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五號,前庭大腺囊腫,輕症。”
“六號鵝口瘡,不用等待,護士去拿點魚肝油和製黴素給她抹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七號腰膝酸軟,精神疲憊,看上去很虛,診斷為腎陽虛,用了補藥之後,並且反而嚴重。
其實是誤診,該病患實則為真熱假寒,需用苦寒之藥瀉三焦之火。
黃連、黃柏、黃芩各一錢五分……”
“……九號……”
沈炎的速度很快,但他吐字清晰,聲音洪亮,透過擴音器,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診斷。
眾人先是愕然。
而後震驚。
後來眼中滿是疑惑。
沈炎發了號碼牌之後,說要按照病人的病況將他們區分開來。
弄個輕重緩急。
這個想法是好的。
不會因為人多而導致一些重病患者傷上加傷。
可是,這隻是一個想法。
想要實施,難如登天。
人不是物件。
物件壞了有一定標準,熟悉的技工可以根據一些性狀來將其區分。
人是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
別說是人眼了,就算是最高端的醫療科技都難以將人所有病症都一一掃出來。
掃不準確,那又如何區分病人的病症是輕是重?
結果,沈炎把這事給辦了。
而且看上去辦得還很好,很輕鬆。
就跟做小學一年級加減法一樣。
掃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這也太扯淡了。
“等等,等等。”
沈炎念到第三十五號的時候,終於有人受不了而喊了暫停。
“什麽情況啊,現編的病況?”
“是啊,看病有這麽簡單嗎?”
“別說人的身體很複雜了,就算是鑒別西瓜,你也好歹敲兩下吧。”
病人們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而這時,又有不少病人來到了白家醫院。
“什麽情況啊,怎麽這麽吵。”
新來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早到一些的就科普了一下。
“我去,這也太扯了,直接發號碼牌,然後一個個念出大家的病況?”
“哈哈哈,就算是一頭白發,仙風道骨的老中醫這麽幹,我也是持懷疑態度的,這人才多大啊。”
“噗,太離譜了,離譜給他媽開門,離譜到家了。”
眾人聊著聊著,竟然發出了哄笑聲。
沒有一個人相信沈炎剛才報出來的病況。
沈炎也不急不惱,笑道:“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想騙錢才會去搞那些花裏胡哨的曲折離奇和故事來糊弄你們。
我隻想給你們看完病,你們趕緊回去。
剛才有人裝病你們也看到了,白家正在被人算計。
接下來,病人會越來越多,甚至發生醫療擠兌。
到時候醫護人員人手不夠,醫院的藥物和醫療器械不夠。
那就麻煩了。”
“說得倒是有鼻子有眼,那你解釋解釋,你說的這個鵝口瘡是什麽情況?”
“對,你解釋下,這孩子才一歲左右,滿口白白的,嘴裏一堆跟沒攪拌開的奶粉瓣一樣,這是魚肝油和製黴素能治好的?”
“就是啊,看著怪嚇人的,我們剛剛網上查了,製黴素一百片都才不到三塊錢……這也太便宜了。”
六號病患是個小嬰兒。
她一直眼淚汪汪的,時不時哭上兩聲。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一看就被折-磨好些天了。
這樣的病症,放在一些醫院裏邊,隨隨便便搞個一兩千塊,病人家屬也隻能任由宰割。
最不濟幾十塊一瓶的開喉箭之類的噴霧肯定是要買個幾支慢慢噴的。
沈炎倒好,開的藥不到三塊錢,就算加上魚肝油也就幾十塊。
而且這魚肝油還不能說是藥,這玩意很多家庭都給孩子買來補充一些維生素。
所以,他們聽到沈炎的治療方案,第一時間就覺得沈炎胡說八道。
沈炎依舊不氣。
病人家屬和旁邊的那些病人也並非故意抬杠。
他們被坑習慣了,偶爾走上一段平路便會有種被坑的錯覺。
笑了笑,沈炎解釋道:“鵝口瘡也不是什麽嚴重的病症。
這種東西多發於一兩歲的小孩嘴裏。
它是屬於真菌感染,製黴素對這個有很好的抑製效果。
其實魚肝油都沒有必要買的。
隻是說沒有魚肝油的緩衝,擦起來會有點兒疼。
而且魚肝油也可以買來吃一吃,有益無害。
大家不信的話,我們現在就試試。”
說完,沈炎吩咐一邊的護士準備了十片製黴素,再弄了一蓋子魚肝油。
將製黴素放在魚肝油裏杵碎後,沈炎用棉簽沾了一點藥末給小嬰兒口腔邊上的白瓣抹去。
小嬰兒沒有哭,很是安靜的看著沈炎。
沈炎的動作很輕也很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那棉簽便將那白瓣給擦掉了。
“你們看看剛剛擦過的地方。”沈炎道。
病人家屬立馬的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了過去。
一邊的病人也馬上伸長脖子。
“嘶……真的沒有了誒,剛剛擦過的地方,幾乎都看不到發過病的痕跡。”小嬰兒的爺爺眼睛瞪大老大。
其他病人們也看得目瞪口呆。
“再擦一個看看。”
“快快快。”
小嬰兒的爺爺自己拿了根棉簽也擦了三個白瓣。
每個白瓣都瞬間消失在了製黴素的壓製下。
“臥槽!”一邊的病人們驚呼出聲。
他們真的被震住了。
不光是醫術,還有醫德。
這孩子的鵝口瘡,去其他地方,少說也得三五百啊。
結果在沈炎這兒,幾塊錢就搞定了。
不過隻是一例病例,對於沈炎要將病人分類的壯舉,實在有些小兒科。
大家還想繼續觀望。
“我我我,我是七號,我來做下一個小白鼠。”一個年輕的女子喊道。
她就是七號那個被其他醫院診斷為腎陽虛的病人。
沈炎點點頭。
不料他剛答應下來,外邊就傳來一道救命的呼喊。
“醫生救命啊,我女兒的手斷了,救命啊。”
是一個中年女子的叫喊。
她的聲音中夾雜著哭腔,讓人聽著都很揪心。
“大家能否讓出一條通道來,我剛剛給大家都看過的,你們這裏邊沒有那種必須馬上治療的重症。
大家身體都還不錯。”沈炎道。
眾人雖然還沒有完全相信沈炎,但也正好有個急症過來,他們也好看看沈炎的水平。
人群嘩啦一下像潮水般退卻,留出了一條通道。
很快,一個中年女子背著一個長得很是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出現在沈炎麵前。
中年女子一臉淚痕,眼睛通紅,看得出來,她傷心了很久。
而她背上的女孩也是一臉蒼白,眼睛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承受了很大的痛楚。
沈炎目光輕移,落在了女孩的右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