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靈魂深處的害怕
假若有一天,他不愛她了,她為了江城所放棄的一切就都成了成就她這一番悲慘境地的最嘲諷見證。
是她主動拋棄,那麽,如果不想以後像個深閨怨婦,就得親自把這些東西都撿起來。
的確,冀雲婷對她的鄙視句句屬實,她配不上江城,如果不是因為江城的愛和爺爺的撮合,她時至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會化為虛無。
她站在江家少奶奶這樣的高位上,時時擔心會不穩,看著江城身邊的鶯鶯燕燕。
她哪裏會不知道她們隻是江城生命裏的過客,江城根本不會跟她們好,但她就是怕——這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沒安全感,給了她最痛苦又漫長的精神折磨。
江城還以為她處在失憶狀態,隻是被冀雲婷的迫害給逼得心情鬱悶,他上前一把抱住她,試圖去撫摸她的發頂:“乖,我以後不會再讓冀雲婷欺負你了,我會去親自警告她的。”
假如是說給還在失憶下的桑采薇也就算了,現在她已然清醒,早就弄清了冀雲婷和他之間關係的本質。
她推開他,退縮到門檻旁的角落:“嗬,你真當我是傻子?像你這種為了家族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的人,你會放下幾百個億的單子不管,來滿足我的心理需求嗎?”
“你……已經記起來了?”江城剛開始來找她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仿佛又恢複了從前的冷漠疏離。
他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他的潛意識作祟,沒想到,桑采薇真的記憶恢複過來了。
他現在最想回到的就是過去跟桑采薇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可誤會就像打破人生的一麵麵鏡子,一旦你跨出這一步,就再也無法破鏡重圓了。
人生但凡有第一次,就有一萬次,不可能做到完全不犯錯誤。
“何止是記起來,就在我失憶的這段內容也完全印在心裏。”她雙手抱臂,雖人還很虛弱,唇色蒼白,但她的冷漠氣場依舊令人不敢靠近。
她說:“我是忘了她的德行,才不防備,結果被潑滾燙的熱水,既然你親自上門為她尋求原諒,那我就不計較她了,但也請你今後管好你自己身邊的狗,別再亂出來咬人。”
“桑桑,你太過自私,隻考慮自己利益,沒想過付出,所以一直在逃避,這世上哪有完全善或惡的人?如果一定要接受善麵就必須得妥協地接受邪惡的一麵。”江城認為桑采薇把世界想得太黑白分明。
桑采薇的極度沒安全感,是來自於他她幼時的記憶,和成長經曆有關的。
她知道做什麽事會有什麽後果,與其隱忍地天天看著江城跟冀雲婷在公司曖昧來往,她寧願斬草除根,跟江城徹底的斷絕聯係。
她直接將門給重重關上,發出的巨大聲響引起了隔壁小妹妹偷探出頭來看。
她小跑著溜到江城身後,笑著說:“哥哥被女友甩了?那不妨跟我交往試試看吧?”
這種十六歲的小姑娘,長得一副混血臉蛋,正是學校裏最受歡迎,萬人追捧,對學校裏的同齡人誰都看不上的類型。
她隻有麵對比她耀眼過萬倍的男人,才會露出崇拜的表情。
江城隻是輕輕掃了她一眼:“小屁孩,滾一邊去。”
他便也轉身走了,留著小姑娘站在原地,十分哀怨地仰頭:“為什麽……”
另一邊,冀雲婷對於江城的消息十分靈通,她以拿到江城跟桑采薇再次吵架的“線報”,就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公司,她借生意單子的理由,推門進了總裁辦公室,歪坐在辦公桌旁,楚楚可憐地說:“江城,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江城因冀雲婷的事跟桑采薇鬧掰,現在始作俑者就站在他麵前,氣還未消的他哪裏有功夫跟她講話。
他隻是掃了她一眼,就又將精力都放到了文件上:“你遞過來的東西我先看一眼,等決定了再發郵件給你結果,你先下去吧。”
冀雲婷沒想到她這麽不受待見,便咬咬牙,從桌上下來,雙腿重重往地上一跪。
這才終於引起了江城的注意,他放下手裏的文件,皺眉低頭看去:“你這是幹什麽?”
冀雲婷就知道賣慘這招最管用,她內心暗喜,表麵上的哭腔卻是越發濃重了。
她撇著嘴委屈道:“我是真心想要扶持江氏,畢竟冀家仰仗江家做靠山,我代為冀家給江氏辦事,是我一直以來想要報恩的心願,不料被桑小姐誤會是我跟你有那種關係,實在都是我的錯。”
她趴在地上,不管江城怎麽命令她,都不肯起來。
江城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還算是保持內心冷靜,說:“你自己都做過什麽,不用我多說,你心裏有數。”
這已經算是對她最明顯的警告了,之前老爺子就跟江城提過,一定不能得罪冀家,兩家經濟來往密切。
一旦內訌出事,外麵的人都上趕著來拆散離間他們,到時候形勢就一發不可收拾,江家的地位根基會被狠狠動搖一番。
江城心裏對冀雲婷早已有諸多意見,卻是看在老爺子和江家家業的份上才沒明著跟她計較,沒想到她主動找上門來請罪。
他倒是沒什麽話好罵她的了。
隻不過她犯下的罪行,他早已記在心裏,絕對不會再忘記,要不然就是對不起桑采薇受的那些苦了。
冀雲婷身子狠狠一震,她趴在地上,眼珠子來回轉悠,她沒想到江城連她使出這樣的女人殺手鐧,都勉強壓製下情緒,絲毫沒有原諒她的意思。
看來,她要是再不取得江城的信任,就再也沒有跟他在一起的機會了。
桑采薇那邊她是暫時不能去了,隻能從江城身上下手。
她突然踉蹌地站起來,滿臉淚痕進入江城的視線,他微微皺眉,剛想要勸說她離開。
卻不料冀雲婷居然拿著辦公室的瓷瓶,往玻璃窗的尖銳處。
敲碎了後用鋒利的一端抵在脖子上,聲嘶力竭,仿佛生無可戀地對江城說:“你們都不待見我,那我就去死好了,反正我這輩子最在意的人就是你,連你都不能原諒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