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是來給楊大姐送香蕉的。
“楊嬸，在家不？”小夥兒的聲音洪亮。
楊大姐見了，就走上前去，笑著說道：“我剛回來。小牛，你不用送啥給我，我家裏有水果呢！”
這個叫小牛的小夥兒聽了，就憨憨一笑：“楊嬸，平常你不也幫照我很多嘛？我外出打工那會兒，不都你幫著照顧我娘？”
“咱們是鄰居，互相幫助不是該的嗎？”
楊嬸看見小牛，很高興，叫他坐下。“正好，嬸子也送點鮮魚給你。”
小牛哥轉過身子，一下就瞅見我了。他愣了愣，有點兒意外，雖不認識，但還是朝我友好地笑了一笑，嘴裏露出一排齊整的牙。潔白的牙齒襯得他的臉膛子更黑了。
他主動問楊大姐，我是誰？
楊大姐姓楊，單名楊菊。楊大姐就笑，說我就是她一個遠房表妹，來家裏小住一陣的。她一邊兒洗魚，一邊兒開玩笑，說小牛叫她一聲楊嬸，我卻叫她一聲大姐。她說我和小牛的年紀看上去也差不了幾歲，可這一個嬸子一個大姐的，也是怪好玩兒的。
小牛一聽我是楊菊的親戚，就顯得有點熱絡了些。“嬸子，咋沒聽你說起過，有一個遠房的表妹？”
“我遠房的表妹多著呢，也不用個個讓你知道！”
看得出，楊菊很喜歡小牛。通過聊天我知道，小牛比我大兩歲，今年二十一，從新疆回來打工回來，呆在家裏已經快一個月了。
楊菊撿了兩條大草魚給小牛。“拿回去！你娘眼睛不好，吃魚補眼睛！”
“嬸子，那我可就拿走了啊！”
楊菊就說自家的漁網破了，小牛會修補漁網。“你要有空，明天幫我補補！”
“行嘞！”
小牛拎著魚，還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家坐坐。
我就笑著搖了搖頭。楊姐說的對，陶家村的人都很熱情，大家鄉裏鄉親的，一家有難，家家來幫。
小牛就說我別見外，別客氣。
“小牛，小葉她是拘謹、認生。等熟悉了，就放開了。”楊大姐還替我打圓場。
嗬嗬，想她也不過才認識我一天，但我就是覺得她不陌生，覺得她親近。人與人之間的感覺，真的說不清。
小牛見楊菊叫我“小葉”，就問我的名字。
“葉貞。”我說出了本名。
“我還是叫你小葉吧，隨嬸子叫。”小牛盯著我，搔了搔頭皮兒，有點兒不好意思。
不一會兒，楊菊的婆婆從菜地裏回來了，她拎著滿滿一籃的菠菜和野菜，倒在地上擇菜。我就過去給她幫忙。從前在老家，在秀麗鎮，我常幫母親幹活。我最喜歡幹的就是幫母親擇菜。
我叫楊菊的婆婆一聲奶奶。我就是在亂叫。楊菊的婆婆恰好也姓楊，我就喚她一聲楊奶奶。楊奶奶很喜歡我，說我幹活兒認真，不像是個嬌氣的姑娘。
擇好了菜，楊菊就拿洗幹淨的菜放在案板上切。菠菜雞蛋餡兒的餛飩，真的挺好吃的。吃著熱氣騰騰的餛飩，我突然不想走了。
反正我也不急著回蘇城。我要回去了，我就是個傻子。我不知道駱燊從國外回來，會怎樣和公安局的人斡旋，會不會再重新開張皇冠，這都不是我所關心的事。
我隻想平安地躲在這兒，讓駱燊找不到我。是的，時間一長，他肯定會將我忘了，忘了個一幹二淨。那時，我再離開陶家村。我這會兒要真回老家去，興許駱燊還會派人找我。老家對我而言，反而沒有陶家村安全。
吃完了飯，楊嬸就和我聊天兒。楊奶奶睡得早，一到晚上七點就上床了。天一黑，陶家村的村民就將院門闔上，沒有特別的要事，誰也不去打擾誰的清靜。
楊嬸就和我坐在院子內，手裏不緊不慢地剝著玉米粒。我也幫她剝。
楊嬸就告訴我，說心裏頭還是放不下她的女兒。“小葉啊，我救你，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去一趟東莞，看看女兒女婿到底怎麽回事？可是這家又丟不下，總不好我走了，叫一個駝背的老奶奶一人在家吧？萬一摔了絆了咋辦？總要有個人幫著照應。小葉，你肯幫我嗎？”
楊嬸說的很直白。
她請我留下，幫著照應她婆婆。這樣，她可以放心地去東莞。
我壓根就沒考慮，就點了點頭：“行啊，大姐。”
“你真的願意？”
“這有啥不願意的。我是孤女。回老家去，也是一人呆著。我在你這，白吃白喝白住，還有一個奶奶陪我，我很樂意！”
楊大姐非常高興。她說第一眼看到我，就認為我是一個麵善的姑娘。“小葉，那我就啥也不擔心了。”她說我會幹活，會做飯做菜，反正農村人該會的，我都會。我一定能將她婆婆照顧的很好，再說她婆婆也很喜歡我。
我就笑了。“大姐，我是小鎮上長大的，隻要不是下地種田，其他的我當然都會啊！”
第二天。楊姐就收拾了一下，準備做火車去東莞了。走之前，她囑咐我，下午小牛要來修漁網，我幫他做做對手，拉拉網。
楊奶奶提起孫女兒幾年不歸家，心裏也是不好受。她還幫著楊姐張羅，盼著她早點去。楊奶奶是個慈祥的老人，雖然駝著背，看人不便，但一有空了，就拉著我的手兒，家長裏短地問個不停。老年人都這樣，絮絮叨叨的，說話說不到重點。
不管是楊奶奶，還是小牛，我都對他們隱瞞了自己當過小姐的事情。
吃過飯，大牛果然來了。他的手上又提了一串葡萄。他叫我和楊奶奶吃葡萄。楊奶奶說年齡大了，牙口不好，怕酸。她笑眯眯的：“小牛啊，你給小葉吃就行了。”
我不好吃酸的東西，但阿牛殷勤，我就拿了一顆放進嘴裏。小牛問我甜嗎？我當然說甜。
小牛的織補活兒幹的不錯。他修漁網的時候，手裏的梭子來回穿梭不停，看得我有些晃眼兒了。我感受著這裏的寧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睡覺睡到自然醒，這是我在蘇城無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