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覺得太沉默，顧挽傾主動找話題：“馬上科考了，你不參加嗎？”
顧名才微愣，敏銳的察覺到她態度前後的那一絲改變，但他並未多問。
“我也不是顧家的兒女，考取功名對顧家沒有任何好處。”
他說得很輕鬆，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但顧挽傾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語氣裏的那一絲落寞。
顧名才是她所有計劃的意外，從一開始她就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但她所有計劃都假設他會同自己為敵。
顧挽傾忽然想到前世顧名才辭官雲遊天下時，她去送過他。
那時候所有人都不讚成顧名才的選擇，送行的人隻有她一個，那也是他們唯一一次交流多的時候。
也是在那次，顧名才告訴她不要對淩齊燁陷得太深。
想到那個臨走時回頭深深凝望國都的身影，顧挽傾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你是真的不想考取功名嗎？”
顧名才愣了一下，卻並未直接回答，似乎也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見此，顧挽傾心裏有了答案，又道：“我聽說你在學院一直是拔尖兒的，最是得老師喜愛。若不想考取功名，你為何那麽努力？”
這世上的男子大都想建功立業，很多人甚至將考取功名作為自己一生的追求。
她覺得，顧名才就是其中一個。
顧名才許久都沒有說話，目光看著某個方向，眼底浮現出太多複雜的情緒。
那是左相府的方向。
良久，他終於開口：“二姐，這世上還有人希望我能功成名就嗎？”
他過去想建功立業，不僅因為顧家的期盼，也是他自己的夙願。可現在，沒人希望他建功立業。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山賊的兒子，看到他就會露出厭惡的神情。
顧挽傾隱約明白他心中所想，抿了抿唇，道：“我從來就覺得，我自己所想，便是我自己要走的路。”
顧名才回頭，看著這個明明年紀也不大，卻好像經曆了世事磨礪的人，忽然驚覺她似乎早就變得不一樣了。
良久，他笑了一聲，“我明白了，多謝二姐。”
顧挽傾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麽，告別他之後就直接回了鎮國公府。
一切都好像塵埃落定，前世的恩怨情仇仿佛也已經結束。
顧挽傾最近感覺格外輕鬆，要說心頭唯一的一件事兒，就是怎麽緩和跟常又芙的關係。
大概是自尊心作祟，顧挽傾始終沒膽子踏出道歉的第一步，隻能每天以監督為由跑去壹間碰運氣。
接連撲空幾天後，她終於見到了常又芙。
兩人看到對方時都愣了一下，而後同時別扭的移開目光，各做各事。
甘草和青芽看到這一幕，主動找借口推著兩人交流。
顧挽傾和常又芙本就有心思和好，隻是誰也放不下臉第一個開口，自然順水推舟的跟著兩個丫頭的意思走。
見兩人總算是聊起來，甘草和青芽同時鬆了口氣，悄悄走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沒了最開始的別扭，兩人也漸漸放鬆下來。
顧挽傾看著麵前的人，歎了口氣，“阿芙，之前是我不對，莫名其妙的跟你說了那些話，對不起。”
常又芙斂眸，“我也不該說跟你絕交這類的話，你的為人我清楚，是絕對不會隨意冤枉人的。”
她隻是不明白到底有什麽事讓小挽如此顧忌，連解釋都說不出口。
顧挽傾抿了抿唇，笑著挽著她的手，“左右是你自己的選擇就好。阿芙，我隻希望你能過得開開心心的，別的一切都有我在。”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的別扭瞬間消失無影，她們又變成了過去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所有的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顧挽傾的日子過得平靜而簡單。
……
宸王府內，淩倉宸被人堵在書房門口質問著。
“皇叔，今日你不給我一個理由，就別想從這書房出去！”
四皇子淩尋風張開雙手攔著大門，目光陰鬱，若是常人看見這一幕，隻怕會被嚇得腿軟。
隻可惜現在站他麵前的人，是淩倉宸。
淩倉宸冷冷抬眸，隻一眼就讓淩尋風臉色一僵，瞬間慫了。
他默默收回手，卻還是硬著脖子站在那兒，“皇叔，你要是對那個位置感興趣，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淩倉宸麵色不變，“本王對那個位置沒興趣。”
“那你為什麽要對太子和皇後動手？”
淩尋風很清楚，前段時間太子和皇後逼宮的事兒有多少是他這個皇叔參與的，偏偏外麵的人都沒有聯想到一絲一毫。
淩倉宸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想到某人，他眼底閃過一絲柔意，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讓開！”
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淩尋風心頭一跳，下意識讓開了。
看著自家皇叔冷漠的背影，淩尋風的目光又沉了幾分。
一旁的衛時見到這一幕，早已習以為常。
四皇子這麵相還真是……
光看他外在的氣質，不知道的恐怕都會以為他是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
淩尋風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衛時，皇叔真的對那個位置沒興趣嗎？”
皇叔從來不會做無用之舉，他既然會對皇後和太子動手，就一定有什麽目的。
衛時沉默一下，反問道：“若是王爺對那個位置有興趣，四皇子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讓給皇叔了，我又搶不過他！”淩尋風想也沒想就回答，“大不了我帶兵去打慶昌國，當個慶昌皇帝也不錯。”
衛時：“……”
四皇子從來不會掩飾自己對皇位的向往，但……您覬覦人家慶昌國皇位又是怎麽回事？
淩尋風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疑惑，難得好心情的跟他解釋：“我就是單純的想當皇帝，至於是哪個國家也無所謂。”
衛時：“……嗬嗬，四皇子您的愛好真獨特。”
淩尋風似乎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所以皇叔到底為什麽突然對皇後和太子動手？”
衛時低下頭來，“這件事四皇子還是去問王爺吧。”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顧二小姐……不對，現在應該叫宋小姐了。
淩尋風總覺得怪怪的。
皇叔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他？
淩尋風覺得，他有必要好好查查這事。
要是皇叔真的要跟他搶皇位，他總得提前做好準備，去摸清楚慶昌國的情況。
實在不行，當個北蠻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