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牙豬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驚飛了一群低階飛鳥。
一隻天階二重三階的牙豬砸在地上，濺起滿地灰塵，牙豬後，顧珩麵無表情丟掉手裏依舊在跳動的心髒，拿出一張白色綢帕將粘上鮮血的右手擦幹淨，然後丟下手帕。
他身後，目睹了牙豬他們突然衝出來，顧珩擋在了她前麵，然後伸出白嫩如玉的小手，在她麵前上演美少年生掏牙豬心髒這樣一幕極具衝擊力的血腥場麵的顧玖，眼皮不由跳了跳。
顧珩轉過身看到顧玖，頓時就僵住了，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玖姐姐……”
顧珩從來沒想讓他的玖姐姐看見這樣一幕，知道真正的他是什麽樣子，他知道，他的玖姐姐一直都把他當成那個小小一團，玉雪可愛的孩子，他也樂意在他的玖姐姐麵前當那個孩子。
可是那個牙豬突然衝出來，還是正衝著顧玖，顧珩心裏的暴虐瞬間就壓製不住了，以至於就那麽當著他的玖姐姐的麵，直接掏出了牙豬的心髒。
他不知道，善良心軟的玖姐姐，能不能接受他這樣的一麵。
顧玖看著神色不安的少年，心裏軟了軟，拉著少年依舊白嫩光滑，沒有任何傷痕的右手看了看，舒了口氣：“我之前給你鍛造的九華劍，怎麽不用？”
九華劍之九，取得是顧玖之玖的諧音，這是顧珩取得名字。
九華劍僅僅是天階下品武具，隻有兩個雷係的攻擊禁製，但卻是可成長型的武具，為了這把九華劍和顧巽的狼牙棒，還有顧瑾的長鞭。
顧玖用盡了身上的元力冒險將識海內的芥子空間推開了一條縫隙，從中拿出了塊嬰兒嬰兒拳頭大小，煉製可成長型武具必備的源沙，剛好夠顧巽，顧瑾和顧珩三人使用。
為此，顧玖養了半個月的傷，半年時間，也不過將將夠她將答應顧珩三人的武具鍛造出來。
“一時情急，忘了。”顧珩悄悄觀察著顧玖的神色，“玖姐姐，你不覺得我方才，過於殘忍了嗎？”
聞言，顧玖頓了一頓，也叫顧珩的心沉了沉，可隨即，顧玖開口就說：“這裏血腥味漸重，想必一會兒就會引來不少元獸，將牙豬收進儲物武具中，我們趕緊離開。”
沒想到顧玖是說這個，顧珩睜大了眼，看著有幾分呆萌，萌的顧玖心中一顫：“還不動等什麽？”
顧珩聽話的轉身將牙豬收起，然後又走回顧玖身邊，欲言又止：“玖姐姐，你……”
顧玖帶著顧珩一邊離開這片馬上就會有不少元獸圍過來的是非地，一邊滿是無奈的開口：“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
顧珩微微垂眸，放在顧玖拉住他的手上：“玖姐姐最是善良心軟不過，我以為，你看見那一幕，會覺得我殘忍可怕，對我心生隔閡，遠離我，從此再不肯與我說話。”
顧玖越聽神色越是古怪：“你小小年紀，想的還挺多？”這究竟是補充了怎樣一出狗血大戲？
善良心軟？顧玖承認，這兩樣美好的品德她或許還留著，但哪怕是她前世最天真的時候，她也覺得善良柔軟應該留給至親至愛和無辜之人，而不是留給自己的仇人和想要宰掉自己的元獸，比如，那隻那獠牙對著她急衝過來想戳死她的牙豬。
顧玖也承認，但不是因為顧珩手段多狠，而是初初看見這麽一個漂亮幹淨，平日裏對她笑容軟萌的小少年顧珩，一出手就是生掏心髒這樣粗暴至極的手段，尤其是那丟掉心髒時淡漠從容的好像丟了個杯子的樣子，她是有一瞬間被震到，畢竟這反差有點過於刺激……哪怕顧珩長的比同齡人高一個頭，他也才十歲，還是個孩子。
但反應過來，顧玖真不覺得顧珩這手段有什麽，前世，她也不是沒見過比顧珩手段更狠的人，就是她自己，恨極時用的手段也不比生掏心髒好到哪裏去。
顧玖回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顧珩，歎了口氣，停了下來：“小珩，牙豬是什麽呢？是酒樓中最常見的一道菜，大卸八塊，蒸煮煎炒炸之後端上來的一道美味的菜……我們會對身為自己同類的其他修元者，不能修煉的凡人善良以對，我們也可能會對擁有智慧的高階元獸平等看待，但我們要如何對自己的盤中餐心生憐憫？”
“方才你的行為確實叫姐姐驚訝了一瞬，因為一個精致俊美，在我麵前又總是軟軟笑著的小少年，突然表現出冷漠殺伐的一麵，總會叫我有些反差感和距離感。”
顧珩抬起隱現血色的金眸，對上顧玖含笑的眸：“小珩，我的善良，是用在對我，對我的至親至愛無害的人和元獸身上的。”
“或許你會覺得我偽善，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善良應有度，不能讓善良這本該美好的品德成為傷害自己和家人的匕首。”
“想殺我的，與我有深仇大恨的，無論是人和元獸，我都會至死方休，因為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他們活著一天，就會一天是我和我在意之人的威脅。”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至親至愛的殘忍，這個道理，哪怕顧玖沒有穿越之前，也是明白的，而前世的經曆，更是叫顧玖將這個道理深深的印刻在了靈魂深處，成為了本能。
顧珩看著顧玖，隱隱的血色稍稍褪去，有光灑落在他的眸中：“所以說，玖姐姐不會對我心生隔閡，也不會遠離我？”
“對。”顧玖微微點頭，隻覺得小珩若是去到她前前世，穿越之前待的世界，閱讀理解一定是滿分，瞧瞧，她說這麽多，不就是為了告訴小珩，她不介意，別腦補，自己給自己加戲嗎？
顧珩笑起來，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可愛極了，眸中卻有血色依舊固執的翻湧：“真好，玖姐姐放心，以後我會幫你殺人的，也會幫你殺元獸。”
殺掉所有對玖姐姐不懷好意的人和元獸，玖姐姐隻要一直對小珩笑就好了。
顧玖：“……”她簡直頭疼，上次在漠城古遺跡中，那個叫離橈的說出的話對顧珩影響太大了，整整半年，三天兩頭的吃清心丹閉關，顧珩都沒能祛除心裏那點心魔，稍有刺激心魔就會出來蹦躂，影響顧珩。
“張嘴。”聽見顧玖的聲音，顧珩順從的張開嘴，顧玖往他嘴裏彈了枚清心丹，丹藥入口即化，顧玖手搭在顧珩後背輸入元力助他煉化藥力。
良久，顧珩睜開眼，低低叫了一聲：“玖姐姐……”
顧玖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血色完全褪去，隻餘下一片璀璨的金色：“清醒了？”
顧珩抿著唇默默點頭：“是我不好，叫玖姐姐擔心了。”
摸了摸他的頭，顧玖微微歎了口氣：“三年之後，流金秘境中有一物，應該對你的心魔有用，到時我陪你去取，這三年，你多注意些，別被心魔輕易影響。”
一念起，心魔生，卻極難以拔除，尤其是，這心魔還是顧珩一直以來都擔心著的事。
顧珩眷念的在顧玖手上蹭了蹭：“都聽玖姐姐的。”
顧玖笑了一下，轉開話題：“你可是在煉體？皮糙肉厚的牙豬都被你空手掏了心髒。”
牙豬等級皆不高，超不過天境二重六階且肉質緊實滑嫩，但那身皮卻是堅硬如鐵，極難對付，別看顧珩方才殺的牙豬不過天境二重三階，但就那身皮，等閑天境三重一二階都得費一番功夫，尤其是牙豬心髒，咽喉這些致命部位，比其他部位的皮更堅硬三分。
可顧珩就那麽一伸手，簡簡單單的就掏了牙豬心髒，連元力都沒用上，手掌更是分毫未傷。
“嗯，我從傳承中找到的煉體之法，就是隻有饕餮血脈才能修煉，不能給玖姐姐一起修煉，所以才沒告訴玖姐姐。”顧珩語氣中有些愧疚。
顧玖又伸手摸了一把顧珩的頭：“小珩，你的傳承中的煉體之法，自然更適合你，你也沒必要什麽都想著我。”
看他不讚同的樣子，顧玖話音一轉：“玖姐姐也有煉體之法，隻是隻有玖姐姐的冰凰之體才能修煉，你可怪玖姐姐沒有告訴你？”
顧珩不以為然：“既然是玖姐姐的機緣，而且隻適合玖姐姐，玖姐姐自然沒有必要告訴我，就算不止適合玖姐姐，玖姐姐也沒有必要告訴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我卻是必須要想著玖姐姐的，之前沒說是我不對，之後我將傳承中能看到的秘法典籍之類都抄下來一份給玖姐姐過目。”
顧玖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行！”
顧珩驚詫又委屈的看著顧玖：“玖姐姐這是，要和我見外？”他眸底又開始隱隱泛紅。
顧玖語氣嚴肅下來：“你方才說，要將你傳承中能看到的秘法典籍之類都要抄下來予我，那其中可有不傳之秘？”
顧珩默然不語，自然是有的，比如，那份隻適合他饕餮血脈的煉體之法，就是饕餮一族的不傳之秘，甚至，饕餮一族，也不是誰都能修煉的。
看他這樣，顧玖還有哪不明白的？這小子真打算連不傳之秘都抄給她：“所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