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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後續(一)

  風吟被捕,經過長達兩個時辰的激戰,城外他帶來的十萬大軍在燕山暗部的殊死拚搏下所剩無幾。


  因此,鳳尋率領的鳳家軍到來的時候,便順利了許多,暢通無阻。


  丁瑞將惠郡王的那些殘部交接給了陳毅然之後,便和徐達等人一起收了隊。


  “陳將軍,這些叛亂黨羽就交給你們了。”


  “丁老弟放心,咱們誰跟誰啊,一定將他們看管的妥妥的!”


  經過丁瑞等人傳授訓練方法之事,燕山暗部的十幾人和陳毅然成了好朋友,說起話來稱兄道弟熟練的不得了。


  “那就多謝陳將軍了。”


  丁瑞笑眯眯的點頭,將帶血的匕首擦幹淨,隨即帶著一萬多的暗部兄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陳毅然看向那些人消失的身影,目光悠遠深長。


  “楊老弟,你說.……丁瑞兄弟真的隻是慕王府的暗衛嗎?”


  猶記得,在幾個月前丁瑞等人來到鳳家軍的校場上時,是以慕王府暗衛的身份來的。


  但是如今看來,並非是暗衛這麽簡單呐。


  試問,誰家的暗衛有兩萬多人那麽浩浩蕩蕩的?又不是造反,就算是慕王府,養這麽多也說不過去啊!

  這裏麵,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楊昊聳了聳肩膀,湊到了陳毅然的跟前。


  “肯定不是暗衛,這些人身上的鐵血之氣太過濃厚,比我們更像軍人。既然他們選擇悄然離開,那便是說不得的,我們就將此事忘了吧。”


  鳳家軍雖然大多是性格豪爽的軍人,但也是有腦子的,皇家之事委實不便過多牽扯。


  陳毅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後了。


  “走吧,收拾爛攤子去。”


  ——————


  皇宮之中。


  待眾位朝臣陸陸續續的出宮,宮女太監們這才忙碌了起來,灑水的灑水,掃地的掃地。


  滿皇宮的血腥味漸漸的變淡了,積水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反射著光澤。


  唯一留在大殿上的,也就剩下慕王府一家四口了。


  對於這一點,所有人都不敢有異議,就連成王這個愛挑刺的,在對上慕淵那雙黑如深淵的雙眸之後,也沒了聲音。


  這個眼神,雖然依舊如同以往溫潤無比,但卻讓他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無聲的可怕,隱藏在骨子裏的可怕!

  眾位皇親以及官員,彼此不說話的陸續離去。


  今晚雖然是虛驚一場,但聖上已經老了,精神不濟,臉上也難得出現了一絲疲勞。


  “你們跟我去禦書房吧。”


  慕淵和俞琬琰對視一眼,跟在慕老王爺的身後朝著禦書房而去。


  身側的慕小呆心大,見了這麽多死人也不害怕,一手抓住一隻大手落在了慕淵和俞琬琰的中間。


  “皇叔皇嬸,你們今日好威武啊!”


  俞琬琰低頭,笑道,“沒嚇到?”


  “沒有沒有,阿辰才不會那麽膽小呢!”


  慕淵輕輕拍打了一下小屁孩的頭頂,“今日表現不錯,沒哭鼻子。”


  慕小呆臉上有些不太樂意,他是愛哭鼻子的人嗎?是嗎是嗎!


  眾人的最後麵,木公公托著拂塵緊緊的跟著,聽到三人小聲的嘮嗑,又用餘光看了看地上還未清洗掉的血跡,嘴角跟著抽了抽。


  經曆了如此驚心動魄的夜晚,還能夠在聖上的屁股後麵嘮家常的,估計也就隻有慕王府這幾位祖宗了。


  禦書房。


  老皇帝坐在龍椅上,慕王府的幾人坐在下首,看起來像是一家人。


  俞琬琰收了身上的氣勢,瞅了瞅眾人,這才發現眼前的團聚場景難得一見。


  至少,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和諧的一麵。


  畢竟龍椅上坐的這位是天子,身邊的這兩位是東慕國不為人知的暗皇,而抓著她手的這個小不點……是未來天子。


  媽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在這一刻,俞琬琰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渣渣。


  老皇帝的視線環顧了一下在場的人,目光不再銳利,反而透著一絲欣慰。


  “今日多謝你們了,我老了,這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慕老王爺冷哼一聲,尋找一切空檔接話。


  “可不是嗎,關鍵時候還不是我孫子孫媳婦厲害!”


  俞琬琰:“.……”


  這是炫耀,順帶著諷刺人家子孫不孝吧?

  慕淵的表情也跟著木了木,低頭不說話。


  老皇帝似是習慣了自家皇弟說話的方式,未曾動怒,看向慕淵二人的目光帶著滿意。


  這兩個小輩確實爭氣,他那些兒子孫子的,還真的比不過。


  見老皇帝默然不語,慕老王爺傲嬌的抬起下巴,再次火上澆油。


  “我說皇兄啊,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家的,你嫉妒也沒用!”


  俞琬琰:“.……”


  這下,就連慕淵也是一頭黑線了,為自家祖父的臭脾氣給捏了一把汗。


  慕老王爺伸出手,將一側的慕小呆往前推了推。


  “喏,這個小不點才是你家的!”


  被點名的慕小呆感覺到了兩老之間不太尋常的氣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老皇帝咳了幾聲,朝著慕小呆招了招手。


  對方見狀,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


  “太爺爺。”


  “之辰啊,你如今六歲,還是太小了啊!”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等到他長大的那一天?

  “太爺爺,阿辰不小了,最近都在努力練功長高呢!”


  “哈哈,是!不小了!太爺爺想把這個位子讓給你,你說好不好?”


  老皇帝哈哈一笑,雙腿微收,那龍椅上頓時留了一個空兒出來。


  慕小呆頓時瞠目結舌。


  這個.……這個好像不是什麽人都能坐的吧?

  他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太爺爺,您開玩笑的吧?”


  話音剛落,他那短小的身材便被人給抱了起來,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那處空兒裏了。


  他:“.……???!!!”


  嗷!!!

  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咋回事?


  此刻不僅是慕小呆懵了,就連俞琬琰也懵了,她抬頭瞅了瞅身側的慕淵,隻見對方還是一臉淡定的樣子。


  “你……就這反應?”


  慕淵笑了,“還能有什麽反應?琬琬,不要大驚小怪的,這個位置遲早是之辰的,早晚都有這麽一天。”


  俞琬琰:“.……”


  她很想問一句,世子您是如何做到如此淡定的?

  麵對如此局麵,唯二淡定的還有慕老王爺,他嘖嘖了兩聲很是稀奇的沒有說話。


  半個時辰之後,慕王府的一家四口這才從禦書房中出來。


  三個大人表現極為淡定,但最中間的小不點就有點可憐了,雙目驚呆狀,機械的牽著俞琬琰的手走著。


  待出了宮門,他依然是那副三魂不見了七魄的樣子。


  俞琬琰蹭了蹭慕淵的胳膊,示意他看向中間的小鬼。


  慕淵默了默,伸出雙手將他抱了起來。


  “折騰了一天還不夠?醒醒,回家了。”


  “哦——”慕小呆呆滯的回應。


  ——————


  翌日。


  當汴京城的百姓一大早上醒來,便發現了街道上不同尋常的氣息,好像.……血腥味極為濃重。


  好事的人已經順著這血腥之氣尋到了城牆門口,發現這裏圍滿了鳳家軍,氣氛凝重異常。


  不出半天,昨日的種種便傳遍了整個汴京城。而處置惠郡王的皇榜,也張貼了出來。


  大街小巷,人聲鼎沸。


  “什麽?惠郡王昨夜逼宮,還帶著十萬大軍圍困了汴京城?是不是真的啊!”


  “這事肯定是真的,怪不得昨晚聽到城門口的嘶吼呢,嚇的我都沒敢出門!”


  “對對,我也聽見了!”


  “什麽惠郡王,如今已經算是平民了,府中的家人半個月之後都要流放呢!”


  “這.……真是世事無常啊!”


  “昨晚的逼宮竟然還有寧丞相的手筆?這.……寧丞相不是太子妃的哥哥嗎?我要暈了!”


  “暈什麽暈,你沒看見嗎?那寧丞相和惠郡王來往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如今太子府和惠郡王都倒了,那這儲君之位怕是又要玄嘍!”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個身著白衣的公子哥穿過人群,朝著刑部而去。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同樣一身白衣的年輕女子。


  “哥,我們.……真的要去看爹爹和大哥?”


  “嗯,於情於理,都應該送送他們。”


  “可是.……我怕他們,大哥平日裏很凶的。”


  那女子弱弱的為自己爭取,前麵的寧玉乾腳步頓了頓,回身看向自己那一母同胞的妹妹。


  “你啊,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如此膽小,你放心,從今日起,我們兄妹二人便離開汴京城,回老家過太平日子,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寧三小姐猶豫了片刻,繼而點了點頭。


  “我都聽哥哥的。”


  “嗯,走吧,去跟他們告個別。”


  刑部天牢。


  丞相府勾結惠郡王逼宮一事,因其二公子寧玉乾報信有功,因此並未牽連家人。


  這刑部大牢裏,除去寧闕和寧玉痕兩人,並未關押其他寧姓人家。


  當寧玉乾帶著寧三小姐到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身穿白色犯服的父子倆。


  彼時,兩人均沒了以往的淡定如從容,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頹廢。


  相比蓬頭垢麵的寧玉痕而言,寧闕倒是好了許多,至少發絲依舊一絲不苟,全然不見淩亂。


  寧玉乾將手中的一錠銀子交到一位牢役手中,低聲說了幾句,就見那人低頭哈腰的走了出去。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了牢房門口,站定。


  “父親,我帶妹妹來看看您。”


  “不敢,我可沒有一個背叛自己的兒子。”


  寧闕沉著一張臉,目光悠遠的看著麵前的小兒子,雙眸之中帶著一絲打量。


  他發現,以前還真是忽略了這位自己認為“一無是處”的兒子,以至於在最關鍵的時候讓自己狠狠的栽了一個跟頭。


  這些年,他都是以羸弱示人,寧家的人怕是都被他給騙了。


  寧玉乾聞言,蒼白的臉上並無任何惶恐之色,反而帶著一絲淡然。


  “父親,祖父臨終之時將寧家的未來交到我的手中,兒子總得為寧家的列祖列宗考慮。”


  他隻需要對寧家負責就行了。


  至於寧闕?沒這個必要。


  寧闕臉色漸漸變得漆黑無比,雙唇緊抿,帶著一絲薄怒。


  而他身邊一直不說話的寧玉痕卻是大怒,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弟弟破口大罵。


  “寧玉乾!你果然狼心狗肺,要不是你透露消息給慕淵,我寧家如今便可更近一步,成為新皇的左膀右臂!”


  寧三小姐被他那雙充血的雙眸嚇住,躲到了寧玉乾的身後,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袖。


  “哥?”


  “無礙,有我在呢。”


  寧玉乾伸出手安慰了一下她,依舊淡然,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


  “大哥,父親的事情是我自己查出來的,並非是父親告知,因此並不算是背叛。況且就算沒有我的告密,隻要有慕王府在,惠郡王也絕不會成功。”


  這話是事實,他的消息對於慕淵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知曉了惠郡王的人脈以及動手的確切時間,影響的隻是少死幾個人。


  對於惠郡王是成是敗,根本沒有多少的影響。


  這話聽起來很是簡單,但寧闕卻是聽出了不同的意味,他雙眸微閃看向牢房之外的寧玉乾。


  “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一直覺得慕王府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但一直沒有證據,如今聽到自己小兒子的話,心中頓時產生了懷疑。


  “沒什麽意思,父親您就安心上路吧,明日我便帶著妹妹回族裏,從此之後寧家不會再踏進汴京城半步。”


  用寧家世代不做官的承諾,來換取寧闕闖下的彌天大禍,這個交易很劃算。


  寧玉乾沒了和兩人說話的心思,丟下一句話便帶著寧三小姐走出了地牢。


  身後的寧玉痕依舊歇斯底裏的吵鬧著,寧闕的雙眸若有所思,最終望著牢門一歎。


  “爹,他……他就這麽走了?!”


  “不走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期望他把你從刑部天牢之中給帶出去?”


  “.……”


  寧玉痕怒急,從小身為天之驕子的他一直瞧不起寧玉乾這個庶子,何時被這般對待過?

  想想又覺得不甘心,伸出腳踢向牢門。


  “祖父當真偏心,寧府的那些隱藏起來的忠實暗衛不交給您,卻是交給了寧玉乾!”


  寧闕聞言沒有說話,想起了寧玉乾出生那年的事情。當時,他的好父親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庶子。


  因此沒有顧忌嫡庶之別,給小兒子取了一個“乾”字。


  在那一刻,他便有所警覺,父親對小兒子十分看重。


  卻沒想到即便是他身體虛弱沒了神童之名,依舊將寧家的根基交在了寧玉乾的手中。


  “是我錯了嗎?”


  寧闕的小聲呢喃,消失在了刑部天牢之中。


  天牢,門口。


  寧玉乾站在陽光之下,望著蔚藍的天空怔怔出神。


  就在他暗自感慨的時候,身邊響起了一道女聲。


  “哥哥,你怎知慕王府.……很厲害?”


  昨日突然出現的那些將士她可是都看見了,去參加宮宴的眾位朝臣也都看見了,無一例外都是驚愕連連。


  寧玉乾聽到這個問題一怔,忽而笑了。


  “我不知。”


  “不知?!”


  怎麽會呢?那哥哥為何剛剛要對父親說那句話?


  “不知。隻是祖父在臨終前,千叮囑萬囑咐一定不要招惹慕王府,而且臉上還帶著恐懼,我便猜測到了一些。”


  倘若慕老王爺隻是個閑散老紈絝,他的祖父也不至於惶恐至此。


  當年祖父之所以要叮囑自己這句話,應該是無意之中發現了慕王府的秘密。


  就在昨晚,他也是嚇了一跳呢,也更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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