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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站麵前,你卻還在叭叭

  主任剛一邁進教室,就看見教室後麵有兩個小人兒在吵架,吵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不禁覺得好笑。


  都多大了啊,都是半大小夥子了還學小孩兒拌嘴,羞不羞啊。


  林默一眼就瞥見教室門口伸進來一隻腳,多年的放哨經驗讓他迅速做出反應,一個勁兒的給於偉文使眼色,奈何於偉文死活接收不到信號。


  待主任向這邊看過來後,林默立刻噤聲,在主任那炯炯有神似乎一切把戲都逃不過的眼神下營造一種正在認真學習的假象,同時還不忘把於偉文專門為自己創作的小作文不動聲色的往桌洞裏一塞,然後雙臂交疊,端端正正的坐好,又微微低頭看著擺在麵前的課本。


  ——呃,擺反了。


  見主任正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走來,林默絲毫不慌。


  他以超脫世俗的淡然表情應對一切突發事件,眉頭皺都不皺一下,將壓在下麵的那條胳膊稍微一挪,再將手五指伸開,以手腕為定點旋轉90度,待手指與課本的邊邊角角有接觸的時候,便用中指按住書角一點又一點的推它直至旋轉180度。


  如此一來,就大功告成了。


  我轉,我轉,我轉轉轉……


  林默憑著淡然的演技和超強的定力在主任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番“移書藏文”的“大業”,對自己的崇拜敬仰之情又多了幾分,還暗自鬆了兩口氣。


  一口為已經藏起來的小作文而鬆,一口為已經擺正了的課本而鬆。


  呼——,好險,幸好我反應敏捷,要是被主任看到那小作文寫的是啥內容的話,那我高潔雅正的形象豈不是要在主任的心裏一落千丈?

  說不定還得全校通報我思想不端正呢。


  但他還沒輕鬆幾秒鍾,就想起了於偉文這個豬隊友,那貨竟然絲毫接收不到他發出的噤聲信號,仍在一個勁兒的瞎咧咧。


  “……怎麽低下你高貴的頭顱了?你怎麽不反駁了?哼哼,沒話說了吧?我就知道你這個小人終究會敗在我這樣一位能言善辯的君子口下。”


  見林默被自己懟的啞口無言,於偉文化身為一個驕傲的愣頭青,搖頭晃腦,又像隻打了勝仗的大公雞,洋洋得意。


  林默抬起頭來,用看傻叉的眼睛看著於偉文洋洋自得的樣子,一邊暗戳戳的等著看好戲,一邊在心裏吐槽:你個傻ber ber,還不趕緊閉嘴,還在那兒腆著個大臉說說說,看主任不踹你幾腳。


  你鼻子上麵長著的兩個窟窿眼兒是為了通氣的嗎?


  啊?我給你使眼色,你也看不著,我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你還是死活看不著?


  我嘴都快咧抽抽了你也視而不見?

  沒看見我都做出一臉好學生的樣子了嗎?

  沒聽見班裏已經幾乎沒有說話的聲音了嗎?


  不瞪起眼睛來看,也不豎起耳朵聽著聲,就光知道張著個大嘴叭叭叭。


  不知道整個教室裏隻有你的聲音在回蕩嗎?


  我看你不光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是個擺設。


  腦子?哼,腦子也看起來不管用了,就像是個乒乓球,中空的,隻剩個腦殼了,是不?

  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我眼色也使了,白眼也翻了,嘴角也抽了,就差沒成個“腦癱中風雙症患者”了,你死活接收不到我的信號,能怪得了我嗎?

  啊?難不成我還得站起身來,氣沉丹田,雙手合攏放至嘴邊做擴音喇叭狀,再在你耳朵跟前氣吞山河、氣勢浩大的大肆宣揚一番“老師來啦!!!”你才能聽得見嗎?


  於偉文耳朵能不能聽得見,眾人是不知道了,可他的耳朵被扯得變長了,眾人倒是能看見,而且還是看的真真切切,直接給擰成了“小螺號”。


  小螺號,使勁的擰,眾人瞪大眼睛盯。


  小螺號,使勁的擰,偉文疼的直嚶嚶。


  於偉文個憨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教室裏的氛圍似乎有些過於寂靜了,寂靜到他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下一秒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就會受到不明物體的攻擊,於是他心裏咯噔一下,跳了閘,沒有“電量”再支撐他跟林默展開罵戰決鬥個你死我活一分勝負一決高下了。


  於偉文試探的看向了林默,準備先發出個“咦?”來表現一下自己滿心的疑惑不解,來表示一下自己已經開始察覺到周圍情況出現異常,不料剛說了個“yi-”便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如螃蟹的大鉗子一般準確無誤地夾住自己的耳朵,然後毫不客氣的使勁一擰。


  他的頭為了減少疼痛感,也跟著向同方向轉了一下,奈何脖子沒有耳朵轉的圈數多擰的角度大,隻得硬生生的承受這種讓心肝都跟著顫三顫的“失耳”之痛,“yi——”也伴隨著整個“行刑”過程變成了“ying” ,變成了女孩子嬌羞時所發出的嚶嚶嚶。


  於偉文一邊嚶著一邊回頭,一下子就撞見了主任羅刹般的麵容,頓時如墜冰窖,凍得一個激靈,哆哆嗦嗦如篩糠似的,半天不敢發出一聲動靜。


  隻見他低垂著頭,仍然保持著麵向過道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就像是被點了穴的兔子似的呆呆愣愣,老老實實地等待主任的下一步指示:要麽坐正,要麽站後麵,要麽滾出去。


  於偉文深諳其道,聽主任的指令才是正道。


  這種情況下,什麽也不用bb,直接伸長脖子等“處決”就行。


  “幹什麽呢?來學習的還是來閑聊的?嗯?”主任冷冷的問道。


  於偉文立刻做出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知道錯了絕不再犯的認錯狀,耷拉著腦袋,隻等主任批評完後離開教室,他就可以恢複活力,重煥生命的光彩,然後繼續胡作非為張牙舞爪肆意張揚。


  所以主任說完一句後,他就老老實實等著下一句,可是左等也沒有,右等也沒有。


  不說就罷了,反正他也沒有抖m傾向,不會沒聽到批評就覺得渾身難受。


  不批評更好,求之不得呢。


  可是,這站在麵前不走了是怎麽回事兒啊?


  主任,你這樣守著我,我有些恐慌嘞。


  我不是公主,我不需要衛士的。


  您快去其他班抓其他同學吧。


  於偉文很害怕,而且他還不敢抬頭,甚至連平視都做不到。


  他一旦直視前方,就會看到麵前橫亙一條腰帶,銀白色鐵圈散發著冰冷與威嚴,就跟看到主任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是一樣的感覺,看到腰帶就像是看到主任的另一張臉麵,同樣的讓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


  那是王者的象征,那是上位者的氣場。


  於偉文開始發愁了,愁出一下巴的“魚尾紋”。


  怎麽辦?我的視線都沒地方擱了。


  向上看?不行。會見冷臉。


  向前看?不行。會見腰帶。


  那我隻能向下看了啊,隻有這一條路了。


  於是,於偉文就默默低下了頭顱,開始盯緊了主任的皮鞋,然後在心裏祈禱他趕緊走。


  謔,這鞋麵擦的真亮,比出過油的腦門還亮,每天得耗不少鞋油吧?


  怎麽還不走啊。


  呀,這鞋頭磨的真尖,比女生穿的高跟鞋鞋跟還尖,每次得踢疼不少屁股吧?

  怎麽還不走啊。


  哇,這後跟墊的真厚,比化妝盒裏的粉撲都要厚,肯定得增不少身高吧?

  怎麽還不……


  ……誒?後跟?

  天呐,他走了,他終於走了。


  這就放過我了?於偉文一時之間竟然不敢相信。


  他就隻說了我一句,然後又站了幾分鍾,這就走了?


  發現事實的確如此,頓時,於偉文的眼睛直放光,像是裝了兩個2500瓦的超級大燈泡似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主任的背影這麽英俊,這麽挺拔,這麽讓人安心,這麽讓人……熱淚盈眶。


  你說你這不是廢話嗎?背影不就代表著離開?離開不就代表著不必和你麵對麵?不必和你麵對麵,不就說明不會和你有語言交流?不會和你有語言交流,那不就意味著你不會被他批評一通了嗎?

  不必再受到批評,不必再麵對冷臉,可不就是會覺得心情放鬆身心舒暢了嘛。


  於偉文幸運的躲過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他“噌”的一下轉過頭去,也不怕閃著脖子,就向林默投放了一個劫後餘生的炫耀笑臉。


  林默無可奈何的回瞪了他一眼,揚起拳頭在他麵前晃了晃,大有“你再瞎逼逼我就捶到你破相”的架勢,見他真得老老實實回過頭去不整幺蛾子了,竟然還有幾分意外。


  畢竟之前就跟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這次就這麽容易的飛走了?


  有一隻蒼蠅,它一直纏著一塊爛地瓜,有事沒事就在這塊爛地瓜上飛來飛去飛來飛去,把它趕走了,沒過幾秒鍾,它就又湊上來,像是今生就認定了這塊地瓜,要跟它同生共死,同爛方休。


  有一天,這隻蒼蠅被趕走後竟然再也沒有回來,原因無非有二:要麽它找到了更能吸引它的、味道更大的東西,要麽就是時節不對,它的蠅體快要出現問題了,所以它沒有再回去找它的那塊爛地瓜。


  前者是不想找,後者是不能找。


  而現在,於偉文就像是因為第二種原因離去的蒼蠅。


  他跟林默叭叭了一大早,早就叭叭的口幹舌燥,嗓子都要累的冒煙了,而且也快到上課時間了,如果再繼續叭叭下去的話,那就真的離滾旁邊站著不遠了。


  所以當林默揮揮拳頭“驅趕”他的時候,他就毫不留戀,幹脆利落地“振振翅膀飛走了”。


  於偉文這一走啊,就帶走了喧鬧,留下了清淨,讓林默獲得了夢寐以求的片刻安寧,開始享受起他的自由時光。


  然而,“片刻安寧”到底是“片刻”安寧,連一秒鍾都不會讓他多享受到。


  林默的“自由時光”沒有享受多久,便終結在了上課的鈴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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