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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偵查

  三發帶著陶曉偉四人回到家,家裏人都下地種菜淋菜去了,他們幾個人自己動手起火做飯。過了好一會兒,王福貴和張旺興衝衝騎車駛進三發家大門,兩人架好車,張旺扛一紙箱菜,王福貴扛一箱太白酒和一箱啤酒。


  三發見了,責怪地說:“我家殺牛,還不夠我們大家吃嗎?你們還客氣什麽?還買這麽多東西,浪費錢。”


  王福貴就愛哈哈笑:“老同學多年不見,帶點酒孝敬孝敬伯父。”


  張旺打開紙箱,取出一隻宰殺好的雞,一隻烤鴨,還有一堆青菜。一夥人又說又笑,開始整菜,有的架火,有的切牛雜,有的洗菜,有的掌勺。


  弄好菜,三發家人還沒回來。王福貴說:“三發,你爸下地遠嗎?你去叫他回來,我們等等再開飯。”


  “太陽西斜了,正是淋菜好時間,我爸媽沒回家那麽快,天快黑了才回來,天天都這樣。我們大家就不等了,別耽誤你們趕路時間。”


  一桌人笑嗬嗬舀湯、倒酒,津津有味地吃起來。酒過三巡,王福貴問三發:“三發,你讀書的時候,就是數學特好,其他英語語文物理化學怎麽總是拖後腿呢?”


  三發喝酒臉不變色,就是舌頭有點打圈,他含糊地說:“那時我就說嘛,我不打算讀書了,什麽不會就罷,隻要精通數錢就行,以後開銀行開錢莊,一天早中晚都發財。你們倒好,就給我取外號三發。”


  “哈哈哈!”大家開懷大笑。


  一班人特開心,輪流著敬酒,集體喝過,個人喝。碰完杯後,就猜碼;個人猜完,到集體猜,輪番進行,舉杯不停,氣氛熱烈火爆,誰都不肯服輸。


  酒精衝撞著神經,王福貴又吹噓起來:“我們老同學難得團聚,我知道你家殺牛菜吃不完。但是嘛,張旺爺爺經常告訴我們,無雞不成宴。你看見餐桌擺上雞肉,那就意味著我們事情圓滿成功,發財了。”


  三發一個同伴見他說得深奧,好奇地說:“我們看見貴哥你們個個騎新車,就知道你們兄弟身手不凡,準是發財了。”


  王福貴見有人吹捧他,更樂了,牛吹得更玄:“你們不知道,我們公婆山地通大海,有神物出入,是神物指引我們發現倒掛金鍾……”


  “什麽倒掛金鍾?能讓你們一起發大財?”


  王福貴故作神秘,讓大家停下猜碼,把發現神龜和挖掘金鍾根的事說給大家聽。一桌青年個個臉漲得紅紅的,注視著他,聽出了神。


  陶曉偉見他吹得離譜,端起酒杯建議幹杯,打斷他的話。


  三發聽王福貴說得離奇,幹完杯,又攬住他肩膀,一邊舉杯勸酒,一邊不停地探問,弄清楚他們幾個發財的來龍去脈。他感歎地說:“什麽時候也讓咱們大夥也遇到這種喜事。”說完,舉起酒杯吼一聲:“幹杯!”


  “鏗鏘!”眾人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覃光明惦記著三發那副牛角,他舉著酒杯和三發由幹了一杯,說:“三發,牛角沒有人買嗎?你幹嘛不賣掉它?”


  “傻兄弟,牛角有誰買呀?我順車帶回來扔柴房了。你要是喜歡你就拿去。”


  “兄弟,我在山裏有間棚屋,想掛上牛角衝衝煞。你真用不到的話,我就帶走了。”


  “拿去,拿去。喝酒!”


  太陽沉入山頭,映紅了西天。三發的家人還沒有收工回來。劉江張旺喝得頭重腳輕,實在喝不下,嚷著怕天黑,想趁早上路返回。王福貴和陶曉偉一合計,大家都喝差不多,天黑路遠,早點趕路也好。於是吩咐三發代各位向他父親問好,推出車匆匆駛上路。覃光明笑眯眯把一副牛角綁在車後架,喜滋滋追在後麵。


  回到蓮花村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五輛車五隻電筒光影搖曳,沿著歪仄山路駛入村頭。


  村裏沒有拉上電,遠看一片漆黑。村民白天勞作辛苦,晚上一到八九點鍾,大部分人就早早吹燈歇息。隻有個別戶人家還透著昏黃燈光,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山村顯得非常寂靜。


  王福貴等人的自行車在村頭吭吭一響,電筒光四處閃爍,驚起一陣狗叫。


  張學問年紀大,睡得晚,他知道這班青年回村了,急忙披衣起來,查看情況。張興許是太困,沒有動靜。張學問不願叫醒他,一個人舉著油燈進堂屋端坐等候。


  不一會,張旺輕手輕腳推車進門,架好車,見堂屋燈光微弱,走進去。“哈咳……”爺爺幹咳一聲,把他嚇一跳。他仔細一看,爺爺拿眼注視著他,眼中帶有幾分威嚴和慍怒。張旺心裏冷不丁又顫了一下。張學問長時間在燈光昏暗處,眼睛看得清楚,張旺的這些反應,他全看在眼裏。他不說話,用手指指一邊的長凳,示意張旺坐下。張旺下意識地乖乖坐好,等著爺爺發話。


  “啊旺,爺爺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再瞞著爺爺了。”


  張旺咧咧嘴,想笑,但笑不出:“爺爺,我會有什麽瞞您呢?”因為見爺爺嚴肅,他的聲音有點僵。


  “那好,爺爺問你,你常常白天不沾家,在外麵都幹些什麽事情?實話告訴爺爺。”張學問提高音量。


  “爺爺,我不是早跟你說嗎?我們一班人上公婆山挖倒掛金鍾。這幾天剛買完藥材。”


  “你跟爺爺常上山挖藥材,你知道,爺爺不是外行人。你老實說,挖金鍾根能賣多少錢呀?”


  “爺爺,我們這批金鍾根賺大錢了,我們六個人,每個人分到二百九十多塊呢。”


  “張旺,爺爺真想不到,你變了,會編故事哄爺爺開心了。你們一共六個人吧,一個人分到手將近三百元,那就是一千八百塊錢,天啊!賣金鍾根能賺那麽多錢?我算是大開眼界了。”


  張旺見爺爺不信,急了,說:“爺爺,你不信?我們真是賣金鍾根賺的錢。自行車全是賣藥材錢買的。”


  張學問看到孫子鐵了心騙他,不承認錯誤,傷心地搖著頭,表情很失望,半天不吭聲。


  昏黃的油燈下,張旺看見爺爺一臉嚴峻,無奈地說:“爺爺,這全是真的,我沒有騙你。不信你明天去問王福貴陶曉偉他們。我們六個人,就剩陶曉偉不買車,他要攢錢蓋房子。”


  門外漆黑一片,一股寒風襲來,張學問打了個冷戰。他艱難地站起身,走過去關上門,心裏尋思著:今晚孫子是不會承認了,明天跟新老村長合計合計怎樣才好。他頭也不轉,背對孫子說:“休息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天沒亮透,張學問就在廚房攔住張興,把情況告訴了他,說:“這班臭小子肯定想好計策對付我們了,我們簡單盤問不行,要想個好對策。”


  張興問道:“張旺說,自行車全都是拿賣藥材的錢買的?他們賣一批金鍾根就賺一千八百塊錢?這分明是哄騙我們嘛。”


  這時,老村長也來尋他倆,他輕腳走進廚房,警惕地環視一周,沒發現張旺,才說:“昨晚九點,他們一夥人才打著電筒回到村。”


  “我昨晚盤問張旺一遍,他什麽都不承認,就說是挖金鍾根去買,賺了大筆錢。這小子現在還在呼呼睡覺呢。”


  三人正商議著,大門外有人吵嚷,隻聽到李廣興高聲喊:“張興隊長,河灣村有人來找。”


  張興走出門外一看,是河灣村老徐頭,鄰裏鄰村,都是熟人。老徐見了張興,焦急地說:“張興村長,我家牯牛今早不見了。昨晚天黑不久的時候,全村的狗叫得厲害,天氣冷,我懶得起床查看。今早起來一看,牛圈門被撬,牯牛不見了。查看牛腳印,是往蓮花村方向拉走的。你幫我查查看,你們村有沒有哪戶人家多一條牛?”


  張學問一聽,笑了;“徐叔你傻呀,誰家偷牛膽敢拉回家裏放的?腦子進水呀。”


  張興嚴肅地說:“老徐頭,我知道了,如果是咱蓮花村人幹的,我一定幫你查出來。”


  老徐頭再三道謝,匆匆趕往別處尋牛。


  這裏三人也忙著分頭幫老徐頭找牛,把偵查張旺他們的事放到一邊。


  中午,李家祥挑柴回村,看到張興到處打聽偷牛的事,對他活:“我剛才從桂花山經過,看見覃木工棚屋牆上掛一副牛角,樣子很怪異。我還納悶,原來沒見過棚屋掛牛角呀,誰掛上去的呢?”


  “哦,有這事?”張興回家裏推出自行車,猛踩一把往桂花山棚屋駛去。


  果然,遠遠看到一副牛角交叉掛在棚屋門頂的牆上,怪嚇人的。張興騎車直奔過去,屋裏沒人,門鎖著。他細看那副牛角,是公牛的角,斷痕也是新的。


  張興心裏騰起一股怒火,果真是這班家夥幹的!他憤怒地加大力氣踩車,飛一般駛回村莊,把車往牆根一靠,叫來爺爺和老村長,吩咐人去尋這班家夥,務必把他們帶來堂屋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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