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聞笙
“大小姐進入試練塔，這才多久？兩個月吧？居然就已經到了試練塔第二十八層！從我第一次進入試練塔到現在都已經十五年了，我也才爬到第二十五層！”
“和大小姐比？你可真是想不開！大小姐是誰，你又是誰？”
“就是！大小姐伴隨異象而生，你有嗎？大小姐引氣入體成功後也有異象，你有嗎？再說了，除了第三層，第六層，第十五層和第十七層以外，大小姐在每層停留都沒超過三天，和大小姐比？你怕是失了智吧？”
“咳咳，別這麽說，做人嘛，總該有點追求不是……我記得第三層，第六層，第十五層和第十七層的環境，用的好了，對煉體和提升修為有很大幫助。”
“追求？嗬嗬，你那時好高騖遠，異想天開！畢竟，我記得你在過第三層的時候，可是一個照麵，就受了不輕的外傷與內傷，癱在床上半年都沒能起來。”
“……你這麽揭我短，對你有什麽好處？損人不利己明白嗎？”
“……咳！快看，大小姐到第二十九層了，我記得我堂兄說過，那是葬靈之地，我顧家先祖死後，他們並未損毀的本命武具，都會選擇在那裏沉眠，等候新主，就是不知道大小姐運氣如何？能不能被選中了。”
“我覺得懸，我在藏書閣看過這方麵記載，顧家曆史上，自有葬靈之地以來，願意從沉睡中醒來選擇新主的武具，從來沒有。”
……
試練塔，第二十九層。
說是葬靈之地，卻著實很美，鳥語花香，景色如畫不足以形容其美好十分之一。
隻是，如斯美景，卻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孤寂悲淒，那是失去主人之後的哀涼絕望。
顧玖狀似平靜的走在這裏，識海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朱雀棲身的蛋不能自主的隨著浪花沉沉浮浮，動靜大的朱雀不能不醒來，放出神識一看，朱雀不由怔住，稚嫩的聲音帶著絲絲顫抖：“這裏是，葬靈之地？”
顧玖聲音微啞：“嗯。”
驀然，顧玖停住了腳步，前方，有少女坐在樹上，手持一支如玉冰笛，小腿清晃，眸光好奇：“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一身泛藍的長裙，眸如點漆，帶著一抹微藍，如同融化的雪水，透著悠悠的沁涼，卻不冰寒，精致秀美的小臉清靈純澈，帶著好奇之色，見顧玖看過來，抿唇露出一抹笑來……那是一個如冰雪般不染塵埃的女孩子。
顧玖瞧著，眸中就閃過一絲水意，她眨眨眼：“我叫顧玖。”
少女打量了一番顧玖：“你好像認識我？我叫聞笙，你也是為了得到葬靈之地的武具認主而來嗎？”
“但那是不可能的。”少女聞笙跳了下來，神色很認真：“你知道這裏為什麽以葬靈為名嗎？”
“在葬靈之地沉眠的武具，都是顧家人的本命法寶，武具有靈，本該隨著主人的死亡而消逝，武具也會因此損毀，可偏偏它們沒有，因為它們的主人。”
“會如此，是因為武具之靈和主人之間的情誼足夠深厚，深厚到主人哪怕死亡也想留住它們，而武具之靈，哪怕永遠沉眠，也不願意另尋新主。”
“這便是葬靈之地的由來，這裏，本就是那些武具之靈為自己選擇的墓地。”
這一幕和記憶深處的畫麵重合，叫顧玖不由露出了一抹笑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數萬年後再次相見，得知故人安好，顧玖心已安，便打算離開。
但聞笙，她卻並不想帶走。
當初她在葬靈之地與聞笙初遇，帶聞笙離開試練塔，可是卻沒護好聞笙……那般慘烈的結局，顧玖實在沒有勇氣再經曆一次。
怎麽就要走？她話還沒說完呢……聞笙一急：“等等！”
顧玖停下腳步，回眸：“還有什麽事嗎？”
聞笙臉上泛起一抹不好意思：“咳咳……你覺得我怎麽樣？”
她眸中帶著些許期待和對外界的向往：“我本體星闕乃是十萬年玄冰煉製而成的一支冰笛，笛音可控魂，製幻，引情……殺人於無形，便是到了第九重天，也可以幫你大忙的。”
顧玖默不作聲，無言拒絕。
聞笙眸中的期待漸漸暗淡：“葬靈之地的法寶之靈，都是死了主人的，所以寧願沉眠於此待時光消磨盡它們被主人留下的生機，可我不是。”
“我的煉製者，煉製我出來是為了討好心上人，可他千辛萬苦煉製出我之後，他的心上人卻已經嫁人……”
“他心傷之下，將我拋入葬靈之地的，他葬的，是他的情。”
“我在漫長的時光中有了意識，漸漸凝成形體，我從偶爾醒來的法寶之靈和來來往往的顧家子弟口中得知了外界的熱鬧，可這裏，卻寂寞而蒼涼……我想出去看看。”
聞笙看著顧玖，眸中緩緩升起哀求之色：“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想帶我走，可自我有意識以來，你是第一個叫我這麽喜歡，覺得親近的顧家人。”
“如果，你真的那麽不喜歡我，我也想求求你，把我帶出去，哪怕，出去之後，你將我交給別人認主也行啊，隻要讓我，看看外麵的世界好嗎？”
一直待在這安靜到死寂的葬靈之地，聞笙一直很寂寞。
這樣的聞笙，叫顧玖心中酸澀，她開口，聲音帶著細微的啞：“但若是你跟著我出去了，或許會死呢？連本體也保不住的死亡，你也願意嗎？”
聞笙愣了愣，知道顧玖鬆口了，她眸中閃過喜色：“願意，怎麽會不願意？哪怕一出去便會麵臨死亡，也好過在這死寂一片的葬靈之地啊，況且，為主人而死，那是身為武具的榮耀。”
顧玖沉默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那就走吧。”
朱雀蛋在顧玖識海裏滾了一圈：“你這麽快就改主意了？”
顧玖語氣無力：“不然呢？你瞧瞧聞笙，她已經動了出去的心思，我不答應，她總會等到下一個帶她出去的人。”
可叫別人帶聞笙出去，顧玖是絕對放心不下的。
朱雀不說話了，聞笙啊……
聞笙並不知道發生在顧玖識海中的小插曲，她抿了抿唇，露出了一抹笑來：“多謝你。”
說著，她化作一抹冰芒衝向顧玖。
顧玖微微一僵，張了張嘴想要拒絕，卻還是沒說出口，不認主，聞笙沒法子跟她一道出去。
顧玖隻覺指尖一痛，隨後識海中就多了一道聯係，識海中響起聞笙的聲音：“主人，日後還請多多關照啦。”
聞笙所化的冰芒最終在顧玖的丹田中落戶，雖然不是本命契約，但她也已經認了顧玖為主。
顧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你叫我名字就行。”
聞笙從顧玖丹田中出來，重新化作人形，手中的冰笛卻已經消失，那是她的本體，被她安放在顧玖丹田中：“那好，玖玖，你要接著往上闖嗎？”
顧玖笑了笑：“不了，在外麵，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下次吧。”
“哦。”聞笙點了點頭，她心情顯然很好：“對了玖玖，你識海裏怎麽有顆蛋？是你的幼崽嗎？”
顧玖神色一僵：“不，那是我的本命契約夥伴朱雀。”
她是個人，人都是胎生的，怎麽可能生出個蛋來？
好像有哪裏不對？顧玖往傳送陣方向走去的腳步幾不可見的一頓。
前世在到天境五重之前，顧玖已經來過試練塔很多次，雖然試練塔中的傳送陣都是隨機出現，但顧玖卻摸清了其中的規律。
聞笙跟在顧玖身邊，聲音裏充滿了驚歎：“四靈神獸之一的朱雀嗎？玖玖好厲害！不過，你不是冰係的嗎？有個火係本命契約夥伴，對你會不會有妨礙？”
“冰火在我體內達到了微妙的平衡，有豬豬在，隻會對我有助益，並無妨礙。”
……
顧玖帶著聞笙出現在試練塔外的時候，匯聚在試練塔外的顧家族人灼灼的目光都落在了顧玖身上。
顧玖默了默，後退了兩步，她當然知道這些族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兩個半月的時間闖到第二十九層，達到了別人十多年也未必能做到的成就，自然會有人來看稀奇。
聞笙好奇的向周圍圍了一圈的人看了一眼，通過兩人之間的契約傳音：“這怎麽這麽多人？他們怎麽都看著你？”
顧玖沉默了一會兒回答：“大概是因為我在試練塔裏待了兩個半月，還帶了你出來的原因吧。”
那些顧家弟子隻要想想就能知道聞笙是什麽身份，畢竟元獸化形得宙境及宙境以上修為，第一重天修為限製在天境九重九階，元獸想化形那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石碑上能看見每個顧家弟子闖試練塔的層次——顧玖登上試練塔第二十九層葬靈之地後出來，身邊還跟著個聞笙……是什麽情況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他們的大小姐，隻用了兩個半月連闖二十九層不說，還帶出了葬靈之地的武具。
聞笙很是茫然：“在試練塔待兩個半月，很稀奇嗎？”
顧家試練塔作為顧家的傳承之塔，也有器靈存在，聞笙就曾聽試練塔器靈說過，顧家族人在試練塔待的時間最長久的，是兩年。
顧玖看著顧家族人那一雙雙充斥著敬佩，羨慕等等情緒的眸子，知道自己又得出回名了：“兩個半月不稀奇，但兩個半月連闖二十九層就稀奇了。”
而且還帶出了個聞笙，做到了無數前輩無法做到的事……不惹人注目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