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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遮掩掩·默,“控訴”無休無止

  蘇燃被林默一副小耗子溜牆根的樣子吸引了注意力,懷著爆棚的好奇心,他終於忍不住問道:“這兒有路燈,你為什麽喜歡走黑的地方?不怕絆個踉蹌嗎?”明明有路燈,為什麽非得沿著路邊走?


  為什麽非得隱藏在黑暗中?跟個暗夜使者似的,也不怕被路邊的石頭給絆個狗啃泥。


  難道你是膠卷?怕光?


  剛問完,蘇燃就覺得林默似乎腳步一頓,隨後恢複正常,語氣不耐的回道:“我喜歡。”


  我喜歡,要你管。蘇燃聽了林默的話,自動補全了後麵的話。


  也是,確實是自己多管閑事了,人願意走哪兒就走哪兒,自己又憑什麽多嘴問呢?

  就算林默不走尋常路,哪怕是站在牆頭上走,跑著走,跳著走,甚至是飛著走,當然,前提是他能飛得起來,那自己也是沒有理由去多問的。


  蘇燃心裏一片落寞,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又是一片沉默。


  走著走著,蘇燃越發覺得林默不對勁。


  光挑昏暗的地方走不說,肢體動作也有些僵硬,總是把一側身體對著自己,像是怕被別人發現什麽而時時刻刻不忘隱藏。


  最詭異的是,怕光。


  蘇燃發現,隻要路上有昏暗的地方,林默就絕對不會走到燈光下。


  仿佛已經到了“見光死”的程度,就像是不敢見光的女鬼,隻要一照到光,就會立刻灰飛煙滅了似的。


  林默一路上都在躲躲藏藏,雖然並不明顯,但蘇燃還是發現了不對勁,並且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你到底怎麽了?!”蘇燃徑直向林默走過去,語氣嚴肅。


  林默一見蘇燃靠近,頓時慌得一批,立刻閃身,加快腳步,就像幹了壞事的小毛賊似的向前溜去,邊腳下生風邊喋喋不休。


  “我沒事,我都說了幾遍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你這個人莫名其妙的懷疑些什麽啊,我能怎麽了啊,我還能怎麽了啊。”


  “難道……你在心裏希望我怎麽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問我怎麽了?”


  “好不容易從那殺千刀的醉鬼手裏逃出來,你還不趕緊走,磨磨唧唧問來問去的,如果醉鬼再追上來的話,我可救不動你了啊……”


  說著,林默就回頭瞅了瞅情況,他怕蘇燃跟上來發現他的小秘密,更怕自己萬一烏鴉嘴靈驗了,醉鬼真的追上來,那可真是悲催到極點了。


  沒想到,這一瞅啊,他就瞅出了心一鬆一緊,跟條鬆緊帶似的。


  醉鬼沒跟在身後。


  蘇燃也的確沒跟上來。


  不但沒跟上來,反而還蹲下了,低著頭,一副難受的樣子。


  林默見蘇燃那樣子,知道他肯定是又胃疼了,於是心裏一慌,趕緊往回跑,急頭白臉的,腦子裏除了蘇燃,啥也不剩。


  他沒吃晚飯,又受到了驚嚇,跑的時候還喝了一肚子涼風,不疼才怪呢。


  這還能走路嗎?最後不會還得我把他背回去吧?


  雖然……也不是不行。


  不過我可不能那麽輕易得就貢獻出我寬闊的後背,非得他求我背他,我才背。


  算了算了,不要他求我了,隻要他跟我說句好話,我就……咳,算了,也不需要他跟我說句好話了,隻要他給我個好臉,我就可以勉為其難的背他回家。


  想著想著,林默就飛速移動到了蘇燃跟前,看著蘇燃毛茸茸的腦袋,林默的心裏頓時湧上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感覺隻有一絲而已,所以被他給輕易的忽視掉了。


  “喂,你還能走嗎?”見蘇燃不起身不抬頭也不說話的“三不”行為,林默隻當他是臉皮薄,不好意思麻煩自己背他,於是做出了“讓步”,一臉勉強的“建議”道,“雖然我並不是很願意,但是如果你是在走不了的話,我也是可以勉為其難……”背你回去的。


  林默還沒說完,就見蘇燃忽得一下抬起頭來,林默以為他聽見自己說“不是很願意”所以生氣了,正準備想想應該說些什麽來補救一下,就看到蘇燃的視線先是落到了自己的臉上,然後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自己的……手臂上。


  !


  手臂上?!


  反應過來蘇燃在看什麽,林默忽得一下瞪大了眼睛,心髒猛一收縮,趕緊側過身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林默手臂的傷情,蘇燃已經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蘇燃又不瞎,那麽明顯而鮮紅的一片痕跡他怎麽可能看不見?

  蘇燃也不傻,那麽長的傷口怎麽可能不知道是怎麽弄出來的?


  見林默衣袖上的血跡,蘇燃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鍋,隨後什麽也聽不見了,什麽也看不到了,唯有那一片鮮紅不斷刺激著他的視網膜。


  在一陣眩暈中,蘇燃的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就像是有人在他耳邊不斷呢喃,雖然聲音不大,卻足以蠱惑人心,不容忽視。


  該死,該死……


  人渣都該死,人渣不配活著,人渣都應該消失……


  該死……統統該死啊……


  人渣都應該去死的……去死吧……


  林默一邊將手臂向身後藏,一邊想著該說些什麽才能讓自己不顯得那麽“聖母”,不那麽“無私”,剛想打個哈哈緩和一下氣氛,就見蘇燃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嘴裏似乎在念叨什麽,好像是在看著他,又好像根本就沒有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默竟然從蘇燃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狠厲?快到轉瞬即逝,一閃而過,林默都覺得自己是看花眼了。


  見蘇燃這奇怪的表現,林默想起之前他好像就有這麽一次過激的反應,但是林默覺得那次沒有這次嚴重,於是趕緊蹲下/身來,慌慌張張的叫他:“喂,你沒事兒吧?”


  “你說句話啊,蘇燃,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林默一邊想要喚回蘇燃的注意力,一邊回想之前的情況,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麽解決辦法。


  誒?不對啊,之前蘇燃這樣子是因為我不小心離他太近,是因為他的“肢體接觸困難症”,可是這次我沒有碰到他啊?真的,剛才我可是跟他一點肢體接觸夠沒有的,那他突然這個樣子又是因為什麽呢?


  難道是因為暈血?可是上次在我家的時候,他暈血的反應也不是這樣的啊?暈血難道還會產生這樣……強烈的反應嗎?

  MD,都這麽小心翼翼了,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看見了,真是……唉!


  早知道今天有血光之災的話,我就穿黑色衣服了,也不至於讓他一眼就瞅見,我也就不至於躲躲藏藏惹他懷疑了,真是有錢難買“早知道”啊。


  林默一邊暗自後悔自己今天出門沒穿黑色外套,一邊不停地跟蘇燃說話。


  “蘇燃,拜托你給我個反應吧,啊?行不行?”


  “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認為你是想碰瓷了啊?你說你是不是懶得走路所以碰瓷想讓我把你背回家?”


  見蘇燃一直對自己的話沒反應,林默也顧不上其他的,那是有什麽就說什麽,要擱平常,打死他都不會對蘇燃說出這麽二的話。


  “難道是嚇得?有什麽害怕的嘛,我皮糙肉厚的,都感覺不到疼,而且隻是被那傻b劃了道小口子而已,要不是我成天在家吃的太補的話,也不至於被剌道小口子就留那麽多血……”


  “……這說明我血多啊,以後可以多給別人獻獻血,為和諧社會出一份力,好好踐行一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不對?”


  “……蘇燃,你說什麽啊?你說的慢一些,你說給我聽聽唄?”


  絮絮叨叨好一會兒,蘇燃的反應終於不那麽強烈了,見他的情緒逐漸歸於平靜,林默暗暗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緩和下來,然後就想起自己剛才一臉快要嚇尿的樣子,頓時覺得臉皮發熱,像是貼了幾張暖寶寶。


  見蘇燃恢複正常了,林默“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神色不自然的背轉過身去,又忽然覺得如果讓蘇燃看出自己剛才竟然因為他而緊張到手忙腳亂,緊張到碎碎念了一長串,一點兒也不穩重的話,那也太丟臉了。


  於是,為了找回自己那在絮絮叨叨中不知丟了多久的麵子,林默輕咳一聲,故作鎮靜的“解釋”道:“我、我剛才可沒有慌,笑話,我這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風範,怎麽可能因為這等小事就慌了神?我那可是因為你……對,就是因為你,你忽然就變成那副樣子,都不跟我預先打個招呼,我怕你出事兒,所以才說那麽多話的。”


  蘇燃一聲不吭,隻是低著頭,五官隱藏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蘇燃明顯是不願意搭理自己,林默隻覺得自己剛才那副瞎緊張的樣子簡直是傻他媽給傻開門——傻到家了,頓時心裏不爽,而且見蘇燃也已經沒什麽異常情況了,於是就放心的開始對蘇燃進行言語上的“攻擊”了。


  “哎?我說,你剛才是怎麽了啊?怎麽忽然就目光空洞,兩眼無神,神神叨叨,哆哆嗦嗦,一副謀財害命後見到被害人變作的吊死鬼來找你的樣子?”


  “難道是嚇得?不能吧?我覺得你也不至於被這點兒血嚇到啊?”


  “肯定不是嚇得,聽人說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都膽大包天,敢胡作非為,那這膽子大的都能把天給包起來了,肯定是不會害怕我胳膊上沾的這一點點血跡的,就跟拍死了隻蚊子似的,有啥可嚇人的?腦子如此好使的大學霸竟然還會被這點兒跟紅顏料似的血給嚇到快要靈魂出竅?”


  “哦,不對不對,是我太武斷了,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也不能一言以蔽之啊,是不是?之前的話是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哈,這樣不好,我得重新說,我必須得重新說……”


  “……我還以為喜歡說話不算數的人都是膽子大的呢,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例外嘞……”


  林默邊嗶嗶賴賴邊給自己“戴高帽”,還給自己塑造了個“正人君子”的形象。


  雖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而無信,還無情的把我的“哭唧唧”扔進了爛泥地……誒?哭唧唧?


  擦了個蛋蛋滴,我那麽大一個“哭唧唧”讓我給落下了。


  算了算了,等有時間再去找吧。


  兒啊,你先暫時在某個犄角旮旯等一等啊,等你爸爸我找個良辰吉日,然後就把你風風光光的接回我林家大門哈。


  等著我!你爸爸我先繼續忙我手頭這件糟心事兒了啊,撒浪嘿呦,麽麽噠(づ ̄ 3 ̄)づ。


  誒?我想到哪兒了來著?嗯——,哦,我想起來了。


  雖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而無信,不光無情的把我的“哭唧唧”扔進了爛泥地,讓它蹭了一臉土,你還對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一個好臉色都沒有,這也就罷了,更可惡的是,你竟然以與我為友為恥,這也太……哼,雖然你這麽可惡,但是我不對你動手,因為我不想打你。


  你可別誤會,我可不是舍不得對你動手,我隻是……不打弱雞。


  對,我不打弱雞。就你那小身子骨兒,我輕輕戳一指頭,估計就摔個倒栽蔥了吧?我可不敢,到時候要是讓你賴上了,那我可悲了個大催了。


  你如果跟徐磊那傻b玩意兒一樣身強力壯孔武有力……嗬,我呸!

  你如果跟徐磊那傻b玩意兒一樣四肢發達的話,你看我不推你摔個大跟頭,你看我不狠狠地揍你一頓,你看我不把你扔進爛泥地、沾你一臉土,好為我的“哭唧唧”報那“一扔之仇”。


  但是現在,你是個弱雞,而我又不打弱雞,所以你僥幸逃過一頓毒打,你就偷著樂吧。


  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雖然我不打你,但我可以換種方式出氣,我可以換種方式“報仇”。


  俗話說得好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跟你動手。


  我動口。


  所以,林默就開始對蘇燃進行長達半小時的“控訴”了,“訴”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幾近聲淚俱下,一片誠心,感天動地,簡直讓男人聽了沉默不語,女人聽了淚流滿麵。


  不過,傻子才信他那一番說辭呢。


  他就是不敢動手,也不想動手,隻敢過過嘴癮。


  不敢就不敢唄,又沒有人逼著他讓他必須動手,不想就不想吧,也沒有人綁著他讓他非打不可,做什麽非得找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呢?也不怕別人笑話,真是個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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