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腳大漢子,不亂扔煙把子
“指令”下達完成後,看著自己的小弟們紛紛向林默圍過去,“二溜子”一臉輕鬆地蹲到了一旁,將快要抽完的煙又含到嘴裏猛嘬兩口,像是抽到麻筋上,抽的直翻白眼,全身抖個不停。
見再吸的話就要燙嘴了,“二溜子”戀戀不舍的拿出與自己嘴唇親密接觸過好多次的煙屁股,然後捏住煙把兒在地上按滅,又看了看周圍,沒見著有垃圾桶,便將熄滅的煙屁股塞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
一低頭便發現衣服左胸處破了個小洞,暗自納悶,怎麽回事?差點就露點了。
我是混混,可我不是流·氓。
難道是揣煙把兒的時候不小心給燙破了嗎?
不對吧,我沒把燃著的煙按到胸上熄滅誒……
一陣打鬥的聲音打斷了“二溜子”的疑惑,見前方已經開始進入“正戲”,他趕緊瞪起眼來看熱鬧,又嫌蹲著累,便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盤腿坐好,右手支在膝蓋上撐著腦袋瞧好戲,左手食指伸到拖鞋頭的底下,然後用力一折,再猛的一鬆手,一小截拖鞋經過對折反彈後打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聲。
“啪”了幾下後,似乎覺得不過癮,便做起了摳腳大漢。
林默望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敵人”,不禁一陣頭大。
這下可倒好,練了多年的防身術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但是對方人也太多了吧,是我方人數的八倍誒,整整八倍。
我好像,打不過。
不如豁上臉皮跟他們商量一下來個“一對一”,畢竟以多欺少也不太厚道。
“二溜子”既然能把煙頭揣兜兒裏而不是隨地亂扔,說明他是個厚道人,所以他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的。
林默一邊思考一邊躲避,竟然還有多餘的心思關注薛瑋和裴覺。
餘光撇見兩人好像要衝上來,但下一秒就被兩個人給堵在了牆角,頓時,薛瑋和裴覺就變成了被攔在“窩”裏的兩隻“小雞仔”。
兩人見幫不上什麽忙,便在“雞窩”裏朝著林默大喊。
林默靈活閃避,暗暗慶幸圍攻人數少了兩個,應付起來也比較輕鬆,又看到薛瑋和裴覺兩人被攔的可憐巴巴隻能扯著嗓子大喊“小心!”“後麵!”,不禁覺得好笑。
漸漸的,林默就發現對方並沒有下狠手,而且還有一個人在棍子即將打到自己的瞬間臉上出現了驚慌,手裏的棍子瞬間偏了軌跡,直直的朝地麵砸下去,見沒有打傷林默似乎還悄悄鬆了口氣,手下的動作也慢了起來,有幾個人甚至停下了動作,隻站在一旁盯著他看。
⊙⊙?
林默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同時又疑惑不解。
這是要幹啥?逗狗玩兒呢?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組織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群毆,真是奇怪。
林默直接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正在摳腳摳的津津有味的“二溜子”,無語凝噎了幾秒後,就想問問“二溜子”是什麽意思,剛一張嘴,便聽見裴覺在旁邊大喊了一聲“小心!”,與此同時還有薛瑋的聲音。
——“裴覺!!”
林默一頭霧水,下意識的就向身後看去,還沒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身後有個人撲了上來,隨後他就聽到了一聲悶響。
那聲悶響仿佛穿透兩人身體接觸的地方直直傳給了林默,讓林默覺得自己的身體也隨之一僵,那聲響直達內心深處,引起靈魂的震顫。
似乎是明白了什麽,林默趕緊回身,一眼就看到了擋在自己身後的裴覺,隻見裴覺麵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蒼白而難受的笑,身體晃了幾晃,然後直直的向前撲去。
林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讓他輕輕躺坐在地上,上身倚靠著自己,然後順手給他撥開淩亂的擋住臉的頭發。
一摸,摸了一手血。
“二溜子”一看流血了,腦也不撐了,腳也不摳了,“噌”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起身太快,供血不足,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他穩了一下腳步,然後急頭白臉的向“手下”奔去:“哎?怎麽回事兒?我怎麽說的來著?不是說嚇唬嚇唬就夠了嗎?誰讓你真動手的?而且,你竟然還打破了別人的腦袋,你真是……”
“傷人者”趕緊惶恐的說道:“黃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聽那小子罵你,心裏不痛快,就想著教訓他一下……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見他也是為了給自己出氣,盡管違背了一開始的命令,但“二溜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讓他別擔心:“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先呆在這兒,我去看看他怎麽樣了。”
說完,“二溜子”就轉身向林默走去,便也沒看見他扯起的嘴角,沒看見他的陰笑。
“二溜子”見林默一句話也不說,像是嚇呆了的樣子,衣服上沾著血,躺在他腿上的人還慘白著一張臉,看起來傷得不輕,便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說道:“你別太擔心,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接著,他就聽見林默似乎說了句什麽,但是他急著撥號,便沒聽清楚林默到底說的是什麽,於是又問了一遍:“什麽?”
“我說讓你滾。”林默語氣冰冷,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二溜子”見自己一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火“噌”的一下就冒上來了。
他將還未撥通的手機握在手裏,怒道:“你讓我滾?我好心好意幫你叫救護車,你竟然叫我滾?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然還叫我滾?我不但不計較你罵我的事反而還幫你叫救護車,你卻叫我滾。我真沒有見過你這樣不知好歹的人,真是白上幾年學了。老子還不伺候了呢,救護車你自己叫吧,我不管了。”
林默像是被點著了的炸/藥桶,他狠狠地瞪著“二溜子”:“我不叫你滾那還能叫誰滾?現在這樣不都是因為你嗎?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現在又在這裝什麽好人?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帶人堵我們,他至於成現在這樣子嗎?要不是你的人要打不打要停不停的,我至於放鬆警惕讓別人有機會從背後偷襲我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你為什麽閑的沒事兒來找我們麻煩?我們上學是礙著你收保護費了,還是礙著你搶劫了?又或者是妨礙你進局子頤養天年了?你閑的沒事找我們麻煩幹啥?你能滾嗎?”
見“二溜子”一聲不吭站在一旁,林默忍不住又大吼了一聲:“滾啊!!”
“二溜子”被林默叭叭的額角直突突,心律也不齊了,心想,這小子可真是一把倒打一耙顛倒黑白的好手啊。
本來想再與林默爭論一番,但忽然想起打也已經打了,嚇也已經嚇了,該嚇唬的已經嚇唬了,不該打的也已經打了,再爭論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傷者送醫院吧。
他對林默嘲笑自己粗俗沒文化腦仁芝麻大審美也跑偏的事確實感到氣憤,當時真想將林默抓到麵前左右開弓一邊扇好幾個大嘴巴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說閑話管閑事操閑心罵閑人了。
好好上你們的學就行了,幹什麽非得對別人指指點點一番?
就算你真的嘴賤,真的閑的蛋疼,那你去指點熟人去啊,我都不認識你,你為什麽要在背地裏對我進行言語上的人身攻擊?
你們老師就是這樣教你的,啊?
你每天去學校就是去學這個的?
生而為人,我勸你別嘴癢。
“二溜子”既生氣又委屈。
明明自己根本就沒招惹他們,甚至連他們的模樣都沒見過,名字也沒聽說過,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不但不對自己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反而還詆毀自己嘲諷自己處處看不起自己。
真是有夠操蛋的。
我黃毛雖然是個混混,可我也是一個有理想有信念有道德有底線的混混。
我一不劫老弱病殘的財,二不幹偷雞摸狗的事,我的“所得財產”都是通過收保護費這條途徑收來的“正當來源”,偶爾也會對“為富不仁”的人接他濟我一下。
而且,我對待朋友仗義出手,多次帶領他們從群毆中殺出重圍,獲得新生。
總之,我算是這片區裏最有道德修養的混混了,難不成是你們見我人帥心善好欺負,所以就專門挑我來下嘴?
娘希匹的,你說就說了吧,我也就當做自己成為你們莘莘學子未來棟梁口中的閑聊對象,這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幫你們減壓了。
你們平常學習任務那麽重,我也就當自己日行一善,做好事了,
為祖國未來的繁榮添磚加瓦,愛護祖國的“明天和希望”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我在所不辭。
畢竟,我先是一位公民,再是一個混混。
我認了,也值得。
但,你們把話說的那麽難聽是幾個意思?
什麽叫有爸媽生沒爸媽養?什麽叫世界的蛀蟲社會的渣滓?什麽叫身著奇裝異服打扮的像個賣肉的?
你聽聽這話,像是從你們口中說出來的嗎?
我都挺替你們感到羞愧的,你們的心是得壞成什麽樣子才能說的出這樣的話。
難道你覺得你們上高中的就比我們沒上過高中的人身份高了好幾個檔次了嗎?
嗬,真是夠可笑的。
當“二溜子”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被他們的汙言穢語氣到七竅生煙,當即就開始張羅著“複仇計劃”——記名字、查住址、摸行蹤、堵人揍。
但是後來想了想,還是不狠揍一頓了,隻嚇唬嚇唬就行了,估計隻是一個愛逞口舌之快的小/逼崽子,不知天高地厚,隻會嘴上逞強,嚇唬嚇唬幾次估計也就不敢了。
雖然自己僅僅比小崽子大了兩三歲,可到底也是比他大,不能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再說了,如果打傷打殘的話,他爸媽也得心疼壞了,就算破點兒皮也得抱在懷裏像捧著個大金蛋子似的揉揉吹吹摸摸擦擦吧。
想到那幅畫麵,“二溜子”不禁噗嗤一笑,心裏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與渴望。
旁邊“送信人”被笑的一個愣怔。
嗯?這是氣瘋了?
雖然疑惑不解,卻也沒有開口再問。
盡管他沒開口問,但“二溜子”將他的反應清清楚楚看在眼裏,輕咳一聲,說道:“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個笑話。”
沒錯,的確是個笑話。
眼饞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關懷,不是笑話是什麽?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更不會有。
所以,還是隻帶人嚇唬嚇唬他好了,畢竟他跟自己不一樣。
估計是在家裏被父母寵壞了,當成寶貝疙瘩疼的,所以才有可能會口不擇言專愛在背後議論別人,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得改。
待會兒得記得吩咐下去,動手的時候別真打,就拿著棍子做做樣子就行,隻要把他嚇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再也不敢說我壞話,再也不敢在背地裏偷罵我就夠了。
小/逼崽子,看我不領著一大幫子人來勢洶洶的站你麵前嚇死你,你回家哭訴的時候不得鑽爸媽懷裏?
想到這兒,“二溜子”不禁嘴角上揚,可剛稍微扯了一點弧度,便立刻消失了,眼裏出現了一絲落寞。
他有爸媽關心,不像我,餓了沒人管,傷了沒人疼。
我確實是……確實是像他說的那樣,有爸媽生沒爸媽養的……
想到這兒,“二溜子”又火冒三丈了。
小/逼崽子沒教養,這麽傷人的話都說的出來,不行,一定得教訓教訓他,最好嚇得他尿褲子出個大糗。
所以,“二溜子”找了個時機,帶著一大幫子小弟,趁著夜黑風高黑燈瞎火的就去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