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福貴批發行
下午時分,太陽斜斜地拉長房屋和樹木的影子。街邊一間貨倉門前,工人手忙腳亂地搬運貨物。貨倉門上,掛著一塊嶄新地牌匾,上麵書寫兩行文字,第一行用越文書寫,第二行是中文——福貴批發行。
“動作快點!快點!不要偷懶。卸完這輛貨車,後麵還有一車貨,都是福貴批發行的。再不快點,天黑都搬不完。”一個工頭模樣的人在工人中來回走,大聲吆喝,他頭上的綠色頭盔晃動著,歪向一邊。
“韋哥,你知道這捆布匹有多重嗎?兩個人扛上肩膀都難,要不你也來試試?你看看,我一個人背它進貨倉,能走得快嗎?”一個工人氣憤憤地說。
工頭見有人頂嘴,惱怒地說:
“你們就是靠搬運賺錢,貨物不重要你們來幹什麽?不要說廢話了,動作麻利點,天黑之前務必搬完這兩輛車的貨物。”
一隊搬運工一個緊跟一個,每個人背上馱著一大捆布匹,喘著粗氣,汗流浹背,緩緩走進貨倉。
王福貴看著搬運工接連不斷往貨倉堆貨,抑製不住滿心歡喜,嘴角眼角浮現著笑,他從最高一層的貨箱上一級一級跳下來,拍去手上的灰塵,說:
“滿了滿了,貨倉快堆到天花板了,不能再堆放貨品了。”
搬運工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仍舊艱難地沿著一級級貨箱往上攀爬,到了頂層,吃力地把背上的布匹墩下來,碼好。
王福貴知道對工人嚷沒用,他快步跑到門口,對指揮搬運的工頭喊道:
“貨倉快滿了,不能再堆放貨品了。你叫工人不要搬進來了。”
工頭奇怪地看他,不理睬他的話,說:
“這幾輛車的貨物都是你的,不堆放在你貨倉這裏?還能放哪裏?弟兄們,手腳快點,搬完布匹,還有一車塑料品。”
王福貴看一眼後麵那輛載滿塑料用品的貨車,擔心地問小工頭:
“老板不知道我店鋪貨倉有大嗎?怎麽一下子就給我進來這麽多貨物?”
工頭不以為然地說:
“還不是你答應他們要的貨?眼下,從那邊過來的貨賣得快,隻要你答應要一車,他們準給你送三車貨來。他們知道你是中國人,躲不到哪裏去,他們就是相信你,樂意把貨物批給你。”
司機從駕駛室跳下來,嘴裏叼著一支粗大的雪茄,很享受地吸一口。他從挎包掏出煙盒,取出一支雪茄,遞給王福貴。王福貴友好地衝他笑,接過他的煙,帶著謝意說:
“這種型號的雪茄煙味純,很好吸,是古巴進來的吧。”
司機豎起大拇指,得意地說:“純正古巴出品,味道不一樣。你這個老板眼力好。”
王福貴不解地問他:“阮九月,我隻跟方鬆雪要一車布匹,他怎麽接連送來兩車的貨?”
司機阮九月深吸一口雪茄,高興地說:
“方老板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你這個批發行生意好,出貨快,信任你,自動給你多送來一車貨。你還不高興嗎?要不是你,誰敢這麽傻,提前給你送貨來?去年年末的時候,方老板給我們南方一個姓孟的老板批發過來三車的布匹。兩個月後,方老板過來催要貨款。可是,他怎麽也找不到孟老板了。朋友告訴他,那姓孟的躲到泰國去了。他這才知道,自己上了別人的當,那批貨款就像打水漂,一去沒了蹤影。現在,你讓方老板給我們越南人發貨,他不傻,先付錢,再發貨。對你就不同了,你是那邊過來的人,和方老板是老鄉,他們信任你。”
王福貴吸一口煙,徐徐吐出,心裏暗暗高興,隻要他們信任自己,提前發來貨物,生意就保險多了。可是,他臉上做出發愁的樣子,說:
“可是,我這裏店鋪小,貨倉不大,你總是這麽幫他們拉貨過來,我真的沒有地方存放貨物呀?”
阮九月吐了一口煙霧,說:
“你別擔心,中國進來的貨物暢銷得很。不出三天,你這貨倉的東西就全批發出去了。這不就騰出地方來了嗎?”
“看你說得輕巧。那這三天的時間,這輛車上的塑料貨品怎麽辦?沒地方擱呀。”
“實在不行,貨車就先放你商行門前。現在中國貨很搶手,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你就可以把這些貨品處理完了。”
王福貴深吸一口氣雪茄,心裏盤算了一陣,點點頭。貨倉裝不下,隻好這麽辦。
搬運工把布匹全部搬進倉庫以後,他讓後頭那輛貨車的司機把車子移到店門前,這車的貨物隻能在露天呆上幾天了。
街口的巴查見王福貴的店鋪貨源不斷,人來人往,這個外鄉佬的生意比自己還火紅,心裏憤憤不平,眼裏就要冒出血來。他躲在窗口一側仔細觀看王福貴卸貨的情景,牙齒咬得磕磕響。
“我在這裏已經做了十多年的生意,這小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租下那間店鋪不到兩年時間,就搶走了自己的生意。境外那邊的人怎麽這麽傻?我巴查在此地一呼百應,他們竟然不相信我?倒是信任他這個初來乍到的白麵書生?每天源源不斷有貨車給他送貨。不行,這麽下去,我的生意就被他強光了。”
卸空的貨車開走了,還有一輛貨車停在福貴批發行的門前,樣子很沉重,估計沒卸貨。巴查望著王福貴走進批發行的背影,心中升起莫名的怨恨,他已經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邪念了。
夜過得很慢,清亮的彎月從東邊緩慢地向西邊移動,月亮周邊的遊雲比月亮跑得快,它們匆匆掠過彎彎的的月亮,往天空一隅趕路,仿佛怕錯過約會的時間。
巴查心裏焦急地等著彎月消失在雲團後麵。
機會終於來了,月亮聽話一般鑽進了一片大塊的雲團裏,天空霎時暗淡下來,原本被月光籠罩的遠近山頭和高大的樓房褪去了先前的光澤,隱隱約約地掩藏在朦朧的夜色裏。
巴查緊張地盯著王福貴的房間看。屋裏的燈光還亮著,橘黃的光線從房簷、從門窗的縫隙中漏出來。巴查看著看著,心裏跳出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