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破滅的夢
宗正律看著已經呆愣住了的的宗正蹇,幽幽的歎了口氣,然後將手搭在了宗正蹇的肩膀上,用力的向下摁了摁,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陪在一旁。
男人之間相互安慰的方式,有時候便是如此,幹淨利落也是簡單的很。
宗正蹇就那樣雙眼無神地,癱坐在輪椅之上。整個人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渾身的力氣都好像在一瞬之間被抽出了。
突然之間被宗正律按住了肩膀,感受到了那份重量之後,那仿佛已經飄出到體外的靈魂終於回歸到肉體了。
宗正蹇極為艱難的張開了嘴,就仿佛是自己的嘴上,被掛上了千斤的吊墜一般,想要張嘴說話,是那樣的難。
“我沒事。”宗正蹇甚至不知道,這三個字究竟是怎樣從自己的嘴中吐露出去的。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悄悄的移動著輪椅,向邊緣角落移動而去。
宗正律並沒有阻止他的皇叔,身為天啟國的親王,他的皇叔當年也是何等的風華絕代著,那是一個傲然於世的男人。
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想要躲進角落裏,去獨自舔舐傷口,身為子侄輩的他,明智的沒有上前去打擾。
其實很早前,宗正律就覺得昭容郡主並不像他皇叔的女兒了。今天這個結果出來的真好,以後他們再也不需要對一個外人承擔什麽責任了。
元泰帝這裏也是第一時間的知道了檢查結果,事實上,他甚至是不需要對那清水碗多加注目,心中也是早已有數的了。
他一抬手,將手中茶杯裏的茶水一言而盡。隨即,目光澄亮的看向了墨青微。
墨青微今天全程都被元泰帝用探究的眼神注視著,這種感覺讓她十分的不自在。幸好此刻身邊有著百裏驍陪伴著,這才讓她稍有好感,並沒有覺得太過於難受。
任由那邊宗正蹇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元泰帝就在這邊,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百裏驍閑聊著。
“此刻確實是多虧了百裏攝政王的提醒,這才避免了天啟國皇室血脈被混淆的危險。”元泰帝臉上掛著一副淡淡的笑容,注視著百裏驍,一身氣息絹雅而又平淡,目光之中總是流露著一些特別的意味,似乎是有所考量。
“元泰帝客氣了,孤並沒有多言什麽,這一切的真相都是元泰帝您自己試探得出的。”無論說是功勞也好,還是說這是一場孽障也好,這都是天啟國自己皇室的事情,百裏驍是並不願意趟這趟渾水的。
“百裏攝政王過謙了……”
兩個人相互之間打著太極,彼此之間試探著,考量著彼此之間的能力,也考量著彼此之間的底線。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宗正律推著宗正蹇來到了他們的跟前。
墨青微看了過去,隻見到宗正蹇麵容蒼白枯槁的,哪裏還有平日裏,護犢子幫昭容郡主時候的那般有神氣了。整個人神色都是懨懨的,仿佛是對生活已經失去了指望一般。
宗正蹇顯然是還沒有從剛才的那個結果之中掙脫出來,而宗正律推著他,來到了元泰帝的麵前。
兩個人麵對麵的在一起,現在的宗正蹇就隻能看到元泰帝一人,周圍的人都被他給忽視掉了。
下一瞬間,他眼眶一紅的,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幅哀傷的模樣,失魂落魄地注目著元泰帝,然後滿目哀愁的問著。
“事情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之前的時候,明明我已經驗證過了的,怎麽現在還會是這樣的一種結果。”
他的聲音有一些沙啞,語氣之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回蕩著,之前那相融合的血脈,還有此刻不相容的涇渭分明的兩滴鮮血,同樣是處於清水碗中的鮮血,兩幅畫麵在他腦海之中不停地交織著,記憶都仿佛紛亂了。
元泰帝對自己這個弟弟一直都是十分的愛護的,此刻見到他這副樣子,雖然不免有一些怒意,但是也是於心不忍的。
隨即,安慰著說著:“你既然是天啟國的親王,當然有人願意鑽空子來接近你了。這次的事情並不怪你,有人存心要算計他,你昏迷多年,才剛剛醒來,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晰,自然是不可能防範得住的。”
“皇兄,是臣帝被愚弄了。”被元泰帝這樣安慰著,宗正蹇的心裏終於是稍微好受了一些,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顯然是已經接受了昭容郡主並不是他的女兒的事實。
但是,即便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心中隻要一想到昭容郡主不是他的女兒,便覺得隱隱作痛。因為,這樣一來的話,那他當年和長陰公主就是並沒有結果的了,他心裏一想到是如此的情況,就止不住的傷心難過。
在厲月國的這些日子裏頭,他也算是親眼見證了沈真卿的無情無義。鑒於沈真卿的薄情,他早就做好了準備,隻要找到了長陰公主,他就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
但是現在,老天爺給他開了個玩笑,他和長陰隻有露水情緣,沒有夫妻緣分,這一結果擺在眼前,怎能不讓他心中難過。
記憶紛雜而又淩亂,因為中毒,而臥床昏迷了多年,當再醒來的時候,許多人許多事都已經在腦海之中淡化了,記憶產生了大幅的空缺,整個人都因此而慌亂。
唯有那一個夜晚,那一個身影在他的腦海之中,始終都是清晰的呈現著。正因為如此,心中那份本是淡淡的情緒,就越發的因此而醞釀發酵著,終於不可抑製了。
尋到了昭容郡主,再加上之前那一碗融合了的血水,這樣的鐵證簡直是讓他欣喜若狂的,腦海之中不斷地產生著不可抑製的希望。
那種想要一家三口團聚,共聚天倫之樂的念頭,那時常在自己腦海之中幻想而生的花前月下,一家三口共享時光的情景。
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此刻,那另外一碗不相容的血水,而破滅了,這一切,竟然原來隻是一場美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