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掉入泥潭越陷越深
這位鄭總似乎很爽快。他可能是北方人,口音裏透著濃濃的東北腔。
我看見他隨身攜帶的皮包裏還有一份起擬的合同。這麽快?我不禁狐疑地猜測起來。他到底是個什麽來頭?難道是當官的、公務員、壟斷企業老總?如果真是當官的,看這架勢,似乎來頭不小,這官兒也當得挺大的吧。
我就有心一試。他身邊的人都叫他一聲鄭總,那興許是什麽上市公司老總。是肥魚,我當然不能放過。“鄭總,我的要求不高。一月,您給我八萬就行。”
“八萬?行!”他還覺得著價碼太低了。然後,就著煙霧繚繞的包間燈光,他就要我簽一份合同。我大腦也沒多考慮,提起筆就要簽。
“不行!”有人說不行。我吃驚地抬了起頭。駱燊!駱燊竟然又來了!他似乎將我盯得很緊!他一把將我手裏的筆扔掉,扔得老遠。
鄭總很不高興,他站了起來,問駱燊是什麽人?我一愣,他竟然不知道駱燊?
“皇冠我說了算。這姑娘是皇冠的人,你不能隨便帶走。”駱燊將我推到他的身後。因為下手重,穿著高跟鞋的我,又是一個趔趄。
我的心裏很煩!我需要錢!這個姓鄭的客人看起來靠譜!反正我又不是啥雛兒,駱燊和丁辰都上過我,我也就不在乎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隻要能得實惠,隻要能來錢。
鄭總就說這太好笑了。哪有開娛樂會所的不讓小姐們賺錢的?她們又沒簽賣身契,不過就在這裏陪客。客人願意包養,這是一拍兩合的事,駱燊一個搞管理的幹啥兒這樣多事?
鄭總還沒搞明白駱燊的身份。他說自個兒是東北人,剛調來蘇城沒多久,聽說了我的事兒,好了奇,就想見見我,瞅我還順眼,就想包養我,反正他在蘇城要呆上一二年,任期到了,才能走。這樣簡單的事兒,皇冠的經理幹啥要阻了人家小姐的財路?鄭總表示不明白。
“她是我的人。”駱燊冷冷地頂了回去。
“你的人?”鄭總扶了扶眼鏡,看了下左右。其中一個秘書模樣的客人就對著他的耳朵耳語了一陣。鄭總有些吃驚,又有些懊惱,同時又想表露出不屑。反正,一張浮腫虛胖的臉上各種情緒都有。
鄭總到底沒包成我。他最後在皇冠挑了一個比我還小一歲的姑娘。很快,我就知道鄭總的來路了。他真實的身份是蘇城某重點局的局長,吃俸祿的。他身邊圍著的幾個人,不是秘書就是司機。他們來皇冠,就是來找嫩妹的。這位鄭局長常常浸淫歡場,內心深處有救風塵的情節。在他之前就職的另一個城市,也包養了幾個出入歡場的姑娘。我覺得他身邊的那些人,還真不是吃素的,這位局長剛調來蘇城沒幾天兒的工夫,他底下的這班狗腿子就能這麽快知道我的底細。隻可惜這功夫不該用在這上頭,如果有這閑心知道些民間疾苦……
“她是我的人。還要我說第二遍?”
“你……哼哼……你們這是欺負人!”
我被幾個姐姐們拉出去了。我不知道駱燊是怎麽和那位鄭局長談的。但是,半個小時後,當駱燊疾步在走廊裏找到我時,從他輕鬆又篤定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來,這事兒被他攪黃了。
見我低著頭,駱燊就壓著嗓子:“怎麽,不高興?”
我該怎麽說?我又能怎麽說?如果我說就是不高興,會不會被他暴揍一頓?
“說話!”駱燊抬起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的眼睛。
“我不想說。”事情已經黃了。我還能說啥?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喜歡趁著上衛生間的工夫,走到長廊裏的盡頭,看著夜空,看著街上的闌珊燈火。這樣,一個人獨處,我會我靜靜地考慮一些東西。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會提醒自己:葉貞,即便你沉淪了,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上岸。我能允許你的人生短時期的失明,但要瞎眼睛過一輩子這樣的生活,那你還是跳樓死了吧。
“你……真的想被包?”他皺著眉,靠在闌幹旁,覺得弄不懂我,“二十萬還不夠?”
什麽?我吃一驚!駱燊主動提出二十萬的事兒,難道說那筆錢是他給的?我張著口就要問,可他馬上就告訴我:“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百合,我終究不是慈善家。”
我愕然。我忘了他這話裏是矛盾的。知道他說沒給二十萬的事兒,我又覺得渾身輕鬆。我在心裏一遍遍地默念: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
可是,我得了二十萬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他叫人跟蹤了我?
這些問題我憋在心裏,就是不敢問。
“駱老板,沒事兒了吧?沒事兒我繼續上班了。”我看見鄭總一行人已經浩浩蕩蕩地離開了皇冠,心裏又失落又空虛。
我正要走,但駱燊攔住了我。
他的眉頭緊鎖:“我問你,是不是很缺錢?”
“是!”我抬起頭,這一次,我不否認了。
“缺多少?”他拉著我,將我一直拖到頂樓他專屬的房間。我不想進去。可他非拽著我進去。
“十萬。”我的聲音細若蚊蠅。我看出來了,駱燊打開一個文件櫃,從裏頭掏出一張支票,正提筆在支票上寫字。我的內心是拒絕的。可是我不能拒絕這十萬塊的誘惑。一個聲音告訴我,管他是誰,管這錢是髒是幹淨,隻要有了錢,母親就能放一百個心安穩地瞧病了。這比什麽都好。
我鬼使神差地又說了第二遍。這一次,聲音響了好多。駱燊快速地簽好字,將支票給我:“拿去。”
我知道區區十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麽,或許就是一雙皮鞋的價格。我就這麽接過去了,似乎也不大好。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駱老板,如您不嫌棄,您也可以包養我的。”
是的,這錢我不能白拿。這接觸過駱燊幾回,他辦事兒的風格我了解。他並不會平白無故地幫我。他不是丁辰。我要收了他的錢,必得付出點兒什麽。
“什麽?”駱燊眯了眯眼睛,一下沒聽明白。
我隻好清了清嗓子,重複了一遍:“我不想白拿您的錢。最好的辦法,您不如包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