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教你讀書（七）
“那我問你，這個妖怪你了解她嗎？”書凡繼續發問。“不了解。”陳二狗回答道。“那你憑什麽應該說她應該被燒死？嗯？你是親眼看見她禍害生靈了？還是親眼看見她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陳二狗哭著回答:“沒有，先生，我都沒有看見。”書凡冷笑一聲:“我從第一堂課就教你們學會如何分辨是非，沒想到，你們全部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好啊，好啊，我書凡居然教出了你們這一群不成器的東西，人雲亦雲，毫無自己的思想和想法，照我看來，你們還比不上那個妖怪！”陳二狗他們大哭這對著書凡行禮:“先生，學生知道錯了。”書凡並不理會這一群孩子，轉過頭，看著明顯就是獵戶模樣的一個壯漢，書凡大步走上前:“大周書院書凡，特意乞求閣下，能夠放這個姑娘一條生路。”書凡此言一出，所有人驚呼出聲。
獵戶明顯愣住了，書凡的身份天下人都知道，哪裏有大周書院的先生，向著自己這個不過卑賤的村民如此行禮？獵戶趕緊回答道:“先生言重了啊，不過……不過這個是個妖怪，放了她，會不會傷人啊？”書凡搖了搖頭:“天下的生靈，應該是平等的。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沒有對整個事情進行分析和判斷，就沒有發言權。大叔，我且問你，這個妖怪，你是在哪裏捕捉的？”獵戶說道:“我是在山裏麵發現了這個昏迷的少女，本來以為她是尋常人，不過卻發現了她背後的尾巴還有耳朵，就知道這個少女應該就是妖怪。這才把這個妖怪綁起來，當著大家的麵，準備替天行道。”替天行道？書凡搖了搖頭:“眾生平等，您也說了，她不過是受了傷，昏迷過去，也就是說，你也並沒有看見這個所謂的妖怪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這個很好理解，就如同人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我們不能因為有一個壞人，就說天下人的都是壞人。人都是這樣，容易被誤導，容易跟著大家隨波逐流。妖怪就像你們說的，又吃人的妖怪，可是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應該死的？有沒有可能有善良的妖怪？在我們大周王朝，一個人犯了罪，自然有朝廷來判別是非，是否是該殺，是否應該坐牢，這一切有著一定的流程。妖怪中如果有善良的，我們將她不分青紅皂白把她就這樣燒死，這樣說起來，我們人也和那些濫殺無辜的妖怪差不了太多，都是手沾血腥的壞人。”所有人都聽到了書凡的話，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在沉思。獵戶卻是有些不滿，本來就是一場來標榜自己英勇的聚會，怎麽最後自己成為了劊子手？成為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壞人？獵戶反問道:“書凡先生說的有理，不過你怎麽知道這個妖怪是個好妖怪？”
對啊，你怎麽知道這個妖怪是個好妖怪？書凡卻是笑了笑，指了指麵前的這個少女:“她是你們口中凶猛的，吃人不吐骨肉的妖怪吧？”所有人下意識點了點頭，書凡繼續問道:“剛剛這個大叔也說過了，他是看見這個少女昏了過去，這才綁了她來，也就是說這個妖怪沒有反抗，或者說，沒有絲毫反抗就被獵戶你捉住了。”獵戶回答道:“她是昏迷過了去，也就是說，如果她醒著，也說不準會不會吃人。”書凡點了點頭:“可她一直都是醒著的，剛剛大家也看到了，這個少女剛剛抬起頭，對著我們笑了笑。試想一個凶狠的妖怪，明明清醒著，而且還是已經修煉出了人影，這就說明這個妖怪修為十分厲害，最起碼，要是殺我們這些普通人，再是簡單不過。可她卻是沒有絲毫反抗，反而直接任由我們綁著，這是不是說明，這個少女，或者說這個妖怪，還是心底有一絲善意？”
是這樣嗎？剛剛這個少女的確是抬起頭笑了笑，也就是說這個先生說的在理，這個妖怪真的是善良？可是.……“妖怪有善良的嗎？”獵戶下意識問道。書凡笑了笑:“獅子和兔子相比，兔子天性溫和，如果獅子修煉成了精，那麽是不是也就是說，在一定意義上，在一定的可能性上，獅子比兔子還要凶惡一些？也就是獅子妖怪還有兔子妖怪他們中，相對而言，兔子妖怪比較善良，是不是這個道理？”獅子吃肉，兔子吃草，自然兔子要溫和善良的多，所有人點了點頭。書凡指了指少女:“這個妖怪看樣子，有耳朵，有尾巴，多半是個狐狸妖怪，你們也知道，狐狸生性怕人，膽小怯懦，所以，你們完全可以放心，這個妖怪，不會吃人的。最起碼，你們沒有聽過狐狸吃人，對不對？”
獵戶想了想，隻好作罷:“好吧，先生你說得對，既然先生又如此慈悲心腸，這個妖怪我們就把她放了。”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先生，也就是說，吃人的動物成了妖怪，就一定會吃人了？”書凡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小女孩，書凡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笑了笑:“不是這樣的，妖怪其實和人差不多，人的天性其實都是善良的，至於最後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都不是我們說了算，是他們自己說了算。你要知道，每個人的路都有很多原因的影響，妖怪也是一樣，他們有人的思維，也有人的情感，所以啊，我們不能一概而論。吃人的動物成了妖怪，也有可能一心向善，不吃人的動物成了妖怪，也有可能為非作歹。所以啊，是非善惡要用我們自己的心去看。”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所有的村民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書凡站起身來，看了看陳二狗，冷聲道:“站起來，去，把這個妖怪放下來，送到我的竹屋裏麵。諸位鄉親們放心，如果這個妖怪真的是個吃人的壞妖怪，那麽首先被吃的也是我，大家也有機會去永安城尋求禁衛軍的幫助。”所有人這下子是真心服了這個不過十五的先生，所有人對著書凡行了一禮:“先生大義！”陳二狗他們趕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還沒來得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膝蓋，一把抹了抹自己的花臉，這才趕緊上前，把這個少女妖怪放了下來，書凡對著大家行了一禮，這才帶著少女妖怪還有一群孩子，再加上九黎村的村民，浩浩蕩蕩的回到了九黎村。
一路上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被陳二狗他們抬著的少女，陳大叔手心裏麵全都是汗，生怕這個少女突然變成了青麵獠牙的妖怪，把這麽多人全部都吃了。書凡卻是無比淡定，穩穩的在前麵走著。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陳二狗他們知道自己錯了，惹得先生生氣，自然不敢大聲說話，至於九黎村的村民則是生怕把這個妖怪吵醒了。所以一路上所有人沉默的回到了九黎村。陳大叔看著自己的孩子還有書凡進入了竹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出聲，隻是拿了一把砍柴刀在手中，決定一有什麽動靜就衝進去，和那個妖怪決一死戰。
陳二狗他們小心把少女放到床上，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就連額頭上的汗珠都不敢擦。書凡頭也沒抬，冷冷說道:“從今天起，學堂停課三天，這三天的時間，你們自己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為什麽會犯如此愚蠢的錯誤，三天以後，我會重新考察你們，如果我還發現你們中人有人心態不定，依舊還抱著原有的思想，那就以後再也不是我書凡的學生，我書凡，也教不出你們這樣的弟子！你們出去吧，陳大丫留下，幫我一些忙。”陳二狗他們恭敬的答聲是，這才退出了竹屋。陳大丫小心的看了看先生，書凡笑了笑，“你做的很好，先生很欣慰，其實啊，先生也不是故意生氣的，實在是恨鐵不成鋼。一個人的心性是從小培養的，今天看到陳二狗他們的這種心性，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先生並不稱職，隻是叫他們讀書寫字，卻忘了如何教導他們為人處世，希望他們能夠明白先生的一片苦心吧。”陳大丫濕了眼眶:“有勞先生費心了。陳二狗他們會明白的。”
陳大叔看到自己的兒子垂頭喪氣大從竹屋裏麵出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陳家大嬸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出來，不由得有些緊張的問道:“大丫呢？二狗，你有沒有看到我家大丫？”陳二狗無精打采說道:“先生把大丫留下了，說是要大丫幫什麽忙，大神放心就是。”陳家大嬸這才放下了心，回到了自家開始做飯。陳大叔一把拉過自己的孩子問道:“怎麽樣？先生消氣了沒有？那個妖怪沒有傷到你們吧？”陳二狗一聽到自己父親問道，眼淚直接流了出來，嚎啕大哭:“父親，先生，先生是不是不要我了？哇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