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又想逃走
緊抿著唇的沈黛看到聶容崢的瞬間，頓時覺得有雷在自己的腦子裏炸開了一般。
一種從心底生出的絕望和無力感讓她幾乎要掉淚。
怎麽又能碰上？
怎麽就擺脫不了他？?明明她已經那麽努力，她也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定了決心了。
幾步之外，聶容崢看到一副快要哭的沈黛，亦是心頭悲涼。
此時，並肩站著的沈黛和顧從安，怎麽看都像是一對兒私奔的愛侶，而他則是要活活拆散他們的惡人。
在這個時候又在機場看到他們，聶容崢也不會天真的以為他們是來見什麽朋友。
忽而，聶容崢的眼睛落到了顧從安手旁的行李箱上，瞬間一個念頭生出。
“怎麽？又想逃走？”
根本都沒看顧從安一眼，聶容崢嗤笑一聲，說著已經走到沈黛麵前。
本來，顧從安想要護著沈黛的，可這一次沈黛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沒問題。
“早晚都得走，而且也不是逃走，我隻是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莫名的心頭緊張，沈黛說這話的時候，雙手緊緊攥著。
麵對聶容崢緊逼的目光，她到底還是怯懦了，閃躲著不敢看他。
聽她這一說，聶容崢亦是冷笑：“屬於你的地方？三年了，你還是慣常用這招，不想應付了，就逃避，以為躲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就能高枕無憂了？沈黛，別忘了，不管逃到哪裏，該負責的總是在那裏。”
這話聶容崢說得有些高深，沈黛聽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意思？”
皺眉，她看向他，滿是不解。
聶容崢卻是冷冷的哼了哼：“怎麽？是真忘記了？也是，你當初說會好好護著那個孩子，可結果呢？還是偷偷溜走了，現在嘛，你當然也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
那個孩子？
沈黛一聽，怎麽會不清楚聶容崢說的是誰。
聶寧琛，這個名字當初還是她給這個孩子取的。
沈緋和聶容崢的孩子……算算時間，現在也該差不多四歲了。
“聶容崢，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麽不管他的死活？你別在這兒嚇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做什麽卑鄙的事情。”
沈黛不禁有些慌了。
聶容崢雖然有時候會耍手段，可對一個沒有任何自衛能力的孩子，他還不至於惡毒到要去咒他。
說著，她激動起來，心裏也更是慌了。
她身邊的顧從安這時心頭也暗道不好。
當初沈黛遠走，心裏頭仍是掛念那個孩子的。
見不到便時常念叨，有一段時間她更是情緒不好，總是做著怪夢。
對那孩子的歉疚感，一直都縈繞在沈黛的心頭。
這個時候，聶容崢提起孩子，其心思不言而喻。
“黛黛，冷靜一些。”
顧從安忙是插話，他說著手已是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即便他麵上淡定，心裏也還是有些慌張。
瞧著聶容崢的模樣，今天他們怕是走得不會很順利。
望著他倆相互扶持的模樣，聶容崢更是覺得刺眼，暗暗的咬牙，那個從他心頭湧出的念頭更是瘋狂的叫囂起來。
之前，聶容崢真想過放開沈黛，放過自己。
可當他見到沈黛出現在機場，真要再一次遠離他，也許這一生他都再見不到他的時候，那一瞬間，之前所有的篤定和決心都全部崩塌了。
艸，互相折磨怎麽了？
他就是放不開她，就算送了他這條命，他也要把沈黛留在身邊。
這三年來，每分每秒他都在痛苦著。
可再次見到她，瞬間湧來的狂喜好似能把過去所有的痛苦掩去一般。
聶容崢明白，隻要沈黛在，他就算放棄一切，也心甘情願。
“我就問你，是真的不管聶寧琛的死活了嗎？如果你選擇是，那我不攔著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說完，聶容崢眸光灼灼的盯著她，靜候著她的答案。
這話一出，沈黛瞪大了眼睛，她不由的往前邁了一步：”小葡萄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聶容崢是不是在嚇唬她，沈黛很清楚，這會兒她能確定，一定是出事了。
隻是，她急迫地問著，聶容崢卻沒有馬上回答。
一會兒後，聶容崢的助理便是匆匆的回來了。”聶總，已經準備好，可以安排登機了。“
他一邊說著，看到沈黛的時候，也是頗為一驚。
嗯了一聲，聶容崢想了想，又問：“有消息再傳來嗎？”
“剛剛和醫院院長溝通過了，現在還在檢查，具體情況還沒有出來。不過，小少爺還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想了想，助理還是如實說道。
聽到昏迷什麽的，沈黛腳下發軟，差點都站不住。
“到底怎麽了？聶容崢，你回答我。”
情急之下，沈黛忙是走到他麵前，激動得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襟。
“你是怎麽照顧孩子的？你找的什麽人來看管他？你說話呀！”
沈黛當時離開，幾乎一無所有，思來想去她才忍痛將聶寧琛留在聶家。
那個時候沒有辦法，她連明天到哪裏，晚上住在何處都不知道，根本沒辦法照顧孩子。
之前，她也試圖找人打探消息，可每每都得不到任何回複。
她明白，她一走，聶容崢就絕對不會讓她再得到孩子的一點消息。
不過這樣也就表明，小葡萄被他保護著，那時她也是放心的。
可是現在讓她聽到這些，她哪裏承受得住？
“你要真舍不得他，當初何必丟下他走了？”
聶容崢說著，便是不等沈黛再說已經轉身就要走。
見狀，沈黛哪裏肯放他走？
不管不顧地，她已經跟上了她。
此刻她的臉色蒼白，神情也驚慌不已，在高出她一大截的聶容崢身邊顯得纖瘦又可憐。
顧從安看著，本來下意識地他就要跟上去。
但是兩條腿突然地怎麽也邁不動，望著他們兩個，顧從安莫名地覺得他們四周像是有什麽隔絕著一般，不然為什麽他們兩個為什麽站在一起是那麽地自然？
這種自然讓顧從安心生焦躁，一時間他生出一種想要破壞掉的情緒。
……
最終，沈黛還是登上了聶容崢的私人飛機。
期間，從他的助理那裏沈黛了解的事情的因由。
已經四歲的小男孩兒怎麽可能還如從前一般任人拿捏？
天性好動又聰慧機敏的聶寧琛就算身邊有四個人從早到晚地照顧他也能找準時機偷偷溜掉。
之前這樣的事情出現過多次，雖然那些照顧他的人更加小心，可沒多久他又會再次不知道怎麽地消失了。
這一次更甚，整個聶宅的人裏裏外外地找，都沒能把他給翻出來。
如此，差一點就得報警了。
而這個時候，這個小人兒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突然地就出現在樓上的閣樓門口。
看著一群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反倒樂嗬嗬地。
不過，樂極生悲的結果就是聶寧琛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從樓梯處滾了下來。
如今，他的傷勢如何也都未知。
沈黛隻是聽得這些都已經心驚肉跳，她渾身發軟地坐著，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她的身邊，聶容崢一直都在處理著工作。
可看似如此，期間他也會裝作不經意地瞥她一眼。
這一次，他把賭注壓在聶寧琛身上是對的。
隻是，一想到平時活蹦亂跳的小人兒這會兒昏迷不醒，他也是心頭焦慮難安。曾經，聶容崢是憎恨有他的存在的，可自從沈黛走後，唯一和她有關聯的也隻有聶寧琛了。
雖然他表現一直都是淡淡的，可不知不覺間，這個小人兒能讓他在難安的時候給他安定。
再是不願意承認，聶容崢的心裏也無法忽視他。
三年過去，聶寧琛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一旁，從上飛機後就一直很沉默的沈黛心頭焦急可也隻能無奈，離到江城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現在她能做的，隻有等。
靠坐著，她想著要找些什麽分散注意力，突然的就看到了不遠處堆放的未拆開包裝的玩具。
遙控汽車、遙控飛機，還有一些玩偶娃娃……
這些東西出現在聶容崢身邊顯得格外突兀，不過，沈黛看著這些，瞬間也明白這是給誰的。
“抱歉，之前是我太激動了。”
盯著那堆禮物，沈黛帶著歉意，輕聲說道。
她沒有資格去指摘聶容崢，就算當年他多麽厭棄那孩子，而今也很好的照顧他了。
看著他帶給聶寧琛的禮物，沈黛想，當初她的決定是沒錯的吧！
畢竟血濃於水，孩子在親生父親身邊總是好的。
她的道歉，聶容崢自然知道是為什麽。
“你別太擔心，有任何情況，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那小子跟皮猴子一樣，一點小傷很快就會恢複。”
他的話當然是安慰沈黛的，論起來他也是擔心的。
兩人都心知肚明，沈黛也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這些年，小葡萄怎麽樣？很調皮嗎？”
打開了話題，沈黛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的知道聶寧琛的事。
聽罷，聶容崢也放下了手裏的平板電腦，轉頭看她，很是平常地回答，那神態，就像是兩人談論著自己孩子一般。
“很調皮，恨不得天花板上都是他的腳印。平時也沒誰能製住他，不過他很怕我，隻是……我和他不常相處。”
聶容崢回答著，接下來又說起幾件聶寧琛以前幾件趣事，這般才讓一直緊繃神經的沈黛輕鬆了些。
不知不覺間，原本關係緊張的兩個人在談起孩子之後，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世上的孩子仿佛是天生的緩和劑一般，讓他們彼此間的隔膜也少了一些。
“你呢？這些年，過得挺好？”
關於聶寧琛的話題結束後，他們兩個沉默了半晌。
之後，聶容崢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從相遇之後，他們兩個人如針尖對麥芒一般，哪會如現在這樣說話？
萬米的高空上，機艙裏的兩人也沒辦法躲開對方，有了孩子的緩和氣氛，他們才終於能平靜的交談。
不過，聶容崢問起了她過去三年的事情，沈黛微微一怔。
她這三年來好似過得很精彩，可若真的細數，也沒有太多可說的。
抿了抿唇後，沈黛便聊起了她當初為什麽要選擇這個職業。
且去過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事物。
當初，亦是因為她四處行走，一直困擾著她的酗酒的壞習慣也改掉了。
能重新出發，開始新生活不容易，但好在她扛過來了。
沈黛柔聲細語地說著，聶容崢靜靜的聽。
明明他們兩個已經分開了很久，可恍惚間，過去重重又像是在昨天發生。
不免，讓人唏噓不已。
……
兩人趕往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到淩晨。
好在下飛機時他們已經知道聶寧琛的情況，都是鬆了一口氣。
全身檢查後，小家夥有輕微腦震蕩和皮外傷外，最嚴重的就是左手骨折，好在小孩子發育快，接下來好好休養也不成問題。
到醫院後，一直緊張著的沈黛突然站在門口，竟是有些不敢進去。
已經邁步走進病房的聶容崢也理解她。
“這會兒他正睡著呢，也可以晚點看他。”
聶容崢說著，眼神溫和的看著沈黛。
有些躊蹴，可沈黛還是搖了搖頭，跟著進了病房。
病床上小人兒縮成小團兒正睡得香，一盞熏黃的小燈光線微弱，可來到病床邊的沈黛還是將聶寧琛看得個仔仔細細。
他左手幫著石膏，睡得很艱難，可耐不住困意，打著小呼嚕的他大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
沈黛生怕驚醒了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慢慢的附身，她情緒很激動卻竭力地想要平複。
當她的目光牢牢盯著聶寧琛，認真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後，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果然啊，不愧是父子倆，雖說他還小可和聶容崢長得特別像。
看著小人兒，沈黛便不由地回想起過去，不禁眼圈兒紅了。
而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的聶容崢心頭亦是情緒翻湧。
還小小的聶寧琛那時還不太能看出來，如今四歲了眉眼舒展開，那眉眼處真的和沈黛特別的像。
之前，聶容崢一度認為自己是太過思念沈黛的緣故，可當他們一大一小同時在眼前時，聶容崢就篤定了這個念頭。
很多人都說聶寧琛和他長得像，可其實小人兒是像他和沈黛。
也許，當初就因為這個，他對一直漠不關心的聶寧琛才漸漸生出了憐惜之情。病床邊上，沈黛緩緩蹲下，她湊到聶寧琛身邊，似乎想要將他的模樣刻在心頭。
原本，她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紅潤的小臉，可忽地睡得正香的小人兒雙腿動了動，接著大咧咧地踢開了被子。
同時，他的小嘴兒裏還跟著嘟囔著：“雞腿兒，我要吃炸雞腿。”
奶聲奶氣又軟糯的聲音聽得沈黛的心都快化了。
激動中，她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笑令她的眸子裏也溢滿了笑意。
“果然是個小搗蛋，連睡著了也不安生一點兒。”
小聲地說著，沈黛伸出手，指尖在聶寧琛的鼻子上點了點。
頓時，他似乎感覺到有些癢，作勢就要伸手去抓。
隻是，他的一隻手還綁著石膏，可不能亂動。
如此，倒是看得沈黛心頭一驚。
好在聶寧琛的左手被固定著，小幅度的動了動見沒辦法後，他又睡熟了。
看著，沈黛才總算長舒了口氣。
“你這個小家夥，可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無奈地搖搖頭，她這般說著，可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
雖然她隻是他的姨媽，但不知道為什麽，從他瘦弱地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兩個人就像是有了羈絆一般。
這三年來，她時常會夢到他，也因當年沒辦法帶他走，她一度無法釋然。
……
緊張了一個晚上，沈黛在見到聶寧琛後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等她從病房出來時，已經過去了很久。
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渾身脫力般，腳下也發軟。
跟著，她不小心地腳下踉蹌，差點就要跌倒。
好在一直在她身邊的聶容崢立刻伸出了手，將她扶住。
“我讓人準備了些吃的，去吃點吧！”
並沒有接觸太久，聶容崢在確定沈黛站穩後就鬆開了手。
沈黛有短暫的失神，聽他這一說後，倒是也沒有拒絕。
不過，這個時候她才猛地想起還沒給顧從安報平安。
之前她是跟著聶容崢上了飛機，可顧從安卻沒有跟上來。
那個時候她心急火燎的，是真的沒有顧及到他。
想到這裏，沈黛趕忙掏出了手機想要給顧從安打電話。
不過她才點亮屏幕就看到了兩個小時前顧從安給她發來的信息。
說是正要去登機，估計幾個小時後就會到江城。
“走吧，吃點東西就休息一下，那小家夥估計醒了後還得鬧騰。”
聶容崢站在她身後，小聲地說道。
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之前兩人怪異的氣氛改善，仿佛有一瞬，彼此間都覺得回到了過去一般。
隻是，這種感覺很快消失，沈黛也刻意保持著距離。
但是聶容崢這個提議她沒有拒絕，好不容易可以和聶寧琛相聚，她也想好好地出現在小人兒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