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隻是對你
阮白虞看了一眼王姝,而後拿起了針線,“沒事,給他做個荷包。”
閑著也是打盹,倒不如找點事情做做。
王姝無奈。
接下來守夜的時間,阮白虞一邊探著阮老夫人的體溫,一邊繡著荷包。
半夜,阮老夫人醒了一會兒後就睡著了。
後半夜,王姝熬不住了,她趴在一邊的桌子上睡著了。
天蒙蒙亮,阮沐初就帶著早飯過來了。
見趴在一邊的王姝,阮沐初輕手輕腳走上去,放下食盒,給她把滑落的毯子拉上去一點。
阮白虞靠在床柱上假寐,這細微的動靜還是把她驚醒了。
“醒了?”阮沐初低聲開口。
阮白虞點點頭,見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王姝,低聲,“別打擾她,我回去睡會兒。”
阮沐初點點頭,低聲開口說,“去吧,這交給我,你記得把早飯帶上,吃過再睡。”
阮白虞點點頭,緩了一會兒瞌睡後就起來帶著食盒走了。
阮沐初坐下來,看著睡夢中的阮老夫人,神色多多少少有些擔憂。
奶奶年紀很大,來看診的大夫表示情況不太好。
約莫一個時辰後,瑞嬤嬤走進來了,見坐在那兒的阮沐初,驚訝片刻後走上去,“侯夫人安。”
阮沐初擺手,“免了,去給奶奶準備份早飯。”
瑞嬤嬤屈膝一禮,出去的時候,她順手將王姝喊醒,讓這個小姑娘回房間去睡。
屋內有阮沐初看著,阮白虞吃過早飯就睡著了。
君離帶著王琛和晏陽過來的時候剛好是早朝的時間。
看過阮老夫人後,君離就去找阮白虞去了。
王琛和晏陽則是請留下來看診。
林毓幾人坐在一邊看著兩人輪流看診,過了好一會兒,見兩人一言不發的,幾人的心懸了起來。
晏陽拐了拐王琛,開口,“王哥,你說吧。”
王琛看了一眼晏陽後,走上去一禮,溫聲開口,“國公夫人,想來之前來看診的大夫也說了,你們還是有個準備吧。”
“奶奶身體一向康健,怎麽會……”阮沐初喃喃開口。
之前來看奶奶,奶奶還精氣神十足呢。
怎麽如今人人都說奶奶……
王琛溫聲道:“老夫人年紀大,就算保養的再好,可身體也在衰弱,如今這一場風寒對老夫人而言很是危險,熬不熬的過去就看命了。”
念及這些人都說主子的親人,他說話也算是委婉了很多。
認真說的話,找老夫人如今這情況,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都是問題。
他們如今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上延長老夫人的壽命。
阮沐初沉默。
林毓起身,笑得有些牽強,“請你們兩位盡力。”
“國公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王琛抬手一揖。
晏陽和王琛出去商討一下藥方。
林毓坐在床邊,看著睡夢中的阮老夫人,神色有些憂愁。
側屋。
君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阮白虞壓著被角在睡覺。
走上去,君離才發覺,這人就是閉目養神,根本沒睡覺。
“王琛他們來了,要聽聽他們診斷的結果嗎?”他彎腰坐在床邊,緩聲開口。
阮白虞轉身看著床邊的男人,開口,“我又不是不會醫術。”
奶奶的身體,她知道。
君離伸手將人給拉起來,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樣子,伸手將人抱在懷裏,“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要經曆的。”
阮白虞縮在君離懷裏,沒說話。
前世,自己死的早,死的時候在想,這人會不會難過,奶奶和父親他們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畢竟也算是白發人送黑人了。
如今,奶奶身體不行了,能撐多久都不知道。
這種事輪到自己頭上,真的難以接受。
“君離,你怕死嗎?”阮白虞忽然抬頭看著君離,問了一句。
君離點頭看著她,緩聲開口:“現在不怕。”
以前一個人過的孤寂,是死是活也沒有人在乎,那時候麵對死亡,多多少少是有些遺憾的。
遺憾沒有個人愛自己。
來世上走一遭,就那麽離開,不甘也遺憾。
如今遇上阮白虞,那麽嬌俏可人的一個小姑娘,和她一起經曆了那麽多,如果能和她同死,他一點都不怕。
阮白虞似乎明白君離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果……”
君離抬手捂住了阮白虞的嘴巴,沉聲開口:“沒有如果,我不會留你獨活,也不會讓自己獨活。”
意外也好,老死也好,他們隻會一同去,不會存在一個活著一個死了的情況。
阮白虞伸手環住君離的腰肢,低聲,“要是我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該多好。”
“救了祖母,那父親呢,母親呢?”君離理智的聲音有些冷酷。
阮白虞沉默了。
君離拂過她柔順的秀發,開口:“父親和母親在老去,外祖父外祖母也是遲暮,我們的長輩都在老去。那麽多人,你能救幾個?你又救得了幾個?”
先不論她有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算有,她又能救幾個呢。
阮白虞啞然。
“這些事情,我們遲早要麵對。”君離沉聲開口,“如今,隻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的歲月,隨著一年一年的遞增,這些長輩會老去死掉,他們也會老去,最後也死掉。
這就是人生,不可逆轉。
阮白虞緊緊抱著他的腰,低聲開口:“君離,有的時候,你真冷酷。”
生死麵前,他依舊這麽的理智,冷靜。
說的話,很現實也是直接。
君離沉默。
冷酷,或許吧。
除去懷裏的整個人,他對其餘人沒有過多的感情。
難過或許會有,可也就是幾天。
“天性薄涼。”君離開口,“不知為何,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是如此,父王崩逝的時候我都沒哭,或許真的冷血吧。”
當年父皇死了,他一滴眼淚沒掉,那時候,很多人都在說,他冷血,他沒心。
或許吧。
阮白虞抱著君離的手收緊幾分,“胡說,才不是呢。”
明明他是一個很溫柔很好脾氣的人,哪兒有薄涼冷血。
“隻是對你。”君離溫聲。
對於別人,他不都一直是冷漠至極的嗎?
阮白虞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補覺,我去看看祖母,然後進宮說事。”君離將人從懷裏拉出來,摁躺下裏,用被子裹好。
阮白虞點點頭,而後閉上眼睛休息。
等阮白虞睡著了,君離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