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如果我再追問下去,也是對母親的褻瀆了。
好吧,在這兒我不問。等回去後,我再提。似乎……在此以前,在我剛進皇冠不久,有意無意的,駱燊就對著我,提過我的母親。
我更疑惑了。駱燊既然認識我的母親,那麽必然也知道我的外公和舅舅吧?如此一來,我找他們的話,豈不是更方便多了?
我一辺想著心事,一邊默默地燒紙。
駱燊就繼續幫拔草。
我想這事兒也挺荒誕的。駱燊又不算我什麽人,他不該跟著我來的。我想,如果我的母親真的認識他,恐怕並不希望駱燊萊她的墳頭拜祭。
畢竟,母親固然得了絕症,但也是被我提前給氣死的。雖然那一晚上,她沒看清駱燊的麵容,但心裏是存了深深的憤恨的。這樣一想,我的心更是愧疚起來了。
紙錢也燒得差不多了,我就對著駱燊,輕輕說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駱燊就對著我母親的墳墓,鄭重地:“顧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葉貞的。”
顧姨?沒錯,我的母親姓顧,名字叫顧書秀。顧書秀,這名字聽起來既敦厚,又透著一股書卷氣。因為避諱我外公和舅舅的緣故,目前在我的麵前,幾乎從來不提自己的名字。顧書秀這個名字,也是我趁母親不在家,從她的一隻沉沉的檀木箱子裏翻找出來的。顧書秀是她本來的名字,來到秀麗鎮定居之後,母親就給自己改了名字,依然姓顧,但卻改了別的名。
我訥訥地看著駱燊,聽著他的話,心潮劇烈地起伏。這麽說來,駱燊到底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在我和他上床的第一次?還是別的某個眼神交匯的瞬間?
我不知道。可我覺得恐懼,覺得無措。我認為,駱燊不應該和我有這麽多地交集。他不該了解我的過去,又掌控我的現在。我的人生不能總是和他牽連在一起。他對我了解通透,可我對他,基本還是一無所知,這不公平。
一路走,駱燊卻是心情不錯。他還在路邊順手采摘了不少野果子:“這是叫桑葚吧?”他提著一串黑紅黑紅的桑葚,問我。
“嗯。”
回到小院,眼看著有路過的人經過,我趕緊將遠門關了,用插銷插上。這麽幾天過去了,鄰居都知道我回來了,還帶了一個遠房的叔叔。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李大嬸那樣,相信駱燊真的和我有親戚關係。其中指指點點的人還是有的。隻是,他們看著我無依無靠的,似乎有個人陪著,也不是什麽壞事兒。他們來竄過門子,還和駱燊聊了一會兒天。駱燊告訴他們,自己在蘇城是做皮貨和家具生意的。
看著駱燊不菲的穿著,和一邊停著的大豪車,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正派,鄉民們也不能多說什麽。
何況,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屋上霜。這年頭,即使在淳樸的小鎮,大家忙於生計,疲於奔命,基本各顧各,沒有多餘的閑心和精力去管別人家的閑事。再說,我也不是秀麗鎮的原住民。他們看著我過得也不錯,又有人拉扯,漸漸地,也就不來串門了。
他們不來串門,我當然樂得如此,這樣我可以清靜清靜。
駱燊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我一怔,他也一怔。因為他對我說過,在蘇城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沒什麽要緊的事了。而且,他囑咐過手下,沒有什麽要緊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給他電話。
這麽說來,他還是遇上了緊急的事了?他的手下一個一個都很忠心,都很聽話,輕易不會違拗他的命令。我看著駱燊擰著眉,沉思了幾秒,回到房間,接聽起了電話,我的心就變得很沉重。本來,我還想詢問他,有關我母親的事,在墓地不能說,回來總可以說了吧?不管你知道多少,但請不要蜻蜓點水地告訴我。
直覺告訴我,電話裏說的,肯定都不是啥好事。
我不想偷聽。事實上,如果我故意走到房門前,將耳朵緊緊地貼在門框傷,也聽不出什麽。因為駱燊接聽電話有個習慣,不是說“好”、“可以”,就是說行或不行,通過電話,我不會了解多少事情的內幕。
五分鍾之後,他出來了。見我提著個籃子傻傻地站在門前,他就握住我的肩:“葉貞,我要出去一趟。”
“可你,不是說七天之後再走的嗎?”
我想知道,他如果有事,會離開幾天,還回不回秀麗鎮了?
他似乎看出我想問什麽,就沉聲道:“本來,我想帶著你走的。但想想,還是不適合。你在外頭遠比在這兒的危險更大。我隻是去辦一樁要緊的事,三天之後,我會回來的。”
我就哀哀地:“三天一過,已經是第六天了。回不回,似乎也沒什麽意思了。”
他怔了怔。“對。總之,我來接你。”
“你是要回蘇城嗎?”他既然要走,我留不住,他也不想告訴我究竟去處理什麽事,那麽總該告訴我去哪兒吧。
“不。一個你不認識的地方。”
掛完電話後的駱燊,似乎很急。
“告訴我那個城市的名字。”
“我不能。你……就在這裏好好地呆著。”他緊緊地摟了我一下,然後再我的額上印上一吻,就徑直地開車走了。
我的心裏非常惆悵,惆悵地看著他開車揚灰而去,惆悵地看著籃子裏的芋頭青豆。我想好了,今天晚上做一頓秀麗鎮特有的芋頭粥,給駱燊嚐嚐鮮的呢,看來也用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