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了解她,但我有嘴會編
話既已說出口,便沒有收回的可能,林默隻得想法補救,也虧得他腦子轉得快,不出五秒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回答。
“……呃,她的眼睛實在是太漂亮了,雖然我已經想出了一堆的比喻,但是好像哪個都不能完全表現出呂蓓依眼睛的漂亮,那是任何語言都描述不出來的漂亮。”說完,林默暗舒一口氣,心道,簡直完美至極呐。
然後,林默又拿起了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n個。
每拿起一個,他就要扯上呂蓓依叭叭一通,就要跟呂蓓依聯係起來,借機明目張膽的誇讚一下。
在不知道第幾次拿起一個新的玩偶並對呂蓓依進行第n次的表達“愛意”後,他假裝才發現蘇燃一直沒說話的樣子,問道:“誒?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開心嗎?”
見蘇燃連連搖頭,他做出鬆了口氣的樣子,然後笑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又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呢。你沒有不開心就好。”說完,他就裝作什麽也沒感覺出來的樣子,回過頭去繼續“精心”挑選禮物了。
嗬,沒有不開心?
一臉要哭的樣子,你跟我說你沒有不開心?
笑的比哭的還難看,你跟我說你沒有不開心?
蘇燃啊,你是覺得我眼瞎,還是覺得我腦殘?
好,你就繼續裝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盡管蘇燃已經給自己做過好幾次的心理建設了,可是看到林默那麽用心的挑選禮物,幾乎每個都要看一看,想要從中選出最好的那隻,蘇燃覺得有些難過。
又聽到林默嘴裏無時無刻不在提及呂蓓依,她的喜好,她的優點,她的成績……幾乎關於她的一切。
可見林默是有多了解她,又是有多喜歡她。
這下,蘇燃覺得十分難過了。
蘇燃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酸了起來,像是泡在了醋缸裏似的,連胃都直冒酸水。
他感到胃又有隱隱犯疼的跡象,疼的他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他奇怪的想,我在家裏疼的那麽厲害的時候都沒想哭,為什麽現在隻是微微一點點疼,卻忍不住要哭了呢?
蘇燃正難受著,忽然聽到林默問他是不是不開心時,他嚇了一跳,因為自己的難過被看出來了,怕林默會因此討厭自己,便趕緊搖搖頭,順便擠出一個笑容來證明自己並沒有開心。
見林默似乎是相信了,他便暗暗鬆了口氣,緊張的心情也緩和了一點兒。
可是當他聽到林默說的下一句話時,他的心毫無疑問的又揪了起來。
他聽到林默說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又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呢。”
我還以為我又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呢……
蘇燃的心裏滿是愧疚。
聽聽,聽聽,你是對他發過多少次脾氣,才會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是向他宣泄過多少次負麵情緒,才會讓他一見你不開心便想是不是他哪裏做錯了,又是哪裏惹你生氣了?
是我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
這邊蘇燃愧疚不已,那邊林默演戲不停。
林默幾乎把那一櫃子的貓玩偶都摸了個遍,也順便把呂蓓依的一切給誇了個遍。
當然,他根本就不了解呂蓓依。
除了知道她叫“呂蓓依”,性別為女外,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但是,不要以為他不了解呂蓓依就沒有辦法誇她了。
如果你認為不了解一個人就沒有辦法誇讚他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錯的離譜了。
誇人最重要的是什麽?
誇人最重要的不是你要誇獎的對象,而是你誇人的那些話。
一般來說,誇人,要誇的好聽,但不能誇的太過。
你如果把一個醜女誇成如天仙一般的女子,那她不拿著鐵鍬跟你屁股後麵像拍蒼蠅一樣拍斷你的魂才怪。
不過,好在蘇燃對呂蓓依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林默可以盡情的編,盡情的讚。
就算是把呂蓓依的小眼睛誇張了漂亮的大眼睛,或者是把大眼睛誇成了氣質的小眼睛,那也不用擔心會被拆穿。
反正蘇燃又不會知道也不會注意呂蓓依是什麽樣子的,所以林默可以自由發揮,想誇哪兒就誇哪兒,想怎麽誇就怎麽誇,隻要往好裏誇、往美裏誇、往能讓他自己動心上誇就行。
雖然,哪怕他誇的天花亂墜,誇出來個大錘子,他也是不會對呂蓓依動心的。
但是,他隻要說的讓蘇燃覺得他動心了就行。
得虧林默會編,編的跟真事兒似的,才沒有引起蘇燃的一絲懷疑。
不過,就算是林默誇的很離譜,讓人一聽就是假的,蘇燃也不會去懷疑,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懷疑。
因為他關注的是誇讚者的態度,誇讚者的語氣,誇讚者的感情。
簡言之就是蘇燃關注的是誇讚者,而並非被誇讚者和內容本身。
林默摸摸摸,誇誇誇,摸誇了半天,終於確定要買哪一個了,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呐。
“誒?”林默故作驚奇,像是發現了一顆牛x plus的超級大寶石似的喊道,“我覺得這個最好玩兒了,不然就送她這個吧。”說著,就從架子上拿起了他之前看到的那個眼淚汪汪的“小哭貓”,抱在懷裏揉搓不停,連包裝袋都因為他的愛不釋手而發出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也引得蘇燃忍不住看向了他手中的玩偶。
餘光瞥見蘇燃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時,林默又在玩偶上摸了幾把,恨不得像揉麵似的將它揉碎以讓蘇燃感覺到自己內心的喜愛,就差把玩偶抱在懷裏,把臉貼在包裝袋上蹭出吱吱的聲音了。
不過林默可不會真的這樣做。
如果他真的抱著個玩偶蹭來蹭去不撒手的話,豈不是會引來眾多目光、笑掉別人的大牙?
他可沒有這麽傻。
揉搓的差不多後,林默抬頭笑著看向蘇燃,饒有興趣的說道:“之前呂蓓依耍小孩子脾氣跟我鬧別扭,我也不知道是哪裏惹她不開心了,她竟然哭唧唧的,嚇得我趕緊給她擦掉眼淚,就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像隻小兔子,可好玩了……”說著,林默就輕笑了一聲,然後低頭看著手裏的那隻“小哭貓”,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咳,真是個‘小哭貓’呀。”
林默溫柔的眼神、寵溺的語氣和藏都藏不住的滿心歡喜,蘇燃全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的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像個可有可無的人似的站在一旁,隻覺得胃更疼了。
“行,那就買這個了,我們走吧。”說完,林默就抱著玩偶去收銀台付錢。
沒走幾步,忽然像想起來了什麽似的,又折了回去,又把那隻頭戴太陽花的玩偶一把撈在手裏,對站在一旁一臉不明所以的蘇燃解釋道:“哈,我覺得這個戴花兒的也挺好,可以祝呂蓓依天天開心笑口常開沒有煩惱,就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用來做生日禮物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說著,林默就將兩個玩偶一左一右的抱在懷裏向收銀台走去,邊走邊說,“那幹脆兩個一起買好啦。”
背對蘇燃之後,林默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他暗暗鬆了口氣。
mua的,我竟然忘了買要送給呂蓓依的了,幸虧及時想起來了。
呼——,好險,好險。
生日趴舉辦的地點就在離禮品店不遠的一家KTV裏,所以,盡管兩人一路無言,走得很慢,但還是很快就到了。
蘇燃沉默,是因為他已經難受到不想說話了。
不光胃難受,心也難受,全身都難受,哪兒哪兒都難受。
林默沉默,是因為他在想事情。
他又開始糾結了。
他不知道是讓蘇燃等在外麵還是一起進去。
如果讓蘇燃在外麵等著的話,他還有點不放心;如果讓蘇燃跟他一起進去的話,他又覺得蘇燃一定會渾身不自在的。
雖然林默就是想給蘇燃找不自在,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知道隻要將蘇燃領進去就可以給他好大的一通不自在,可是林默卻猶豫了。
糾結著,糾結著,林默就糾結到了大門口,剛要下意識的邁上第一階台階,就聽見蘇燃在後麵小聲的問道:“我……也要進去嗎?”
林默一下子回過神來,可是他仍然沒糾結出個三七二十一來,見蘇燃發問,心念一轉,便將這個問題像扔皮球似的扔給了蘇燃。
他停下了腳步,一抱一夾的帶著兩個玩偶轉過身去,看著蘇燃問道:“那你想不想進去?”
笑話,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知道,蘇燃當然不想進去。
誰會好意思的去參加不熟悉、沒交集的人的生活會啊。
誰能好意思,啊?
什麽?你說你好意思?你說你就去過陌生人的生日會?
那你可真是厲害了,在下甘拜下風。
哎呀,你別擔心我會因此而對你產生厚臉皮的印象,不會的。
你很開朗,以後一定能成就一番偉大事業的,啊?
去過就去過吧,不過,以後可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可不能隨便參加陌生人的活動,知道了嗎?
出門在外,要時時刻刻加強防範意識,注意保護自己哦。
言歸正傳,讓我們再次把視線聚焦到蘇燃身上。
蘇燃跟呂蓓依又不熟,而且人呂蓓依也沒邀請他,他就這麽巴巴去了的話,那大家得多尷尬啊。
不光蘇燃自己渾身不自在,恐怕呂蓓依他們也會玩的不痛快,那他這不就成了去給人家添堵、破壞人家好心情的“元凶”了嗎?
蘇燃不想這麽討人嫌,於是立即回道:“不想。”話一出口,就聽到林默發出一聲短促的哼笑。
蘇燃心裏咯噔一下,以為林默又是在諷刺他說話不算數。
明明答應了要一直跟著林默的,那就說明林默進去他也得跟著進去,可是現在卻又回答“不想”,那應該是又出爾反爾了吧。
蘇燃在心裏嘲諷了一下自己,想了想,低著頭小聲說道:“如果你想……願意讓我跟你一起進去的話,我也是……可以的。”
沒事兒,沒有什麽好緊張的,更沒有什麽好難過的。
去就去吧,反正都是人,有什麽可害怕的?
再說了,進去之後找個犄角旮旯縫兒靜靜待著就行,就算是尷尬,也尷尬不了多久的。
不管他們做什麽,你隻管低著頭就行,不去看,你就不會覺得難過了,對不對?
隻是幾個小時而已,沒你想的那麽難熬的……
林默聽到蘇燃飛快地回道“不想”這兩個字時,頓時驚奇不已,像是看到了樓下他二大爺家的那隻大黃騎著母豬竄到樹上去了似的,忍不住笑了一聲。
喲,我還以為你會說“想”呢,畢竟你可是心口不一的人,怎麽這次倒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呢?
之後又見蘇燃一臉勉強的說著口是心非的話,林默又忍不住腹誹了。
嗬,還我想。
怎麽?難道我想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嗎?
別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搞得倒像是我在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似的。
想著,林默的視線就落到了蘇燃的發旋處,越看越氣。
忍著想要將他的頭發揉亂的衝動,林默“哼”了一聲,不爽的說道:“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當個強迫別人的惡人,你就在這兒等著吧。”說完之後,也不等蘇燃作出什麽反應,林默扭頭就走。
走了沒幾步,又像掉了錢包回去撿錢似的折了回來,盯著蘇燃的眼睛,皺著眉頭說道:“不準走,就在這兒等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