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能不滿足

  回去的路上，聶容崢攬著沈黛的肩，心情大好。


  這會兒，沈黛也才能仔細的看看聶容崢。


  這些日子沒見，他消瘦了不少。


  雖然回到他身邊，是逼不得已，可能再次靠近他，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此刻她是愉悅的。


  但這種愉悅又摻雜了負罪感，無時不刻不折磨著她的心。


  默然，沈黛偏頭，看向了車窗外。


  窗外，璀璨的燈光照了進來，斑駁的光閃過她的臉。


  漸漸的，一直忐忑難安的心，稍微靜了下來。


  隻是，路過一個街區的時候，突然的，就聽她說了句，停車。


  喝了點酒，渾身帶著微微酒氣，正閉著眼小憩的聶容崢跟著就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她，有些緊張的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同時，聽到她的聲音，車也停下了。


  這會兒，駕駛座的司機，亦是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纖細的手，點了點車窗，沈黛看著外頭，小聲的說道：“我想吃蛋糕。”


  聽罷，聶容崢抬起頭，才看到車窗外的蛋糕店。


  輕笑一聲，他摸了摸沈黛的頭：“你不是不怎麽愛吃甜食嗎？還記得那年，我追你的時候為了討你歡心送了你一個草莓蛋糕塔，你呢？轉頭就送別人了。”


  說起當年追求時的艱辛，聶容崢就不得不搖頭。


  辛辛苦苦追來的人兒，是絕對不能輕易放棄的。


  “就是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特別想吃。”想了想，沈黛極為認真的說道，然後為了表明自己真的很想吃，她又說：“你必須給我買。今時今日，一切都變了。你可不能拿過去的事兒跟我算賬，這種婆婆媽媽的行為，可一點兒不體麵。”


  聽著這話，聶容崢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嗯了一聲，叫住了準備下車的司機。


  “好，我去。自己媳婦兒要吃蛋糕，做老公的不能不滿足。”


  調侃的說著，聶容崢就已經下了車。


  不久後，沈黛心滿意足的看了眼他捧回來的抹茶冰激淩蛋糕，露出一副期待的模樣。


  可是，沒多久，車並沒有回到之前兩人住的地方，坐在車上的沈黛看了看外頭，說道：“我回來，不是回這裏。”


  這話沒有說明，可聶容崢是清楚。


  “這兒安靜，沒人吵著你。”聶容崢也不願意多說。


  想起現在還隻能靠輪椅的沈緋，他就有些頭疼。


  如今，人才回來，還不是去處理這件事的時候。


  他和沈黛好不容易走過那段艱難的日子，可沈緋一出現，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聶容崢清楚，再也不能讓沈緋再橫插在他們中間。


  要不然，就不是沈黛突然離家出走這麽簡單了。


  可他這般想，沈黛卻是不知道。


  “如果我堅持呢！”沈黛眸子平靜的看著聶容崢，等著他的回答。


  哪裏能擰得過沈黛？


  過了良久，聶容崢才無奈的歎息，說道：“你高興就成。”


  *

  沒了孩子，沈緋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段時間來，隻能靠著輪椅走動的她，脾氣是愈發的不好。


  聶容崢的確如他所言，派人好好的照顧她，沒有一點兒照顧不周，可她就是憋著一口氣，發泄不出來。


  夜裏，房間裏她不允許開燈。


  就這樣，沈緋出神的看著窗外。


  突然的，汽車的鳴笛聲響起，她木然的臉上才有了表情。


  “是容崢回來了……快開燈，開燈。”


  隻是，當她看到同聶容崢回來的還有沈黛，霎時臉上所有的欣喜都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厭惡和驚恐的樣子。


  當然，她掩飾得很好，很快的。


  看著沈緋坐在輪椅上，腳上綁著石膏，沈黛吃驚不已，她道：“……你這是……”


  不過，沒等她說完，沈緋就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姐，你回來就好。我的傷沒事，再過幾天就好了。那天你把我推下樓，也是無心的，我不怪你。”


  推下樓，無心？


  沈黛並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思忖了一會兒，她還是選擇沉默。


  嗯了聲，她就抱著熟睡的小葡萄，進了房間。


  “以後孩子就讓黛黛照顧，你好好養病。”


  “這是什麽意思？我的孩子……”


  “我這不是問你，是告知你。”


  臉上滿是不耐煩，聶容崢說完也跟著上樓。


  氣得渾身發抖，沈緋氣紅了眼。


  憑什麽沈黛不費任何力氣就能得到她用盡心力都無法觸碰到的東西？

  她們都是從一個肚子裏出來的，為什麽差別就要那麽大？


  為了方便，沈緋最近都是穿著裙子。


  陰鷙著臉許久，她盯著自己的雙腿看著，忽而緩緩的將裙擺提起來。


  在她的右腿上，有一朵黑色玫瑰的刺青。


  當看到這個刺青的時候，那年的記憶一股腦的就湧現在她的腦海。


  十來歲的年紀，她比起沈黛，要更愛玩很多。


  瘋瘋鬧鬧的時候，她哪裏知道有那麽多的危險存在。


  那個雨夜，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平日裏對她唯命是從的幾個人，居然給她下了藥，帶到了一個髒亂的倉庫裏。


  那麽痛，那麽不堪，那一夜，她就像是垂死掙紮的一隻老鼠，被人肆意踐踏著，她大聲的求饒，喊著救命，可沒有人能幫她。


  一想到那些，沈緋就像是不能呼吸一般，渾身冒起冷汗，拚命的大口呼吸起來。


  就這麽，過了好久，她才逐漸平靜。


  突然的，她如死水一樣的臉上，有了一抹殘忍的恨意。


  “是啊，我們從同一個肚子出來，為什麽差別就那麽大呢？憑什麽你有人愛，有那麽多人說你好，可我要受那些苦。你是姐姐，就要護著我啊，就要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啊。你是姐姐，不該什麽都要替我擔著嗎？”沈緋說著，看樣子竟是有些癡迷，跟著她又呢喃道：“當然，你也和我一樣了。既然是姐妹，就要公平，就要彼此都一樣。被人肆意踐踏的滋味兒多難受，多惡心，你也嚐到了。可是這還不夠，還不夠。”


  她呢喃的說著，竟是低聲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有著令人心顫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