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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開大會,砸碎我媽“愛碗”

  看著林默扛著兩棵大白菜站在家門口的時候,蘇燃覺得林默這個人的思路簡直太跳脫了,就像隻瘋兔子似得這兒竄一竄那兒跳一跳,也沒個準兒的,上一秒問他“扛什麽”,下一秒他就鑽進路邊超市裏扛出兩棵大白菜,真是行動界的抽象派,讓人猜不透他接下來會呈現什麽樣的畫風。


  林默其實也有一絲絲小尷尬,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腦子犯抽抽了還是舌頭該捋捋了,竟然問蘇燃能不能扛扛他。


  話一出口就想按“撤回”了,有一丟丟的小羞怯,還有一丟丟的小後悔。


  扛扛扛,扛大白菜去吧你。


  剛好路過小區樓下那個大超市,林默二話不說就“拱”進去,隨即“拱”來了兩棵大白菜。


  一肩扛一棵,公正又平衡,簡直是化解尷尬的不二之選。


  當時隻是順手買的,可是上樓的時候林默就發現了大白菜的絕妙用處。


  嘿,這大白菜來得真是時候,看我明天大展身手,做一桌滿漢全席。


  不過,大白菜沒有見到第二天的太陽,當晚就被林默切碎炒了當晚飯了。


  林默一邊夾著菜往嘴裏送,腦子還在不停計劃著:明天留蘇燃吃個飯吧,要是可以的話,把阿姨也叫上, 讓他們嚐嚐我的手藝,嚐嚐這珍饈美味、絕世佳肴。


  飯菜入口,鮮嫩爽脆,唇齒留香,大快朵頤——那是不可能的。


  你以為是一般的那個意思嗎?


  不,不是。


  如果你以為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的話,那你就是大錯特錯、錯到離譜了。


  所謂的“鮮嫩爽脆”,即新鮮大白菜變成半生不熟的樣子,咬起來哢嚓哢嚓就像啃老黃瓜似的軟脆;所謂的“唇齒留香”,即鹽不小心放多了,可能齒縫裏還夾著尚在溶化中的鹽粒子,因為太鹹了,齁鹹齁鹹的,把嘴唇都鹹得失水皺縮了,舔的時候除了感覺到皺皺巴巴了之外別無它感,嘴巴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就跟舔的是別人的嘴巴似得。


  呃,好像跟預想的不太一樣誒。


  良久,林默給自己炒得大白菜幫子做了個客觀公正的評價:能吃。


  不行,就這種級別的東西自己吃也就罷了,明天指定拿不出手、端不上桌,否則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嘛。


  我可是明天要在眾人麵前大顯身手的人,可不能做如此丟臉之菜。


  哎?對了,廚房裏還有棵大白菜。


  練手去。


  廚房裏,鍋碗瓢盆“嘀裏哐啷”響了半天,伴隨著林默毫無休止的碎碎念。


  “嘖,這個不行,還是太鹹了。”


  “咦?這個不行,太淡了。”


  “不行,沒炒熟。”


  “不行,火太大,糊了。”


  ……


  很快,一碟又一碟的白菜就被傳送到了飯桌上。


  林默就像傳菜的服務員似得一趟又一趟的來來回回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待到終於大功告成,做出自己滿意的味道時,林默回望來時路,發現有“驚喜”了。


  “驚喜”就是餐桌上擺成一排的一碟一碟的菜品,仿佛正在選秀的宮女,又像正在等候皇上召見的妃嬪,不過最像的還是“廚王爭霸賽”中正在等待被品鑒的選手成品。


  而此時,林默就是那位正在品嚐各種味道的知名評委和鑒賞家。


  看著排成長隊的炒白菜,林默開始頭禿了。


  扔了吧,還不舍得,而且浪費糧食是可恥的行為;放冰箱裏吧,好像不太好,聽說白菜不能隔夜吃,會長微生物的。


  思來想去,還是吃了吧。


  說幹就幹,林默就把能吃的都倒進一個大碗裏,然後用熱水衝了衝,給炒白菜們洗了個“熱水澡”後就開始走上“珍惜糧食,爭做節約小能手”的新時代好青年高尚品德的道路了。


  林默吃一口白菜就吟一句詩,好給自己來個緩衝。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啊嗚。”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啊嗚。”


  一口飯沒吞下去,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反正都是念,那念什麽內容不行啊。


  背語文書去,就當作一邊學習一邊補充能量了。


  想著,就跑去書桌從書包裏掏出一本近似被破破爛爛皺皺巴巴書角卷得飛上天書裏插圖被亂改的語文課本,然後帶著被“騎”自行車和強行換造型的大詩人們回到了餐桌旁、白菜前。


  妙哉妙哉,真乃一舉兩得。


  好好學習, 下筆如有神。


  讀書破萬卷,振我中華。


  看著書學著習吃飯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好像嘴裏的白菜也變得不難吃了,怪不得古人說“手不釋卷”“廢寢忘食”呢,我這應該是到了這種聖人境地了吧。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嗝!”


  文章差不多讀熟悉了,大白菜也差不多解決完了。


  林默托著像是有了兩個月身孕的肚子扶著椅子站起來,內心無比滿足。


  原來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學習是這種感覺啊,我也感優生之感 ,樂優生所樂啦,啊哈哈哈……嗝,不過確實吃撐了。


  去洗碗,助消食, let’s go。


  林默就像一款人形全自動洗碗機似得“刷刷刷”洗個不停,視線卻落在廚房一些邊邊角角。


  不行,太亂了,得收拾一下。


  誒?客廳裏亂不亂?臥室裏又亂不亂 ?


  想著,林默就立刻前去審查一番。


  在地板上踩了兩腳,地板好像有點髒啊,得拖;走近櫥櫃摸了兩下,櫃子上好像有灰塵啊,得擦;又看了看臥室的書桌,呃,擺滿了廢紙雜書,得整;還有這個犄角旮旯,得……


  “啊——”林默一聲驚呼,手裏的碗打了個出溜滑,然後“啪”的一聲落到地板上,摔了個四分五裂,碴子四濺。


  林默:“……”


  事發突然,林默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神有幾分恍惚,仍然保持著彎腰半蹲右手向下撈的姿勢不動了,有如猴子撈月撈了個空,接著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反複搖旗呐喊。


  那個瀕臨破音的聲音好像通過菜市場的大喇叭直接吆喝進了林默的靈魂深處: “完球了,你打碎了你媽最喜歡的大碗,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那些,是她最喜歡的那一個印花大碗哦。”


  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殘骸”,林默忽然想起了他們初遇的那天。


  那一天,他媽興高采烈地帶回家一箱大碗,一邊用新扯出來的抹布在表麵擦個不停,仔細觀察有沒有什麽瑕疵,一邊眉飛色舞的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尤其對一個帶有江南煙雨的古風印花大碗愛不釋手誇得最多,那感覺,簡直像是要把它封存起來埋在地裏當收藏品了。


  那時候,它還是一個不諳世事完完整整深受女主人喜愛的印花大碗;而他,也不是一個失手打碎他媽最愛大碗犯了過失傷害罪的“罪犯”。


  他們都將在對方的生活裏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他們之間的羈絆也將越來越深。


  而這一切,都已經終結在這個不寧靜的夜晚。


  是生離死別,是陰陽兩隔,是日後的再不會遇見。


  想到這兒,林默仿佛看到了他媽己經化身為女版唐僧在他麵前喋喋不休:“你在家不幹正經事就知道禍害我的碗你怎麽又禍害它們你知道我買它們有多麽不容易嗎你知道我為了找它們跋山涉水走過多少條街逛過多少家店嗎你以為我到店裏是直接拿了就走的嗎不是的,我還得東瞧瞧西看看上摸摸下擦擦檢查一番確定沒有問題沒有瑕疵我才買回來的你你你以後禁止你與我的大碗親密接觸 下次我給你買個鐵碗當你的專用飯碗……”


  “……”林默好像真得遭受魔音灌耳心靈摧殘了似得不禁打了個激靈,思前想後,與其等他媽回來發現她最喜歡的那個大碗失蹤了後被動認錯,還不如發個消息主動坦白。


  對,敲定對策,立刻出擊。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城市進修的秦格格女士正愜意地躺在酒店大床上,臉上還敷著一層黃瓜片,不時跟著手機裏播放著音樂哼幾句:“……花花的世界……你就是一隻……酒醉的蝴蝶……”正哼著,就聽“當啷”一聲 ,聲音超大,震得她抖了三抖。


  “誰給我發消息啊?”秦女士一邊嘟嘟囔囔一邊將敷在眼睛上的兩片黃瓜捏下來,然後拿過手機。


  屏幕微微有些刺眼,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娘的好大兒:母上大人,你的“夢中情碗”剛剛在我手裏香消玉殞了。Ps:那個江南水鄉的古風大碗

  (⊙_⊙)

  秦女士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意外,“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指控”,絲毫不顧從臉上劈哩啪啦滾落一地的黃瓜片。


  母上大人:(O_o)

  母上大人:你說啥?


  母上大人:你又禍害我的碗 !


  母上大人:你知道我摸了多少個大碗才挑中它的嗎?

  ……


  “當啷當啷”響個不停的提示音,譜寫成了一曲宛轉悠揚蕩氣回腸的《碗娘控訴曲》,林默看著不斷跳出的消息,卑微的蹲在牆角,一句話也插不上,而那邊還在繼續……


  母上大人:你以為我是去店裏直接拿了就走的嗎 ?


  啊哈,機會來了。


  林默瞅準時機,抓緊時間回複到。


  娘的好大兒:當然不能,得先付錢。(*▽*)

  母上大人:……


  隨後連語音都給炸出來了,林默點開一聽,就聽見秦女士氣呼呼地喊道:“你以為我在跟你玩腦筋急轉彎嗎,啊?你算算你打碎過我多少碗了?大的小的好看的不……呃,好看的和更好看的,都在你手裏碎成渣了。我不管,反正以後禁止你碰我的碗,等我回家給你帶個大鐵碗,你以後就用那個吃飯吧。”


  其間還伴隨著“吧唧吧唧”吃東西的雜音,林默不禁強烈懷疑他媽在偷吃什麽好吃的,而且這段語音就是證據。


  娘的好大兒:遵命o(*^@^*)o

  不讓我碰我就偷偷碰,反正你也不知道,我不把它摔碎不就可以瞞天過海可嘛,呀呼——


  母上大人:摸摸頭.JPG

  娘的好大兒:那母上大人就請繼續用膳吧,兒臣先行告退了。


  秦女士把一個“跪安吧”的表情包發過去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哎?是哪裏不對呢?


  用膳?


  用什麽膳?


  誰要用膳?


  這說得是我嗎?


  可我沒吃……唔,等一下,我這嘴裏嚼的啥?


  這是……敷臉的黃瓜片?!


  口區!!!


  秦女士一邊幹嘔一邊回想蛛絲馬跡:怪不得還熱乎乎的,怪不得我嚐著還是軟乎的,怪不得它咬起來不脆,怪不得……嘔——


  於是,秦女士在洗手間幹嘔了個天昏地暗,這就是一通消息釀成的“慘案”, 這就是林默打碎大碗後的“連鎖反應”呐。


  由此可見,吃東西時不要分心哦,如果你一邊聊天一邊吃東西的話,指不定你會把什麽東西塞進嘴裏呢。


  其實可以再往前推測,可以算作他炒大白菜炒出來的“蝴蝶效應”的姊妹效應——“白菜效應”,而另一影響則是:廚房裏沒有菜了,四舍五入就是明天無米可炊無菜可炒無法大展一下身手啦。


  雖然本來也沒有什麽能拿的出手的“身手”可以大展的。


  林默收拾完碎片後,寫了個便簽:“買菜!!!別忘了。”


  幾個特大的感歎號排成一排,在小小的便簽上顯得異常醒目,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買菜這件事是超級超級重要的,值得明天一大早一睜眼就應該立刻起床趕往超市去購買蔬菜。


  新鮮的人去買新鮮的菜,簡直是絕配。


  人剛從被窩裏爬出來還冒著熱乎氣兒,菜也剛從夜晚走到白天經過一晚的呼吸作用把保鮮膜上都“噴”上了“哈氣”。


  林默拿著那張小小的但滿載重任的便簽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為不會被忽視的、一眼就能發現的地方。


  等他把便簽像拴狗似的拴在門把手上的時候,長舒一口氣,拍了兩下手輕鬆的說道:“大功告成。”


  誒?他忽然想到, 我為什麽要費這些功夫?


  手機設個鬧鍾或者便簽提示不就行了嗎?


  真是腦子不管用了,瞎忙活。


  林默看到門把手上拴著那張幾乎被綁成了粽子的便簽,其實它還可以有更高端的比喻。


  那便簽卷成了小筒,然後用細線纏繞幾圈兒固定後,頗有“聖旨”的風範。


  林默看到門把手上拴著的“聖旨”,忽然想到了用手機設鬧鈴;想到了手機,就又想起還沒有問蘇燃明天幾點過來;想到還沒說定時間,林默就趕緊找出手機準備給蘇燃發個消息問一下。


  從列表裏扒拉了半天,愣是沒找到蘇燃,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當時急著趕去學校所以沒來得及改備注,然後又翻了翻列表,看到一個全黑的頭像, ,奇跡般的覺得眼熟,仿佛打通了七竅似得鬼使神差般的就回憶起來了。


  指尖在屏幕上靈活跳動,很快便編輯好了一條消息,發送過去後,林默盯著上方的那個“。”看了好久,靈機一動,兩眼一發光,飛快給蘇燃改了備注,然後手機往旁邊一扔,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胳膊搭在額頭上,閉著眼睛,嘴角上揚溢出抑製不住的笑容,笑得像隻偷了小魚幹的大饞貓。


  蘇燃在家吃完晚飯後,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對蘇媽媽說:“媽,明天我去林默家寫作業,你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直接過去叫我就行,反正住對門,挺近的。”說著就拿著碗筷進了廚房,很快便傳來了嘩嘩的水流聲。


  蘇媽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蘇燃說的是什麽意思,連連應道:“行行行,去吧去吧,我現在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擔心。”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 ,蘇燃就抗拒與所有人的接觸,也抗拒去同學的家裏,私下一直都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也不與同學們一起出去玩,有時候蘇媽媽見他自己一個人待在自己房間裏一待就是一整天,就算是待在家裏,一天也根本就見不到他幾麵,非常擔心他會不會悶出什麽問題,所以盼著他能跟朋友出去玩玩放鬆一下,哪怕是在家裏能有個同學陪著聊聊天打打遊戲也挺好的。


  自己雖然是他的媽媽,可到底還是有代溝存在,而且也能感覺到蘇燃有些事情並不想告訴自己,所以雖然心裏著急擔心,卻也是無能為力。


  而現在,蘇燃跟她說自己要去同學家,這實屬是第一次,她忽然覺得麵前封閉的小房間忽然開了一扇門,一束陽光穿門而入,溫暖的光灑在身上,讓她一直擔憂的心稍稍安定了那麽一點兒。


  雖然並不能完全放鬆,但也足夠欣慰和滿足了。


  想到這兒,蘇媽媽朝廚房走過去,站在門口看著蘇燃在洗碗,挺拔的身姿,懂事又孝順,雖然看起來跟以前一樣,可總覺得隔著一層什麽似的,隻能看到他的表麵,卻無法了解他的內心,一時之間,悲從心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我以前那麽活潑又開朗的一個兒子呢?


  我好像……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啊。


  隻要他能回到從前的樣子,哪怕我現在就病死,我也願意。


  可是……


  唉……


  “媽,你怎麽在這兒,怎麽了?”蘇燃一轉身就看到蘇媽媽站在廚房門口, 嚇了一跳,接著笑著說道:“媽,你也不出個聲音,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了。”說著,蘇燃就把手擦幹,然後走到蘇媽媽麵前盯著她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圈兒,直到逗得她笑了起來才作罷。


  蘇燃發現了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雖然竭力用笑來掩飾,但還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小燃啊,我做了一些餅幹,明天帶去跟小默一起吃,別忘了啊。”


  “什麽餅幹?媽,你竟然背著我在家偷偷做餅幹還不讓我知道。”蘇燃佯裝生氣的說道,“哼,看來我還是沾了林默的光呢。不開心,生氣氣。”說著學著表情包做了個叉腰.JPG

  “你這孩子。”蘇媽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囑咐了一遍,“別忘了啊,忘了我就關上門不讓你回來了。”


  “是是是,保證完成任務。”蘇燃笑嘻嘻的把蘇媽媽拉到了臥室門口,“這麽晚了,您也快休息吧,餅幹保證帶到。”


  看著蘇媽媽進屋關上了房門,蘇燃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垂在身側的手慢慢蜷了起來。


  怎麽辦?

  總是讓她擔心,總是讓她難過,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假裝跟過去的自己一樣了,有些時候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好像真得回到了之前的樣子,好像回到了一切都還沒發生之前的時候,可我到底還是做不到一模一樣,媽媽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真得是好沒用啊。


  我到底該怎麽做呢?


  我還能怎麽做呢?


  我不能再讓她擔心了,她已經被我累得病倒過,我必須正常起來。


  可是,我好像……沒有辦法了。


  我沒有辦法了啊……


  蘇燃滿懷心事的回到房間,餘光瞥見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嗯?是誰發消息了?蘇燃看了一眼,隻看到“林默”兩個字一閃而過。


  這麽晚了,他給我發消息幹什麽?難道是開始問學習上的問題了?

  想著,他就解鎖,然後一條消息映入眼簾:

  林默蘇老師,明天何時光臨寒舍呀?/狗頭/

  蘇燃一看到那個傲嬌的狗頭就“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暫時忘記了心事,他覺得這個表情真得好生動形象啊,就像林默的虛擬形象似得。


  不自覺地臉上帶笑,他就回過消息去:我也不知道,你說呢?


  那邊回得很快,仿佛專門蹲在手機旁等著似得: 我說我也不知道嘞。


  接著又問那你明天幾點起?

  蘇燃想了想,回道七點吧,周末也是睡懶覺的好時機


  其實他一般都睡不著,好幾次都是睜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睡會兒那也是睡得晚醒得早, 一有點兒響動就被驚醒,然後就毫無睡意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撒謊,好像是怕,但是到底是怕什麽,他自己也根本說不清。


  他唯一能說得清的,便是他不想去那麽早,不想跟林默待太長的時間,因為他有點兒擔心。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樣想得,那九點來我家行嗎?


  林默回完消息後,考慮了下自己的實際水平,覺得自己應該提前寫作業,不會做得再找蘇燃問,否則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嗎?


  說幹就幹,林默立刻抓著作業“移駕”書桌上開始“忙活”,從作業記錄單裏挑了半天,最終決定先寫簡單的抄寫一類的作業。


  說抄就抄,課本、作業本、筆一個接一個的被擺在桌麵上,等待林默的“寵·幸”。


  “當啷”一聲,林默忙不迭地抓過手機一看,見蘇燃回了個“好”,便劈裏啪啦回了“ok,明天等你來”後,緊接著設了個起床鈴,然後就開始快馬加鞭龍飛鳳舞筆走龍蛇的“抄課文”之旅了。


  蘇燃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了想,他拿起手機翻到林默的微信,給他改了個備注,然後蒙著被子偷笑起來。


  嗯,這樣就更形象了。


  蘇燃想著那個瞪著大眼珠子的傲嬌“旺柴”,身體漸漸放鬆下來,竟然奇跡般得慢慢睡著了,可以說是從那個狗頭那裏偷來了難得的一夜無夢。


  此時,“狗頭”本人正沉迷作業中無法自拔。


  林默抄課文抄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不明所以、激情四射、兩眼一抹黑,一邊“筆耕不輟”一邊暗自納罕不已。


  奇怪,今晚我咋一點兒都不困 ?難道是抄書抄上癮了?


  待抄寫課文的作業完成後,林默選手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決定勇攀高峰,決定挑戰更高水平的作業,決定挑戰不光動手還要動腦的高級別作業。


  衝啊!


  向著高難度作業進擊!!

  看呐,林默戰士的小宇宙已經爆發了,他在作業這個殘忍的“戰場”上攻克了一道又一道難題,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填空,占領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拿下了一塊又一塊“高地”,他驍勇善戰,英勇無敵,所向披靡,作業全是他的手下敗將。


  他快速的完成了作業,他高效的填滿了試卷,他踩在一張又一張試卷的屍·體上搖旗呐喊,他就是這場“戰役”裏最英勇的兵,他就是今晚最亮的那頭仔——


  那是不可能的。


  事實是,林默剛拿出數學試卷就被first kill了。


  不要看不起一個小小的選擇題和短短的填空題,雖然它們表麵短小,可是它們的內裏卻是粗長的啊,你永遠想象不到在做出一個選擇題或者一個填空題的背後你需要涉及多少定理需要列出多少算式又需要計算多少步驟。


  除非你是閉著眼睛瞎填,否則你就等著算到頭禿吧。


  而且選擇題和填空題隻看計算結果,它不像大題似的還可以有步驟分,如果結果不對,哪怕你步驟寫成花兒,那也隻是無用功。


  林默悄悄歎了口氣,默默拿出了物理試卷,接著就被double kill了。


  林默:“……”hat?這問得都是些啥?

  物理題還要求計算心率?


  這堆小方格是幹什麽的?


  這道題好像是選B ,可是,C看起來好像也對……呃,D好像也有點可能。


  But,問題是這不是個多選題啊。


  hat the 法克,啊啊啊啊啊啊——


  當看到光電計時器的大題時,林默覺得自己已經死過去了,一張試卷從頭看到尾就沒有幾個可以確定的題目,看到大題後那顆可憐的小心髒直接拔涼拔涼的了。


  光電門、滑塊abcd、接觸點PQMN……這都是些啥呀,怎麽那麽多字母啊,好家夥,還有激光發射裝置和接收裝置,真是欲哭無淚。


  物理大大,求求你再愛我一次吧。


  我隻是一個卑微的糙學生,不是要研究造飛機火箭大炮航母的偉大科學家。


  幹脆你快把我當激光給發射出去吧。


  太難啦!

  我不會做。


  我、不、會、做、啊——


  仰天長嘯.JPG

  林默在心裏默默對著物理試卷拜了拜,然後不死心的拿出其他科的作業,邊往外掏邊想,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我就不信沒個會做的題了,我就不信……哎喲,打擾了打擾了,再您的見嘞,然後把剛掏到眼皮子底下的英語試卷二話不說就給塞了回去。


  直接 Third kill了。


  玩笑歸玩笑,林默最終還是乖乖拿出英語試卷來研究,妄想碰碰運氣,說不定就開竅會做了呢。


  不過,妄想就是妄想,除了跟試卷大眼瞪小眼之外什麽也沒做,什麽也不會寫。


  林默就覺得奇了怪了,明明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都認識,為什麽連成句子就抓瞎了呢?

  難道,是我的英語翻譯係統出現故障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母豬上樹都比我的英語翻譯係統故障了這個說法的可信度高。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我就沒有那個翻譯係統。


  沒、有。


  難過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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