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阿崢,再見了
柔軟的大床上,聶容崢早就累得昏睡了過去。
難得的,能聽到他有序的鼾聲。
雖然也是累得渾身酸痛難耐,可沈黛始終都清醒著,沒有一點兒睡意。
這會兒,天已經暗了下來,到了下半夜。
雨早就停了,外頭窸窸窣窣的,又有了不知名的小蟲子在不停的叫著。
黑暗中,沈黛一直看著身旁的沉睡的人。
突然的,從窗外閃過了一道光。
瞬間,沈黛渾身一顫。
跟著,她就小心的動了動,想要起來。
可是身邊的聶容崢竟是也跟著動了起來,沈黛頓時就給嚇著了,卻是不敢再動。
而聶容崢卻是翻了個身,就將手搭在了沈黛的腰上。
他的這個動作,嚇得沈黛都不敢大聲呼吸了。
屏息著,沈黛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隔了好一會兒,外頭又閃過了一道光。
這時,沈黛咬咬牙,隻能小聲的喊:“阿崢,你醒了嗎?”
隻是,她這聲後,回答她的也隻有聶容崢的呼吸聲。
一顆心總算放到了肚子裏,沈黛這才躡手躡腳的下了地。
穿好衣服好後,沈黛沒一會兒就走到了門口。
黑暗裏,她隻能看到床上有一個隆起的輪廓。
心頭猛地一酸,沈黛無聲的說了句:“阿崢,再見了。”
跟著,她就轉頭,迅速下樓。
而此時,在外頭的一輛車上,顧從安早已等候著。
明明也就半個小時不到,可他在等待的過程中卻是覺得每一秒都令人分外難熬。
終於,他在見到沈黛的那刻起,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能放進肚子裏。
“真沒想到,他會把你藏在這裏。”顧從安看著沈黛坐到了副駕駛座上,隨即又道:“你又瘦了?聶容崢是把你關起來,不給你飯吃嗎?瞧瞧你,都成了什麽樣子。”
沈黛現在是精疲力竭,實在沒力氣和顧從安調侃。
而一邊發動著引擎,顧從安似乎心情頗好:“不過不論怎麽樣,你總算從他手裏逃出來了。你也真是聰明,居然還記得我的手機號碼。”
顧從安到這會兒還慶幸著自己今晚沒有關機。
不然,他也沒辦法接到沈黛求救的電話。
無力的靠在座椅上,緊繃的神經一刹那放鬆,沈黛立刻就有了濃重的睡意。
今晚,她實在太累了。
本來,開著車的顧從安還想要說什麽,可看到沒一會兒就睡得很熟的沈黛,一下子就閉了嘴。
但是,自從沈黛上車起,他就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好似檀香的味道。
又不是純情的少年,顧從安自然是清楚這個味道在沈黛的身上,意味著什麽。
顧從安的理智告訴他,沈黛能從聶容崢的手裏逃出來就很不錯了,可情感上而言,他又有些接受不了。
從終於尋到沈黛的狂喜中慢慢回到現實,顧從安也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
他,其實真真切切的在嫉妒著聶容崢。
從遠離市區的別墅再次回到燈紅酒綠的繁華街區。
沈黛聽得一聲刺耳的鳴笛聲,頓時就驚醒了。
其實被聶容崢關著也不過幾天,可再次回到市區,沈黛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忽而,顧從安將車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房前。
沈黛看了看外頭,偏頭看向了顧從安。
“我覺得,你會需要。”顧從安眼神一片坦然,並沒有一點兒的不好的情緒。
可就算他掩飾的再好,其實他自個兒心裏清楚,他還是心裏酸酸的。
兩頰瞬間染上了緋色,就連耳根都紅了起來,沈黛垂低了頭,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在顧從安也沒有多說,而是解開了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這種事情,怎麽能讓你來做呢?等著。”
顧從安說完,就已經下了車,朝藥房走去。
看著顧從安走向藥房的背影,沈黛的心頭也是千回百轉。
抿著唇,她才轉頭,不再看他。
而後不久,拎著一瓶水,顧從安就回到了車裏。
“吃了吧!”遞上一盒避孕藥和水,他微笑著說。
點點頭,沈黛忙說謝謝,然後小口的喝了水,跟著吃了藥。
這個過程顧從安一直緊緊的盯著,像是沈黛吃藥這件事,對他而言,也同樣的重要。
“要不要吃點兒巧克力?”顧從安看她吃了藥,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塊巧克力:“看你吃藥這麽乖,是該給你一點兒獎勵。”
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特別餓了,但經曆過之前那場疾風驟雨的又欠愛,沈黛還真的覺得饑腸轆轆了。
她笑了笑,接過來,拆了包裝就忙是塞進嘴裏。
瞧著她急切的樣子,顧從安隻覺得這樣的沈黛就像一隻貪吃的小鬆鼠一樣。
半眯著眼,沈黛因口齒間甜蜜的味道,心頭生起了一絲愉悅。
“從聶容崢手裏逃了出來,接下來有想過去哪裏?”望著沈黛,顧從安試探的問。
提到將來,沈黛有些茫然的搖搖頭。
可跟著,她就說道:“我想去一趟寧城。”
“寧城?為什麽?”顧從安不解的問。
微微笑了笑,隻是沈黛這個笑有些慘淡:“我爸爸在寧城,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了。我很想他,他也應該……一直念著我。”
聽著沈黛這麽說,顧從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我送你去寧城。”
……
一道刺目的陽光映照下來,恰好落在聶容崢的臉上。
霎時,就見他掙紮著皺了皺眉頭,慢慢的睜開了眼。
隨著他睜開眼的同時,他的手也自然的往身旁探去。
隻是,這一探,卻是空空如也,且被子裏亦是一片冰涼。
剛才還有些恍惚的聶容崢徹底清醒了過來。
幾乎是蹦了起來,聶容崢都來不起穿上衣服,就露著上半身就走出了房間。
雖然聶容崢心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可他還是不死心,每一個房間逐一的去找。
到最後,頹然的他坐在了大廳的地板上。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聶容崢低聲道:“你愛著我,可是……比起你的家人,你的自由,聶容崢根本不值一提。”
昨天銷魂蝕骨的感覺都還能回想起來,可給他帶來巨大愉悅感的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頓時聶容崢就跟抽去了全身力氣一般,沒了精神。
隻是,突然的外頭響起了滴滴的鳴笛聲。
這一刻,他像是又活過來了一般。
前一秒還是頹廢著,可這時聶容崢就已經冷著一張臉,站了起來。
聶容崢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很多時候,他都不能做自己,也不能有疲累和抱怨。
上樓,聶容崢穿戴好,等他出來時,就看到了已經等候在樓下的助理。
“昨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你叫什麽名字?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助理了。”
聶容崢站在扶欄處看著他,問道。
樓下的助理有些受寵若驚,一直以來,聶容崢從不去在意身邊的人是誰,姓甚名誰。
隻要是能為他做事,能為他帶來利益的,不論出身,聶容崢都願意給一個機會。
可這樣的,反過來說,倒是少了那麽一點兒人情味兒。
上了車,在去公司的路上,聶容崢閉著眼休息。
可那個助理卻是有些忐忑難安,而司機亦是緊張。
哪裏能感受不到他們的局促,閉著眼,聶容崢道:“出什麽事了?”
“昨天沈緋小姐從公司回去後,聽說一時想不開,就割了腕……不過好在發現及時,現在已經過了危險期,隻需要靜靜休養就可以了。隻不過,這個消息不知道的被一些媒體知道了,今天早上的媒體和報紙都在談著這件事。而且現在沈緋小姐所在的那家醫院,現在裏裏外外都圍滿了記者。”
不安的,助理如實的匯報,他從後視鏡裏一點兒不敢遺漏聶容崢臉上的些微表情。
本以為,聶容崢聽到這個消息會大為光火。
可沒想到,已經睜開眼睛的他隻是冷哼了一聲,隨即道:“知道接下來逃不掉,就自個兒先傷了自己。她這一招,也是夠狠。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其實並不太明白聶容崢的意思,助理謹慎的問道:“那要去醫院看望嗎?”
“看什麽?她自個兒想要尋死,我還得去好生安慰?”聶容崢不屑的說著,跟著又道:“不過,也是可以送點東西。她不是割腕尋死沒成功嗎?你再讓人送一把刀過去,勸她找個沒人的地兒,隻要真心想要死,總歸閻王還是收的。”
難得聶容崢會跟手下說那麽多話,可此刻聽著的司機和助理,並不會覺得這是個好事情。
平日裏在公司沉默寡言的聶容崢,沒想到毒舌和心狠起來,也是沒多少人能及得上。
之後,車廂裏就陷入了安靜中。
擰著眉頭,一直沉默著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的聶容崢,突然的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做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派人去一趟寧城。”
聶容崢低沉著聲音說道。
坐在副駕駛座的助理聽著這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聶總,您說什麽?”
緊張的,他回頭看著聶容崢,生怕會引得老板發怒。
沒想到聶容崢居然好脾氣的,再一次說道:“派人,去一趟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