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易容
穆瑤迦隱隱覺得她的麵容有些熟稔，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她就是三天前遞給他們禦狀的女子。
當日她女扮男裝，又形容落魄，根本看不出五官樣貌。不想，竟是個亭亭玉立的可人兒。
一見到他們，女子快步走過來，盈盈一拜:“小女子珊瑚，謝過兩位恩公。”
宇文昭讓下人倒了壺茶水，又領她在堂中坐下，這才淡淡開口:“伯遠侯一事已了，以後你都不用過來了。”
珊瑚遲疑片刻，才緩緩道:“大人，小女子此次前來，除了感謝兩位恩人的救命之恩，還有一事相告。”
穆瑤迦給她倒了一杯茶水，柳眉一彎:“什麽事？”
珊瑚輕聲謝過，又道:“之前被誣陷入獄的少爺，小女子已經打聽到消息，他現在被縣太爺關在衙門的水牢裏。”
原來是來通知他們那位小侄子的下落。
穆瑤迦鬆了口氣，心裏知曉這伯遠侯一案大概是要有個了結了。
“你回去吧，這事我們會處理。”宇文昭微微頷首。
珊瑚也不多留，當即起身跪下，目光通紅的哽咽道:“紅綢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兩位恩公的。”
這事曆經波折許久，她總算能在她的墳前對她有個交代了。
穆瑤迦嚇了一跳，慌忙把她扶起來，又放緩了語調安慰:“這不過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珊瑚起身，卻是搖頭:“夫人，珊瑚不是個忘恩負義之徒。以後若報恩的地方，珊瑚定會赴湯蹈火。”
女子堅毅的眼神讓穆瑤迦內心觸動，她不做聲的點點頭，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一枚青色玉佩，交到她手中，眨巴兩下眸子:“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這是信物。”
這玉佩單看色澤就知不是凡品，珊瑚哪裏敢收下，連連擺手拒絕:“珊瑚無功不受祿，哪能收夫人這麽貴重的貼身物品。”
這玉佩對穆瑤迦來說，不過是尋常的玩意。她硬塞到她懷裏，還佯裝生氣:“你這是不拿我當朋友？”
珊瑚無奈:“夫人，不是……”
最後，到底是架不住穆瑤迦的盛情，珊瑚收下了玉佩。
直到珊瑚離開，一直默不作聲的宇文昭才淡淡出聲:“你幫的了她一次，幫不了她第二次。”
穆瑤迦苦惱揉了揉太陽穴，小聲嘟囔:“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直這麽苦下去。”
“愚蠢。”宇文昭薄唇微勾，起身上樓:“跟我來。”
被嗆了一句，穆瑤迦還沒反駁，視線裏就隻剩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紫色的長袍看起來風華無雙。
穆瑤迦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頓時咽了下去，認命跟上去。
進了客房，宇文昭將剛才皇帝快馬加鞭送來的密信告訴她。
穆瑤迦對於朝堂的鬥爭並不是很清楚，但也隱隱約約感覺這封密信的不對勁之處，纖白的手指托了下巴半天，才猶豫道:“皇上是擔心伯遠侯脫罪嗎？”
“整整三天，京城都沒傳來伯遠侯的消息，你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宇文昭臉色漸漸冷淡下來。
“會不會是他準備卷款跑路？”穆瑤迦突發奇想。
宇文昭輕笑一聲，像是被她的說辭逗笑:“伯遠侯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又怎麽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前功盡棄。”
為了一個小小的歌姬放棄朝中一切權勢，除非伯遠侯瘋了！
“那皇上擔心什麽。”穆瑤迦眉頭緊皺。
宇文昭並未隱瞞，眯了眯眼，直截了當:“小世子下落不明，聽說連禁衛軍都不知道人在哪裏。”
穆瑤迦一點就透，瞬間領域過來，神色逐漸凝重:“你的意思是……”
宇文昭冷笑:“如果真如珊瑚所說，人在衙門水牢，禁衛軍怎麽可能找不到人。”
“你是說……珊瑚說謊?”穆瑤迦睜大了眼睛。
宇文昭頓了片刻，端茶杯抿了一口:“非也。”
“我猜測這是伯遠侯故意派人放出來的消息。”
穆瑤迦遲疑的眉頭越皺越深，隨後咬唇猶豫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讓我先去衙門一趟，探探虛實再說。”
宇文昭不悅擰眉，一臉不讚同:“伯遠侯的人在暗，你一個女兒家，太危險了。”
穆瑤迦俏皮的狡黠一笑:“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宇文昭挑眉，目光中卻隱隱閃過一道深思。
若是他親自出手，伯遠侯的人難免會忌憚。倒不如讓穆家人出麵，也能給他做個掩護，大不了他多派幾個人在暗中保護她。
想清楚這點，宇文昭略微放鬆，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看來穆瑤迦已經有個計劃，不如說給我聽聽？”
“保密。”穆瑤迦神秘的清了清嗓子，一副不可多說的世外高人模樣。
宇文昭不再多言，餘光卻忍不住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這個穆家的大小姐果真有點意思，不枉他對她……
掩蓋住眸中所有情緒，宇文昭又倒了一杯茶水，細細品茗起來。
翌日下午，穆瑤迦在客房裏忙活了大半天，才將一張秀麗精致的小臉用胭脂水粉給遮蓋住。為了不引人注意，她還特地畫了幾個黑痣，又把一頭烏黑茂密的秀發藏在頭巾中，隻穿著一身粗布麻衫便出了門。
今早她已經打聽過了，半個月前，鎮上一個名叫王虎的年輕男人因為偷盜被衙役抓進了衙門。他自幼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嫁到遙遠村落的親姐姐。因為常年不歸家，鎮上根本沒多少人認識他姐姐。
隻要她不露出破綻，混進水牢還是很容易的。
與宇文昭打了聲招呼，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穆瑤迦提著一籃子酒菜離開驛館。一路上，也沒幾個人對她多關注，隻當她是個剛從鄉下出來的村婦。
一路快步走到衙門，抬頭，恰好看見有個衙役正在開大門，穆瑤迦連忙快步走過去，臉上堆起笑:“官差大人，小婦人有事相求，還望行個方便。”
說著，她討好的拿出些碎銀子，塞到這個尖嘴猴腮的官差手中。
官差掂量了一下，還算滿意，仰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她:“說吧，什麽事。”
“我弟弟王虎半個月前犯了事，我就想來看看他，給他點熱菜熱飯。官差大人，您看這事……”說著，穆瑤迦假裝慌張的捏緊籃子，一副戰戰兢兢，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官差冷哼一聲:“那小子我知道，沒想到他還有個姐姐，跟我過來吧。”
想來不是重刑犯，衙門看管的並不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