽了她的問題，陳良抽了抽嘴角，沉默起來。
先不說他跟孫小雅一點都不熟，就算兩個人早就認識，背後討論別人也不好吧？更何況這個問題涉及到的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頂頭上司。
見他沉默不語，孫小雅蹙了蹙眉，伸手拍了拍陳良的肩膀：“我說小陳啊……”
這個稱呼一出來，陳良頓時表情變得極為複雜。
他都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被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人稱為小陳，讓他有種成年人被小孩子稱呼小屁孩的感覺。
孫小雅沒有留意到陳良的反應，還在繼續說著：“你不要有什麽想法，你看我們家亦涵都跟你們林總發生關係了，為了她以後的幸福，我這個作閨蜜的總要幫她問清楚不是？”
她倒是真的為了歐陽亦涵好。
當初莫文謙追歐陽亦涵的時候，她就想盡了各種辦法考驗他，當然說是考驗，其實就是為難，不過沒想到莫文謙竟然真的堅持了下來，最終她都不忍心再繼續考驗……不，是不忍心再為難他，至於歐陽亦涵……如果不是她攔著，恐怕早就投入莫文謙的懷抱了，雖然最終的結果還是他們走到了一起。
不過孫小雅知道歐陽亦涵離婚之後，她還是後悔起來，早知道莫文謙會這樣對待歐陽亦涵，她當初就應該再狠心一點，哪怕活生生拆散他們，也不會讓歐陽亦涵受到如今的委屈。
好在，歐陽亦涵一直沒有把自己真正的交出去。
至於和林書廷發生關係，在孫小雅看來壓根就沒什麽，哪怕隨便從大街上拉一個男人把第一次交出去，都比給了莫文謙那個渣男要強。
陳良撇了撇頭，避開孫小雅的目光，咳了兩聲準備起身：“孫小姐，你渴不渴？我去個倒點水……”
“不用。”
孫小雅幹脆利落地打斷他：“你不要想著逃避或者轉移話題，你想想，如果你將來有了女兒……對了，你結婚了沒？”
“什……沒。”話題跳得太快，陳良差點沒反應過來。
“沒結婚也沒關係，你想象一下就是了……如果將來你有了女兒，她要嫁人的時候，你會連對方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管，直接就把她嫁出去嗎？”
“當然不會。”陳良下意識搖了搖頭。
雖然這世界上存在很多奇葩的父母，但大多數父母都會為自己孩子著想，對自己孩子的婚事不聞不問的幾乎沒有。
孫小雅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就是了，雖然我隻是亦涵的閨蜜，但哪怕是朋友都要關心一下，更何況是我這個閨蜜？亦涵看起來很堅強，但實際上還是很脆弱的，而且才剛剛受到一次傷害，我可不想她再次受到傷害。”
靜靜的聽她說完，陳良默然。
對於歐陽亦涵的遭遇，他當然也很同情，不然之前孫小雅教訓楊藍藍的時候，他也不會一直站在那裏觀看。
“其實林總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沉思了半晌，他緩緩開口：“雖然他總是冷著一張臉，說起話來也很不客氣，有時候還會沒頭沒腦地衝人發脾氣……”
聽著陳良的話，孫小雅的臉早就黑了下來。
這還真是不說則已一說驚人，直接就把林書廷的缺點全都抖落了出來，你就不怕林書廷知道後要你好看嗎？
正想著，就聽陳良語氣一轉：“但是他對待感情極為認真，雖然他身邊的女人一直不斷，但自從當年發生那件事之後，歐陽小姐還是第一個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
“當年那件事是指……”孫小雅提出自己的疑問。
陳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作了這麽多年秘書，竟然還會說漏嘴。
目光微微下移，裝作沒聽到孫小雅的疑問，陳良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見林總對哪個女人這樣上心過，雖然他口頭上不說，但卻一直把歐陽小姐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的。”
如果歐陽亦涵聽到他的話，一定會指著他的鼻子問：整天把我是他的女人掛在嘴上，這叫口頭上不說？
但歐陽亦涵沒有在這裏，聽到這句話的是孫小雅，她眼睛微眯起來，眼神中閃著光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天沒有說話。
旁邊總裁特助辦公室，林書廷側著身子，看著歐陽亦涵麵頰潮紅，仿佛依舊沉浸在剛才的劇烈運動中的樣子，唇角微微勾勒出一絲迷人的笑容。
這個女人……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那麽配合。
正想著的時候，歐陽亦涵突然轉過頭，麵頰上的潮紅很快褪去，麵色平靜地看著他：“林書廷，第三次了。”
“什麽第三次？”林書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歐陽亦涵低了低頭，看向林書廷寬厚的胸膛，眼神似乎穿透了外麵的皮膚和肌肉，想要看清楚深藏在裏麵的那顆心。
但那顆心實在藏得太深，她根本無法看透，所以她隻能問出來：“你愛我嗎？”
“愛？”
聽到這個字眼，林書廷一向深邃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起來。
愛是什麽？
對很多人來說，愛是包容，是嗬護，是不求回報的付出，也是一種幸福，但對於他來說卻是一種傷痛。
在三年前眼睜睜看著文溪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跟著一起死了。
見林書廷沉默不語，歐陽亦涵仿佛明白了什麽，自嘲地一笑，掀開被子：“果然就隻是把我當成床伴而已……林書廷，謝謝你為我母親墊付醫藥費，以後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沉溺在回憶中的林書廷心髒莫名地一痛，瞬間從回憶中醒過來，一把拉住正在穿衣服的歐陽亦涵，眼神冰冷地看著她，低聲吼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明白嗎？”歐陽亦涵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著，清亮的雙眸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林書廷沉默下來。
他怎麽可能不明白？
他當然明白，但正是因為明白，他才情緒有些失控。
想辦法還他醫藥費……這意思已經很明顯，歐陽亦涵要離開他，而且聽起來還要離開恒昌一般。
不知為什麽，他心裏有些酸痛。
明明心早就已經隨著文溪的死而死掉，為什麽還會有酸痛的感覺？
難道隻是因為歐陽亦涵和文溪眉眼間有幾分相似嗎？
他抬眉看著歐陽亦涵，眼神中的清冷漸漸消失不見，隻感覺手上一空，下意識喊道：“別走！”
歐陽亦涵微怔，她從來沒有見過林書廷這副模樣，心底的柔軟仿佛被觸動了一般，但想到之前他迷茫的那個眼神，還是咬了咬牙繼續穿起衣服。
“林總，還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林總？
突然轉變的稱呼比直接喊林書廷還要顯得陌生。
眼看著歐陽亦涵穿戴完畢，林書廷逐漸恢複了冷靜，起身將歐陽亦涵攔住，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許走！”
霸道而冰冷的語氣，恨不得將歐陽亦涵凍結一般。
手被林書廷抓的生疼，歐陽亦涵直蹙眉頭：“林書廷，你放手。”
稱呼再一次改變，林書廷卻沒有什麽反應，深邃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歐陽亦涵：“我說，不許走！”
“不走做什麽？給你當床伴？”歐陽亦涵突然來了氣：“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女人，不過是把我當成發泄的工具而已……或許很多女人都樂意成為你發泄的工具，但很抱歉，我歐陽亦涵沒有這種興趣。”
厭煩一般的語氣讓林書廷臉色更加冰冷，手上的力氣又增加了幾分。
“啊……”
歐陽亦涵忍不住叫出聲，雙眸中已經掛上了淚花：“林書廷，你弄疼我了。”
心底微微一痛，林書廷鬆開手，沉寂了半晌，輕聲說道：“我愛你。”
“你說……什麽？”歐陽亦涵正揉著酸疼的手腕，聽到林書廷的話不由得一愣。
“我說，我、愛、你！難道你還沒有聽清楚？”
一字一頓，深沉而又嚴肅認真的語氣，讓歐陽亦涵有些不敢相信，抬頭迎上林書廷深邃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他眼眸中微微溢出的愛意，心髒猛地一跳，下意識轉過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愛你……”
“我可以給你時間！”
林書廷霸道而粗暴地打斷她：“你想要時間，我可以給你，隻要別讓我等太久。”
“我不需要……”
“你需要！”
“我……”
“你是我的女人！”
好吧，她實在沒辦法再說話，林書廷分明也不想給她說話的機會。
深深吸了口氣，歐陽亦涵輕輕推開林書廷，披著林書廷的上衣離開。
出了辦公室後，來到廁所。
解決完生理問題，歐陽亦涵正要推開廁所隔間的門，準備離開的時候，滴滴答答的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就是傳說中鬧鬼的廁所！
想到這裏，仿佛整個廁所都變得陰冷了起來，歐陽亦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放在門上的手頓時收了回來。
“滴答……”
安靜的廁所中水聲異常清晰，仿佛就在耳邊一樣，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腳下一個不穩，頓時跌坐在馬桶上。
臀部被撞得生疼，歐陽亦涵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她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噠、噠、噠……”
清晰的節奏感漸漸靠近，歐陽亦涵死死捂住嘴巴，就連呼吸都緩慢地幾乎要停止一般。
腳步聲在她所在的隔間停下來，接著便響起推門的聲音，歐陽亦涵心跳地越來越厲害，她感覺如果不是捂住嘴巴的話，心恐怕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恐懼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額頭的冷汗悄無聲息地留下來，進入到她的眼睛裏麵，又酸又澀，她卻不敢抬手去擦。
“砰砰！”
推了兩下沒有推開，推門的聲音就停了下來。
沒有了推門聲，腳步聲卻一直沒有響起，歐陽亦涵不敢低頭去看，隻盼著外麵的不管是什麽，趕緊離開就好。
但外麵那個“人”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歐陽亦涵突然想到鬼片中最常見的一個景象：那個“人”沒有走，該不會是……她緩緩抬起頭往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