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會在哪裏
時見深和蘇墨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上的直播已經鬧到這種程度,對視一眼,無言以對。
後麵如何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蘇墨關掉應用,安靜的辦公室內,她半晌才說出一句話,“白先生真是厲害了。”
時見深則一直保持緘默,後麵拿起拐杖起身,走到辦公室後的椅子上坐下,複又開始默不作聲地在鍵盤上敲起代碼。
坐在出租車上暗自神傷的鍾銘兒聽見司機廣播頻道裏放的聲音,整個人一顫,蹙著秀眉細細聽過去,發現果然是白雁翎的聲音。
當她聽見白雁翎要和林思涵離婚的消息,先是一怔,微微有些竊喜,後來仔細去想,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這麽對待的,怕不是顧煙然,畢竟她親眼見過他對顧煙然是如何的溫柔如水。
如果抹去這種可能性……
難不成,林思涵回來了?
對,肯定是林思涵回來了沒有錯!今天這麽重要的宴會,她怎麽可能會把自己被公開為白雁翎妻子這件事情的機會,拱手讓給別人?
一想到這,她哈哈大笑起來,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
可轉念一想,白雁翎為了顧煙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和江山市的林家公然撕破臉……
她的心又被狠狠拽緊。
顧煙然有什麽好的呢?
她不明白,從福利院的時候她就不明白這個問題。
院長總是偏愛顧煙然多一些,她保護顧煙然不受其他孩子的欺負,院長也隻是表揚她,看著顧煙然時那種憐愛的眼神卻從沒在自己身上駐足過。
後來長大了些,她懂了,她覺得是因為顧煙然喜歡哭,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她這樣不會撒嬌和示弱的,隻能被別人認為是堅強的小孩子,才不會放在心裏,所以她也開始學著哭。
八歲的時候,她是那個一開始被顧家人看上的女孩子,她不知道他們會把她帶到哪裏去,所以本能地握著韓青楓的手不放,最後,她如願以償到了韓家,盡管受了七八年的白眼,她一個勁地對韓青楓好,總算是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高中的時候,韓青楓卻不死心地把顧煙然找到,讓她跟著他們一起上學,那時候她心底就恨起來了:都算是青梅竹馬,她對他的好他看不見,心裏卻還惦記著顧煙然。
所以,為什麽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終究無法得到答案,又忍不住哭起來,眼淚簌簌而下,把前麵的司機嚇得踩著油門加快了速度。
她在哭泣中接到了楊雅萱的電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拿著手機就對她道:“楊雅萱,你在哪?我有事要跟你說!你現在就到我說的地方來!我不會讓顧煙然得逞的,我不會讓她得意的!她始終會輸給我,而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一定不會讓別人得到!”
她的憤怒和抽噎聲在夏風中全飄散的幹幹淨淨,也和一輛呼嘯而過的救護車擦身而過。
救護車裏,顧煙然臉上戴著呼吸罩,淺淺的白霧浮出來才證明她還活著,有兩個醫護人員看著,其中一人道:“你聽說沒有?”
“什麽?”
“剛剛收到一則推送,說是咱們市有個富二代在自己老子生日上,當著眾人麵說他娶他老婆是被逼的,嘖嘖。”
另一人笑起來,“這麽狗血?也太可笑了,那男的也真是個渣男,這樣當眾打他老婆的臉,不知道他老婆心理陰影得多大。”
“就是,男的都這樣,一有錢就喜歡瞎搞。”先開口的人歎氣,“世上哪有什麽真愛,去他媽的真愛。”
顧煙然依舊緊閉雙目,一動不動地躺在那。
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此刻,白家主宅卻熱鬧的很。
倒也沒多少人,細細數來不過四五個,白夜傅,白雁翎,林思涵,還有她的父母。
白夜傅氣得對傭人道;“拿個粗的棍子過來,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他,我枉為人父!”
傭人膽戰心驚地應了,轉過身慌忙往裏屋走,白雁翎臉上傷痕明顯,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大廳中央,麵色冰冷,像是沒受過這些傷害一樣。
他淡淡地,“你要打就打吧,反正又不是沒打過。”
“你!”
林母坐在一旁,麵色糾結地看著這對父子,轉過頭看了林父一眼,隻見他臉色陰沉,手牢牢握著椅子的扶手,像恨不得在扶手上鑿出一個洞來。
不多時,傭人真找出一個長條的棒子,一隻手根本握不過來,她將木棒交給白夜傅,白夜傅將長棒握在手裏,凝視自己的兒子,“把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收回,向涵涵和親家道歉,我就不用家法伺候。”
白雁翎微微一笑,語氣平靜,“那你可要打的狠一點,最好打斷這根木棒才好。”
白夜傅被他狠狠一噎,血氣立即灌入腦子裏,立即把木棒舉起來,卻不想林思涵衝上去抱住了白雁翎,哭道:“爸,你別打雁翎了,打我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心扒著雁翎不放,才讓他這麽討厭我,這件事和雁翎一點關心都沒有……”
“涵涵,你回來!你怎麽這點骨氣都沒有!”
林父大怒,看見白雁翎麵無表情地想把掛在他身上的林思涵摘下來,就更是氣得站起身,走過去拉了女兒,“我們走!這樣嫌棄你,把你當成什麽了?我們的千金寶貝被人當成垃圾一樣丟還像話嗎!”
他瞪著白夜傅,“白先生,你家兒子你好好管教,這婚,一定要離!明天民政局一開就把證領了!我們林家和你們白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林思涵被父親硬生生拉到身後,還哭著喊著要到白雁翎身邊去,白夜傅瞧著這件事不教訓一頓自己的兒子難以收場,狠下心,揮起棒子直接對著白雁翎的膝蓋狠狠敲擊了一下,眾人在場的都仿佛聽見清脆的骨頭碎裂的聲音。
白雁翎發出一聲悶哼,直直地跪在地上,鑽心的痛從腿間襲來,他咬著牙,雙手撐在地上,一聲不吭。
“雁翎!”
林母也站起身,覺得事態有些失控,“親家公,使不得!沒必要弄成這個樣子的,雁翎還是年輕人,有時候做事不太穩妥也是正常的,沒必要這樣的……”
林思涵掙脫開父親的手,直接跑到白雁翎身邊坐下來看著他,“你沒事吧?”
她承認聽見白雁翎那樣宣布時整個人精神都恍惚了,也承認之後內心恨意迭起,恨不得拿刀一劍戳了他的胸口,可看見他額頭的冷汗慢慢滑過白皙的皮膚低落到地上,眉宇間盡是忍受痛苦的神色,又心中不忍。
她所喜歡的白衣少年,曾經輕狂到不可一世的神態,已經多少次翩若驚鴻的身影,卻像如今這樣跌落到地上,像是被迫跌下神壇,成了一個平凡的人。
她心痛,伸手想撫去他臉上的汗水,他直接撇過頭,下巴昂到一邊,冰涼的眼神顯示著他拒絕她的觸碰,仿佛是一種玷汙。
“親家母,他是年輕人?他馬上都要二十八歲了!二十八歲,我差不多都已經開一家公司了,他會幹什麽?連家裏的關係都處理不好,還花心,不負責任……我真是倏忽了對他的管教,才讓他一直這樣肆無忌憚,教不嚴,是我的過錯!”
白夜傅痛心疾首,拿著木棒走到白雁翎身前,語氣森冷,“你這樣不負責任……你母親在天知道,會多傷心!”
白雁翎緩緩抬頭,望著父親,依舊扯起嘴角,“我沒有不負責任,我自始至終愛地是同一個人,至於‘不負責任’這個詞,形容你才是非常貼切吧,父親?”
白夜傅遽然睜大雙眸,英俊的麵容出現一絲破碎,“你說什麽?”
“我說。”白雁翎淡淡地笑著,盡管忍著痛意,“我不敢說自己是深情的人,但父親你我可以確定,從來都才是一個薄情寡性的人,如果母親這麽早去世有原因,那我想,應該是她承受了你本該承受的報應。”
白夜傅眼睛眯起,直接揮著棒子在他背上重重地打下去,白雁翎幾乎被打倒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攥著手心。
這下,連林父都看出白夜傅是把自家兒子往死裏打,心裏的氣終於消散不少,也過來勸說:“老白,別這樣,他可是你的兒子,你這樣打不行。”
林思涵哭著懇求白夜傅停手,白夜傅卻依舊一棒一棒地打著白雁翎,嘴上問道:“你承不承認自己做錯了?”
白雁翎耷拉著眼皮,“我錯了。”
“你錯在哪?”
“錯在沒認清林思涵的真麵目,我應該早一點就知道的。”
“你!”
白夜傅又狠狠打了他幾下,白雁翎突然吐出一口血,嚇壞了在廳內的所有人。
“親家,算了……”林母不忍。
林思涵直接跪下來求白夜傅別打,又被林父生生拉起來。
白夜傅麵無表情地拿著木棒看著兒子。
“向林家人道歉,說!”
白雁翎笑都沒了力氣,整個人已經倒在地上,卻望著父親鋥亮的鞋,氣若遊絲,“爸,你……你應該向我道歉。我的命運和婚姻,一直掌握在你手裏,我像個牽線木偶……被你提拉牽引……現在,現在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想結束這個錯誤,你應該……應該稱讚我有勇氣,應該對我說你錯了,不是嗎?”
白夜傅氣得還要打他,被林父攔下,“親家,不能再這樣打了,不然,真的會出人命的。”
白父卻依舊不肯收手,他必須給林家人一個交代,盯著在地上癱如爛泥的兒子,他狠著心,“就算打死他又有什麽關係?我養他二十多年,沒想到養出一頭白眼狼!白雁翎,我告訴你,你今晚不向林家道歉,或者還想和涵涵離婚,你就攤在這吧!死了也好,眼不見為淨,去看你的母親,看看你母親會多傷心!”
一直倒在地上沒說話的白雁翎,卻忽地動了動嘴,“……要是你們堅持不離……就不離吧。”
林思涵本以為他永遠不會鬆口,突然聽他這麽說,喜出望外,連忙對白夜傅道:“爸,雁翎已經同意不離了,趕緊叫個醫生過來看看他!”
白雁翎緩緩吐出第二句話,“……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白夜傅衝他喊。
“先看看醫生吧,看醫生的時候再讓雁翎說也行啊,現在他這個樣子……想說話也很困難。”
林母出來打圓場,林父也沒有阻攔,白夜傅這才打了個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
傭人們把白雁翎扶起來,她們從未見過自家少爺這樣狼狽的樣子,他被放到了椅子上,本來就膚色白皙,現在更加麵白如紙,精心塗抹的發膠支撐不住散開,他額前的劉海緊緊貼住頭皮,如同他的眼皮緊緊閉上,平日迷人的長睫在此刻也毫無生氣了一樣。
她們為他抹去唇邊的血,聽見他緩慢發出的呻吟,有的心疼地紅了眼睛。
卻見他依舊在笑,嘴裏也不知默念著什麽,笑得很滿足。
少爺……被打的腦子糊塗了嗎?
“把我的手機拿過來,給我撥新房那邊的電話。”
他忽然閉著眼,輕聲道。
傭人連忙把他手機拿出來撥了個電話,把話筒貼在他耳畔,林思涵和白父看見他打電話,自然想走過去看他在做什麽,他卻隻說了幾句就命傭人掛了電話,又繼續在那閉目養神,頗有種氣定神閑的姿態,仿佛剛剛被打的人不是他。
過了會,醫生匆匆趕來給白雁翎看病,之後麵色難看地看向白父,“白先生,你何苦把少爺打這麽狠?如果沒傷及內髒還好,要是內出血……就出事了!”
白夜傅擰眉,到底是鬆了口,“把他送進醫院。”
“等等。”
白雁翎緩緩睜開眼,“我的條件還沒說呢。”
“你說啊!我們逼著不讓你說了嗎?”
白雁翎卻又閉上嘴,一直等到他的父親快按捺不住時,有傭人走進來,“白先生,新房那邊來了一個傭人,說是少爺讓她過來的。”
“對,是我讓她過來的。”
白雁翎有氣無力道:“快讓她進來。”
客廳裏,幾個人都對他的行為摸不著頭腦。
直到那個傭人走進來,白夜傅看見她的臉,瞬間從椅子上起身,“你……”
林思涵看向來人,穿著一身傭人的衣服,膚色有些暗沉,一雙眼睛還算大,卻畏畏縮縮地同身體一樣輕顫著,除此以外平平無奇。
她和父母一樣,不知白夜傅看見她為何有這樣的反應,一顆心卻不自覺沉了下來。
馬秀秀已經被關了幾天,終於被放出來,旁人告訴她少爺直接點名要來見她,她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好容易到了白家,進門覺得人多的心慌,四處看了遍才瞧見少爺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隻是麵色異常慘白,像是將死之人的神態,一下子忘了規矩,直接跑到他身旁哭道:“少爺,你怎麽了?”
白雁翎伸出手示意她安靜,他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父親身上,淡淡道:“爸,你說的,做人要負責人,既然你讓我對林思涵負責人,那她,我也應該負責吧?”
說著,他又看向林父林母,“叔叔阿姨,我手邊這個女孩子……是我前幾天喝醉酒,不小心和她睡了的,我感覺既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林思涵……既然如此,要不然兩個我都負責起來,你們看行不行?”
林思涵本來以為這個女的會是什麽殺手鐧,一聽是之前白雁翎坦白過的,一顆心放下來,林父和林母直接怒了,林父大吼:“混賬,白雁翎,你有沒有一點做丈夫的樣子?!”
林母也生氣了,“雁翎,你以為這是古代嗎,一個妻子就夠你疼了,還想納妾嗎?你太貪心了,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家涵涵?”
這結果在白雁翎意料之外,他像是沒聽見兩人的斥責一樣,繼續閉上了眼睛。
白夜傅沒想到兒子會搞這一出,他前幾天還硬說自己沒和這個傭人發生關係,今天倒好,直接就對著林家承認了……他剛想發怒,林思涵卻先一步走出來,“沒問題。”
“涵涵?”
“涵涵!”
林父林母異口同聲地喊出來,林父怒道:“涵涵,你能不能留點自尊心給你自己?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想和他一起過下去?”
林思涵望著父親,“爸,你當初出軌的時候我媽都能原諒你,現在我丈夫出軌了,你怎麽不能多給他一點寬容呢?”
“……”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白雁翎。”林思涵看了眼低著頭不做聲的馬秀秀,對著白雁翎道:“我知道你還沒喜歡上我,沒關係,隻要我喜歡你就夠了,和她共處一室沒關係,互稱姐妹都沒關係,白雁翎,我就是喜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反正,不管是哪來的阿貓阿狗,隻要我還是你的妻子,誰都越不了我的。”
說著,她還笑了笑,“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你快點去醫院看病吧。”
她轉過身對父母說:“爸,媽,我沒事,我和雁翎都會好好的,你們先回去吧,一會,我陪他去醫院。”
白夜傅怔怔地看著林思涵,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卻看見她此刻冷靜的不像話,終於發覺她和之前似乎有很大不同。
但不管如何,他知道這場鬧劇今晚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再加上又擔心兒子的身體,還是放下了木棍,對著白雁翎道:“雁翎,你和涵涵一起去醫院看看身體,其他的事……我以後再和你說。”
白雁翎睜開眼,和林思涵對視,很快轉過視線。
他知道林思涵能忍,卻不知道,她的父母居然也能把這樣的事情忍下來。
事情沸沸揚揚鬧到現在,他還是不能和她離婚。
他直接被傭人抬進擔架裏往外走,馬秀秀和林思涵立即跟上去,一個心情激動以為自己在做夢,另一個則心機沉沉不知下一步該怎麽走。
白雁翎被人抬到車上,他沒讓這兩個女人上車,“我先去醫院,你們乘另一輛車趕過去看我。”
說著就命司機啟動了車子。
林思涵無法,直接讓管家開車過去,理都沒理馬秀秀。
馬秀秀剁了下腳,隻好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跟了過去。
“管家,你說的沒錯,是我貪心了,早知道就……”
林思涵在車上,終於露出脆弱的神情,捂著臉哭起來。
“小姐,你別難過,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吧,現在你要明白,隻要那小賤人還攥在我們手心裏,要是肚皮鼓起來,就更好用這個來拿捏姑爺了。”
管家連忙在旁邊寬慰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一長,你慢慢把姑爺的心軟化了,到時候,他就隻想著你,怎麽還會記著那小賤人,畢竟你們那麽像,看久了,他也分不出區別。”
林思涵聽出管家話裏的味道,這是讓白雁翎把自己當成顧煙然了,真是諷刺,一開始,是她讓顧煙然費盡心思地模仿自己,現在,她居然要反過來模仿她了!
在她心中酸澀間,管家說:“押著小賤人的那個傭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小賤人心髒病犯了,我隻好讓她趕緊把小賤人送進醫院,她要是就這麽簡單地就死了,小姐你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林思涵心一緊,“你可一定讓人把她看緊了,可別給到她向別人求助的機會……奇怪。”
“怎麽了?”
“雁翎呢?”
林思涵剛剛隻顧著跟管家說話,一晃眼的功夫已經看不見白雁翎坐著的車,連忙喊:“快點追啊!把他追住才行!”
她轉頭,看見馬秀秀上的那輛出租車還死死咬在車屁股後麵,暗罵了一聲,“敢搶我的東西,我不會放過你!”
這兩輛車前前後後在馬路上搜尋一番,卻再沒看到白雁翎坐著的那輛車的蹤影。
而此時,白雁翎躺在車後座上,摸摸索索地把手機拿了出來。
前麵的白家司機聲音輕顫:“少爺,你要去哪?你現在身上的傷不輕,能先去醫院再說嗎?”
“不礙事,先開著……別開空調,把車窗都降下來。”
白雁翎輕輕應了一聲,手機先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我的小公主”在屏幕上亮著,很快,傳來女服務人員的機械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Please……”
他掛了電話。
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
掛了。
再打。
“您好……”
如此循環往複。
外麵的風灌進來,吹拂到他的臉上。
“每次當這種風吹到我身上時,我就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
他想著她的話,想打起精神,眼皮卻逐漸沉重。
嗓子眼忽然冒出甜意。
他沒忍住吐出來,吐了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