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6章 你可明白
第1916章 你可明白
衛無羨嘿嘿一笑，再不回應葉凌風一句。他剛才攛掇葉凌風，確實是想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大魔王，在心樹的神威下吃點小苦頭，沒想到卻一不小心逮到了衛鵬這條勾結外人的大魚。
「三弟，此事你看該如何處置？」就在此時，衛穹面色沉靜的向衛海溫聲道。
衛海聞言默然，轉頭向著四下掃視，只見目光所及，此地的一應衛族修士，盡皆都是用一種仇視的眼神看著他們父子。那種眼神，比看到外來入侵之敵時，還要更痛恨。
這是人類的天性，不管什麼時候，對於叛徒，人都要比仇敵更加敵視。
因為敵人傷害到的，僅僅是你的肉體；可叛徒傷害的卻是人的心，以及人心中的信任。
衛鵬想要從衛無羨手中搶奪少主之位，他們可以置之不理，因為這種衛族年輕人中的一種公平角逐，只要不動用宵小伎倆，互相督促，對年輕人的成長未必是壞事。
但現在衛鵬竟然勾連外人，而且還是衛族的仇敵清虛門，這叫人不可原諒！
「父親……」衛鵬強忍著面頰的疼痛，倉皇出聲，伸手抱住衛海的大腿，哀聲乞求。
在此時此刻，他真的怕了，他心中原本存著的那一絲僥倖，也完全蕩然無存。他很清楚，他的這些作為，會承受衛族家規怎樣的懲罰，唯一的辦法，就是乞求父親饒恕他。
衛海面如黑鐵，閉目許久后，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手掌猛然抬起，向著衛鵬重重擊下，但手到半空之時，卻突然停了下來，面上苦澀更重。
衛鵬的所作所為，不僅超出了衛族修士的忍受底線，也超出了他的底線。他想要讓衛鵬奪取家主之位，可這不意味著，衛鵬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去勾連外人。
而這些所作所為，讓愛面子的他，恨不能一掌將衛鵬拍死。可虎毒不食子，他終究還是下不了這樣的狠手，無法將那沉重一掌，拍在唯一的獨子身上。
「父親……」衛鵬痛哭流涕，哀嚎連連，見衛海不加理會後，扭頭跪倒在地，望著衛穹和衛無羨，哀聲道：「大伯，無羨弟弟，不，少主，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是我鬼迷了心竅，才會相信清虛門的鬼話，說讓我殺了一葉丹師，他們扶持我登上少主寶座……」
此言落下，場內一應衛族修士，望向衛鵬的目光，既有憐憫，但更多的卻是鄙夷。
衛海沉默，面容苦澀，他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再無法說出。
他知道，衛鵬這些話一出，他這一脈三代謀求家主之位的道路，就將終止在這裡。
衛族人可以允許有人競逐家主之位，卻無法容忍有人勾結外人，來圖謀這個位置。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衛穹身上，想看看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決斷。
就在這 天地間一片寂靜之時，突然有一個嘆息聲如同自天邊遙遙而來。
緊接著，一名穿著月白色長袍，流著長長白髮和長長白色鬍鬚的老人，突然出現在場內。
老人的音容笑貌看起來都很普通，除了面色紅潤一些外，和尋常的老人並無什麼區別。
但唯一不同的，是老人的那雙眼眸。那眼眸無比的深邃，就像是容納著萬千星辰的蒼穹一樣，叫人覺得，在老人的眼眸中，隱藏著無盡的往事，可洞穿人的內心。
老人出現的瞬間，目光觸及到老人的每一個衛族修士，均低下了頭，神情恭敬。
「父親……」看到老人出現，衛穹微微鬆了口氣，向著老人躬身施禮。
這位老人家，正是衛穹的父親，衛無羨的爺爺，在北荒馳有盛名的衛家老祖衛天裂！
「二叔……」不僅是衛穹，衛海在看到老人之後，也面露恭謹之色，急忙躬身施禮。
衛天裂沒有理會周圍諸人的行禮，蒼老但卻如包含著萬象的目光先向葉凌風看了眼，再向心樹旁的瘋老人看了眼，然後落在了跪倒在地的衛鵬身上。
「老祖……」看到衛天裂出現，衛鵬頓時連連叩頭，哀聲道：「孫兒知錯了，孫兒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老祖您老人家讓大伯饒過我吧！」
「鵬兒，你可知道，為何我和你祖父競逐家主之位，明爭暗鬥許多年，可他百年之時，最傷心的人是我？你可知道，你父親和你大伯同樣爭鬥百年，你大伯卻從沒有說過要殺你大伯而後快，甚至連你與無羨爭奪少主之位，你大伯也是一笑置之？」
衛天裂沒有回應衛鵬的求饒，只是望著衛鵬，目光悠悠的緩緩道。
衛鵬聞言，臉上一臉迷惘，他不明白，衛天裂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知道，衛天裂說的確實是實情，當年他祖父突破化神失敗，身死之時，最傷心的確實是衛天裂；而且他和衛無羨明爭暗鬥，衛穹同樣未加理會，甚至還主動將衛無羨派往南域。
「你不明白，如果你明白，就不會做出今日的事情！」看到衛鵬的表情，衛天裂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淡淡道：「我與你祖父爭奪，你父和你大伯爭奪，奪的是什麼，是無法容忍對方強過自己一頭，所以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超過對方，互為磨礪！」
「我們是對手，是敵人，但難道你未曾聽說過，人最值得尊敬的人，其實是你的敵人。因為你的敵人要比你的朋友更明白你的弱點，有一個越強大的敵人，就會越能將你磨礪的更強大。這也正是為何，你祖父死了，我最傷心。因為他去了，我就沒了敵人。」
「你和無羨何嘗又不是如此，你們互相爭奪，豈不又是互相的敵人。敵人之間，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可你也不能忘了，你們身上流著的是同樣的血，故而你們是敵人，同樣也是最親的人。這樣的敵人，你只能光明正大，只能從正面去擊敗他……」
「你可明白了……」衛天裂緩緩說出一席話后，目光落在衛鵬身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