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尊向來喜歡將凡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更是從來不會將希望寄托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
但在剛才，他卻是懷著最虔誠的心，寫下了最虔誠的誓言：“此生不負，生死相隨。”
河燈漸漸遠處，最終徹底消失在兩人麵前，匯入萬千河燈的火光中。
顧辭遠收回目光，也收回了自己那一刻的悸動和猶豫。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這話，顧辭遠連看也沒看身旁的夜尊，直接轉身離開，背影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夜尊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兒。
他已經確定眼前這個顧辭遠就是他的傾兒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如今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但她自己心裏似乎還有疙瘩，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沒關係，來日方長，他對自己有信心！
……
這一晚，顧辭遠躺在床上，卻是一夜未眠。
和夜尊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甚至很多時候，他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些小習慣。
即便她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說，和夜尊的相處，讓她感覺輕鬆又愉悅。
可這終究是不對的，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辭遠輾轉反側了一夜，直到天色露白，也絲毫沒有睡意。
最後，她心裏做了決定，直接翻身起床，收拾好東西，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客棧。
走的時候，她本打算將昨晚贏得的紅綢留下。
但都走到門口了，她卻忽然折返回來，將紅綢收入懷中。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所有行動，都被某個房梁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自從找到她，夜尊就害怕她會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隻有親眼看著才會安心。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今日她竟會選擇偷偷溜走。
明明她對自己也動了心，為何要選擇逃避？
夜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周身的氣壓也越來越低，讓暗中守著的暗衛都忍不住渾身顫抖，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壓迫人的氣勢忽然消失。
眾安暗衛回過神來，抬頭看去時，哪裏還有他們主子的身影。
夜尊自然是追著顧辭遠去了。
別說是逃，就算她拿著刀架他脖子上趕他走，他也絕不會放棄！
顧辭遠趁著夜色離開小鎮，一路上都不敢停下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在怕什麽。
不知走了多遠，顧辭遠終於停下來，喘著粗氣，按摩著走得發疼的腳踝。
她改變了最開始規劃的路線，又走了這麽遠，應該追不上來了吧？
顧辭遠正感歎著自己的聰明機智，頭頂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走了這麽久，累嗎？”
顧辭遠嚇得一激靈，直接滾到地上去了。
她仰頭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悠閑的坐在樹枝上，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那樣子就像……在看戲台子上的人唱戲。
下一刻，夜尊就閃身來到她身邊，下意識要伸手去扶她。
顧辭遠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跟了我一路？”
明明是疑問的語氣，但看那表情，分明就已經肯定了答案。
夜尊看著她，“你突然不辭而別，我以為你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擔心你出事兒，才連忙跟上來的。”
“我隻是想在你有危險的時候幫助你，但你似乎一點也不歡迎我。”
說到後麵的時候，他就差把“我隻是擔心你，可你一點也不領情，我好委屈”這句話寫臉上了。
顧辭遠：“……”
她忽然覺得自己一晚上的糾結，就是一個笑話！
她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的瞪著麵前的人，“你是不是覺得捉弄我很好玩？”
“不！”夜尊忽然一臉嚴肅的搖頭，“我隻是覺得，你很像我的妻子。”
顧辭遠忽然愣在原地，滿腔的怒火也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什麽狠狠的撞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一些說不出來的奇怪感。
她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明白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麽。
最後，她遲疑著開了口：“你是不是……是不是把我當你妻子的替身了？”
沒有人想做別人的替身，更何況還是愛情裏的替身。
“不是的。”夜尊感受到她的情緒，連忙開口解釋道：“你和我妻子確實很像，可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個體。”
過去的傾兒始終帶著前世的仇恨和責任，從來沒有真正的放鬆過。
但現在的傾兒忘記了一切，她的記憶裏就隻有她自己的過往，所有喜怒哀樂都不必背負什麽。
這樣的傾兒更簡單快樂，也更像她自己。
顧辭遠自然是不知道他話裏隱藏的意思，隻是聽他這麽說了，心裏也鬆了口氣。
她其實挺害怕從他這得到的答案是點頭，那她恐怕會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就當從沒認識過這個人。
顧辭遠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那你跟著我是為什麽？”
夜尊早已想好了說辭，“我去花含是為了尋找親人，咱們正好同路。你我也算有緣，護送你一程，算是為了我們的緣分。”
顧辭遠神色一動，忽然想到什麽，有些遲疑的開口：“你是說護送我一程？路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她記得當初她獨自上路時，一路上遇到的倒黴事兒，都能編成一本書了。
但自從跟夜尊一起後，她什麽麻煩都沒遇上，倒像是真正的在遊山玩水，連路費都不用自己出。
夜尊知道她是猜出來了，也沒隱瞞，“就是江湖上的一些醃臢手段，你不用知道太多。”
那些事情都應當遠離她，她隻需要負責高興快樂就好。
顧辭遠似乎能感受到他話中的誠意，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又覺得好像無論說什麽，都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
最終，她沉默的低下了頭，“我沒吃早飯，餓了。”
夜尊的目光瞬間溫柔下來，像變戲法一樣，直接拿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
“特意為你準備的，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