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煤油燈
陶曉偉想起一句俄羅斯諺語：讀了一本書，就像對生活打開了一扇窗戶。
蓮花村的鄉親們生活在大山裏，缺乏文化，見識不多，視野狹窄，終日在自家田地忙忙碌碌，都快麻木了，鬧出不少荒唐事。水壩機房發電的時候，大家還可以聽聽音樂，看看電視，趕上一點起碼的文化生活。今年遇上發電不正常，斷電了，錄音機電視機開不了，他們也基本的文化生活都沒有了。
一個人，沒有文化生活，很容易陷入低俗和瑣碎。
要是能夠從縣圖書館借些書回來給鄉親們看看，也許可以改變鄉親們單調枯燥的農村光景，讓大家擁有一份精神生活，豐富他們的內心世界，提高他們的知識文化。
“曉華，我們蓮花村鄉親們文化生活貧瘠，缺乏圖書。大家渴望學習。我從朱少雄那裏拿來的幾本書本，被一夥人輪流翻遍，書頁都破損了。如果縣圖書館肯幫助我們，我想借一部分實用的書籍回來，讓鄉親們閱讀，大家肯定很高興。鄉親們中午晚上收工回來，可以看看書，讀讀刊物，學習先進地區的生產經驗，學習先進的農業種養技術。”
陶曉華高興地說：“這個主意好。郝叔叔對我們小香港的高產水稻生產很感興趣，他一定會支持你，樂意給我們借書。”
二妞聽他們說到高產水稻，也來了興趣：“板正村的人家知道曉偉弟種植高產水稻，攛掇杜恒誌趕快來蓮花村取經學習。要不是他怕我爸，早就上我們家學習良種水稻的種植了。”
陶曉偉替父親打圓場：“那是在年初，父親對你不理解，有成見。現在一切都好了，你可以讓杜恒誌到我們蓮花村看看，我們幫助他種植良種高產稻。”
二妞聽了發愁地說：“可是，他現在……他父親胃炎嚴重，吃不下東西，反複嘔吐……他在醫院陪護病人，沒有時間管理莊稼，田裏地裏雜草叢生，一家半年的勞作就怕荒廢了……”說到危急處，她眼睛濕潤，淚水在眼眶打旋。
陶曉華看了看她，不解地說：“二姐，你跟恒誌哥是馬拉鬆戀愛了，我沒上高中時候，他就到咱們蓮花村來玩了。你們倆感情深。現在莊稼開始落花掛果，他家人生病，沒有人打理莊稼，你趕緊過去幫他打理莊稼。你在這裏幹著急有什麽用？”
二妞心情沉重地說：“可是……你二伯……”
陶曉華奇怪地問：“難道是二伯不讓你走？”
陶曉偉點點頭：“我爸思想封建，擔心這擔心那……”
陶軍紅在廂房修理農具，聽了兒子的話，不滿地說：“你二姐一個姑娘家，沒過門就到男方家照看弟妹，我知道是杜家迫不得已，我也不說什麽。但是，讓二姐去杜家打理莊稼作物，這就沒有道理了。你知道村裏人會怎麽議論嗎？沒過門就一頭紮進婆家，人家說是白癡，缺教養。人言可畏，舌頭也會嚼死人。”
陶曉華聽了，走進廂房，幫二伯扶穩耙柄，說：“二伯，我爸說，今年幹旱，但是咱們蓮花村不怕，靠抽水灌溉，不會影響夏糧豐收。這全身曉偉哥的功勞。”
陶軍紅微微笑，說：“你別誇他，一誇，他就和二姐跟我唱反調。我們蓮花村有龍溪水壩，土壤肥沃，泉水充足，不擔心幹旱，今年照樣收成好。”
陶曉華繼續說：“我就說嘛，蓮花村有曉偉哥穀王坐鎮，能什麽問題難得住咱們？”
“那是大家夥一起出力，是大家的功勞。”
“我就覺得曉偉哥厲害，在咱們縣第一個種出畝產一千公斤的良種高產稻，了不起。我要是考不上考古專業，就選一所農業學院，以後當一名農技師。”
陶軍紅這才想到侄兒今年高中畢業，連忙問：
“曉華，你快要高考了，打算報考什麽大學？”
陶曉華自信地說：“我想學考古學專業。古代人很神奇，有不少黑科技令現代的人不可思議。像埃及金字塔，羅馬人的萬能藥。對了，古代人還造出一種柔性玻璃，跟現在的玻璃比，性能怪異。特別是我們中國曆史悠久，古代很多奇異的技術沒有傳承下來。我要是考上大學，就去學考古，發掘古代失傳的技術。”
“曉華理想大，好樣。好好複習，一定能考上好大學，那時就可以一名考古學家了。”陶軍紅誇他道。
陶曉華認真地說：“老師說，一顆紅心兩種準備。真要是考大學，我就實現夢想當考古人員。萬一考不上，我就當一名普通老百姓，同樣為人們服務。”
陶軍紅感歎地說：“曉華，你和曉傑同歲，你們都長大了，曉傑今年也從銀行學校畢業了。二伯也老一歲了……”
陶曉華爽朗地說：“想當初，我和曉傑在鎮裏讀初中，周末一起趕路回家，周日又得趕往學校。那段山路，留下我們多少回憶。現在曉傑快要畢業當幹部了。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我要向他學習，努力複習，迎接高考。”
“現在生活好，機會多，該是你們青年人大展才華的時候了。”
“二伯，江山是你們那一代人打拚出來的。沒有你們的辛苦，哪有我們的好日子？今年我們蓮花村穩獲豐收，可是我聽二姐說，恒誌哥那邊都遭殃了，莊稼荒蕪，就怕沒收成。二姐人都急哭了……”
陶曉偉見堂弟說到正題，走進廂房，兩人一唱一和，一人講理，一人舉例，輪番勸說……陶軍紅被說得啞口無言，同意二妞搬過杜家去住，照顧弟妹，打理作物。
太陽西墜，陶曉華背上堂哥歸還圖書館的一疊圖書，匆匆趕往縣城。
陶曉偉吃完晚飯，像往常一樣，就開始看書。屋裏光線暗，他點起煤油燈，翻開曉華幫他借來的書，認真地看起來。過一會，煤油燈的火焰漸漸變小，他習慣地喊道：“二姐，幫我拿煤油進來。”
二姐房裏沒有動靜。他被新書內容吸引，就著微弱的燈光不停地看書，嘴裏焦急喊：“二姐，快取煤油過來給我。”連喊兩遍，母親二嫂聽見了，告訴他：“二妞上杜恒誌家了，煤油在廚房，自己取。”
他醒悟過來，心裏湧上一股傷感。燈芯的火更小了，搖曳不定。他連忙站起身，快步走向廚房拿煤油。等他回到臥間，發現一片火光正在床頭迅速燃起。原來他起身的時候，帶動蚊帳掛到煤油燈罩上，引起火災。
“起火了，爸，媽，快來救火。”他慌忙叫喊，衝到床前的書桌旁，搶救桌上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