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4 劍分因果
“這裏，竟然就是觀世鏡？”
張青峰聽得就是驚訝萬分，傳聞之中，神界開辟之處，冥域未分之時，就有兩件至寶伴生，其中之一，就是這觀世鏡，這觀世鏡雖然沒有器靈，不入天神器的品階，但是作用卻絕不在天神器之下。
顧名思義，持此鏡者，可觀世上諸事，哪怕是神境強者，也遮掩不得，這便是觀世鏡！
隻不過以玄霄神尊的身份，手中握有這等至寶，倒也不算稀奇。
“不錯，此處便是觀世鏡內，這件寶物，我至今還未能煉化，隻是能夠粗淺運使而已，我煉造這九曲回廊的本意之一，便是想要旁敲側擊，將這觀世鏡中的奧妙探索清楚。”
“就算是我之本體，也不能進這觀世鏡中，否則縱使我可以打破鏡關出去，但這件至寶也就損毀了，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我的一縷神意罷了。”
那玄霄神尊神意笑了一笑：“我得了這觀世鏡之後，神界之中，入此鏡中的豪傑，不下百萬之數，可都無法戰勝自己，至今還有許多人在跟自己戰鬥，可永遠隻能平手……”
“當然，在這觀世鏡中無論過去多少時日，都跟外界無關，小家夥，你若是有本事，那便闖了出來吧……”
一語言罷，這玄霄神尊的身形便逐漸淡化，消失，隻剩下張青峰一人站在這觀世鏡所營造出的茫茫白地之中。
過有片刻，張青峰便看到，在麵前不遠處，有一道身影正漸漸凝實，最後形成了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甚至連流蘇劍都映照出來了的身形，就像是鏡子中的倒影一般。
右手一抖，張青峰一招雷動九天斬出，那倒影也是一招一模一樣的雷動九天斬出，兩招在空中相撞，發出轟然爆響，隨後相互泯滅。
張青峰手中停下，那倒影也是停下，隨後張青峰心念一動，在自己身上割開了一個口子，那倒影也是同樣割開了一道口子。
“原來如此，這就是這觀世鏡的強大之處麽？永遠相等的對手……的確是不可戰勝……”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邏輯問題，既然雙方的力量永遠相等，那自然就不可能戰勝對手，可是難道張青峰就要在這觀世鏡中被困上一輩子？
“原來如此，這就是這觀世鏡的強大之處麽？永遠相等的對手……的確是不可戰勝……”
讓張青峰有些意外的是，不僅是動作上在模仿自己，就連自己說話的時候，那倒影也是同樣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語，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一般！
戰勝自己，是所有人都要麵對的難題，可自古以來，卻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誰能戰勝自己？如何戰勝自己？
張青峰豬拄劍而立，靜靜地思索著。
在這觀世鏡所凝聚出來的空間中，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萬年，也許隻是一瞬間，張青峰最後卻是輕笑一聲，隨後高聲笑了起來，最後更是放聲大笑！
張青峰淡聲道：“我是張青峰。”
倒影同樣說道：“我是張青峰。”
張青峰緩緩搖頭，聲調之中滿是堅定之意，似乎對於這句話沒有半分猶豫：“不，你不是張青峰。”
這一次，倒影沒有說話，反而是忽然消失不見……不，不是倒影消失不見，而是張青峰整個人都消失了，隻剩下一道意識留存在一個不可名狀的環境之中。
“我聽說神界有句諺語，叫做如果有個東西，它看起來像鴨子，叫起來像鴨子，走起來像鴨子，那麽它就是鴨子……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是張青峰呢？”
有一道聲音在這個莫名的空間中響起，似乎是來自無窮遠之外，又像是始終呆在張青峰的內心深處。
張青峰道：“既然我是張青峰，那他自然不是。”
那聲音道：“哦？那你知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你怎麽就能肯定，你真的是那個入鏡之前的張青峰呢？觀世鏡足以照出世上一切，你怎麽就知道，你不是那被觀世鏡照出來的倒影呢？”
張青峰道：“我便是我，何須向你證明？如果對麵當真是我，我們兩者又何必再爭？如果那倒影所思所想，當真是我張青峰的話，那就該自行散去，方才是正理。”
那聲音道：“可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自行散去呢？”
張青峰道：“因為我便是張青峰，而它隻是倒影……雖然我知道，你依舊會說，那倒影也是如此之想，但我卻可以告訴你，究竟誰是我，你說了不算，倒影說了不算，天下所有人說了都不算！”
“我認為我是張青峰，萬古青帝，那我就是張青峰！”
那聲音道：“可你依舊無法證明，無以證道，則世間不存，天下人不信你是張青峰，那你就不是張青峰，這跟你始終呆在這觀世鏡中，又有什麽區別呢？”
張青峰道：“我與倒影自有根本不同，我若是勝了，能出觀世鏡，可那倒影勝了，莫非還能從觀世鏡中出去不成？這觀世鏡存世億萬載，何人真的出去過？隻要從鏡中出去，真自為真，假自為假。”
那聲音笑道：“縱使如此，可依舊是你一家之言，蝶之夢與莊周與？莊周夢之蝶與？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是假還真，入了這觀世鏡中，世間萬物都不分真假，你縱使真的能出去，世人也見不得、識不得，跟鏡中又有何區別？”
張青峰卻更是大笑道：“夢是夢，真是真，怎會沒有區別？我因天地而生，他卻因我而生，我是因，他是果，豈會沒有區別？且看我這一劍！”
“劍？”
那聲音終於是出現了第一次情緒上的波動，在這一瞬間，張青峰卻又重回了自家身軀之中，看著前方的倒影，放聲大笑道：“之前觀東方芷出劍有感，卻始終見而不悟，如今才算知曉，那一劍的奧妙，不在外，而在內！”
“方才見了那位半神強者的投影，將之劍道化入我化劍之中後，方才有些感悟，實在是妙不可言！”
大笑一聲，張青峰手中持著流蘇劍，向前斬出了一劍，不，應該說，他根本動都沒動，連劍都沒有拔，但是那一劍，卻是真真正正地斬了出去！
“這一劍，斷因果！”
那倒影也是出劍道：“這一劍，斷因果！”
“這……”
在張青峰出劍之後，那聲音忽然發出了半個字節，隨後再也沒有了聲息，兩劍相交之時，張青峰更是覺得精神一陣恍惚，隨後忽然感覺自己眼前一亮……他看到了兩個完全一樣的神界！
他從觀世鏡中走了出來！
他戰勝了自己！
“因果之劍……有些意思，小家夥，神界開辟無數年來，你是第一個從觀世鏡中走出來之人。”
在這兩個神界之中，玄霄神尊的身影緩緩浮現，在張青峰從觀世鏡中走出來的時候，她對於張青峰的態度終於是有所改變，有了一絲鄭重的意味。
“不過是小技耳，入不得神尊的眼。”
張青峰笑了一笑，他剛剛那一劍可斷因果，就如同他之前所說那樣，自己是因，倒影是果，同樣一劍斷因果，將自己跟倒影之間的因果斬斷，他可以出鏡，而倒影自然會消失。
這也是張青峰心中沒有任何猶豫，方才能斬出這一劍，他相信，觀世鏡絕對能把自己徹底的照出來，如果他真的是倒影，那這一劍斬出，他就會立即消失……因不存，何來果？
“嗬嗬，這可不是小本事……”
玄霄神尊又是輕笑了一聲：“你能破鏡而出，對我也有頗多啟發，不僅讓我煉化這觀世鏡的速度快了不少，也是給我煉造這九曲回廊，起了很大的幫助。”
“以你的來曆，尋常的獎勵你也並不需要，既然如此，我便允你三次使用觀世鏡的機會，以觀世鏡的能力，可觀天下萬事。”
“多謝神尊！”
張青峰聞言，頓時大喜過望，這觀世鏡可觀天下諸事，連神境強者都無法阻擋，有三次使用觀世鏡的機會，簡直是用什麽寶物都換不來的！
“隻是小子還有一問，這觀世鏡，是否可以看到冥域的情況？”
“冥域？”
玄霄神尊一愣，隨後道：“自然可以，觀世鏡凝聚於神界未分之前，冥域便是神域，觀世鏡自能觀之。”
“好，我現在就要用掉這第一次機會！”
張青峰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說著，他有一件必須要確認的事情。
玄霄神尊也不多問，一抬手，對著那觀世鏡鏡麵一點，便有波紋蕩起：“你以神意投之，就可觀你欲觀之事，可這觀世鏡亦有缺陷，你若不知，便是不見。”
雖然這話說得隱晦，但張青峰卻是聽的懂，就是說你不可能用觀世鏡去看一個你不知道的人或地方，但張青峰所想知道的，卻不在這個範圍之外。
同樣的，張青峰也知道，這觀世鏡還未被這位玄霄神尊所煉化，所以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不會被這位神尊所看到，否則他還真的未必敢去看了。
“觀世鏡啊，讓我看看，當年入侵我大衍大陸的那銀冰兒口中的主上，如今究竟在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