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走了
迷迷糊糊間,商均感覺到,自己被瘦弱的林酒醇搬到了床上。
她給他脫衣服,拿毛巾擦身子,又把窗戶關了,仔細地替他掖好被角。
等忙完一切她伏到他床頭,摩挲著他的臉,拓印下他麵頰的每一根線條,然後定定地看著他,眼圈紅紅的。
商均從未見過,林酒醇對自己露出這般愛慕又難舍的表情。
大概這是在夢裏吧。
可以放肆吧。
他迷蒙地睜開眼,一探手,將林酒醇整個兒都攬到自己麵前來。
商均用唇貼著她的額頭,語調不似往常那樣鋒利,帶著點含糊的孩子氣。
“不要生我氣。你討厭我,我會……很難受。”
他的鼻子,輕輕蹭著她的臉,又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染著不像他會有的率真,雙臂都將她抱住。“睡吧,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了。”
林酒醇怔了怔,真的會過去嗎?
保持著這個別扭的動作,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聽到懷裏的人傳來輕微的鼾眠聲,林酒醇才小心掙開商均的雙臂,將自己從他懷裏解放出來。
緩緩擦掉眼角的淚珠,她俯身,在商均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再見了。
在心中默默道別後,林酒醇放下早已寫好的信件,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
……
商均第二天醒來後,林酒醇早已經不在了。
隻有那封信,安安靜靜地躺在他床頭。
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字,卻幾乎耗盡林酒醇的半生心力。
“現在你也沒事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很抱歉,來不及等這個孩子出生,讓你親眼看看了。你就當我想霸占這個孩子吧。
以後,不必來找我。我會過得很好。
你也是。
快樂些,別總把商家的責任,擔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商均將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完完全全將信中的每個字都拓進腦海,卻仍覺得無法組織成完整的信息,不敢置信。
這個女人,居然又走了?!
她到底把他當什麽?
這段日子的相處,又算什麽?
是不是商承要結婚了,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見他了?
那之前和他說的那番情真意切的話,是騙他的嗎?
她怎麽總是在騙他!
商均頭疼欲裂。
隻覺得心頭空蕩蕩的,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從心髒處被人剜走了。
……
商承婚禮那天,商均還是去了。
果然,林酒醇這個女人,到底還是和商承結婚了。
她穿著美麗聖潔的婚紗,身段玲瓏,婚紗似乎是特意改製過的,一點不顯她的孕肚。
商均不忍靠近,隻默默站在遠處,朝正與新郎交換戒指的女人望去。
即便她被白色的頭紗遮住半張臉,商均卻仍仿佛能看到,她因得償所願而高高揚起的唇角。
她一定很滿足了吧?
商均自嘲地想。
說起來,他和林酒醇結婚時,並沒有舉辦這樣隆重的婚禮,穿的也是中式禮服,也沒人給她送去祝福,有的,都是來自商家一派的刁難。
所以今天,他不能給她的,商承都一次性補償給她了吧?
就到此為止吧。
他和商承鬥了這麽多年,他得到了商氏,可商承得到了父親的偏愛,最後也得到了林酒醇,誰都沒輸,不是嗎?
商均仰頭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時,力道大得不像話。
儀式結束後,商承並沒有接下去繼續走流程,匆匆忙忙結束了婚禮。
賓客們很快就散了。
商均卻沒走。
商承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特意叫人請他出去單獨說話。
商均的腿雖然不用坐輪椅了,但仍無法正常行走。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願像個廢物一樣被人攙扶著,固執地自己走,跛著腳一步步走得很慢。
商承一看到他這副模樣,就大笑奚落他:“真是太可憐了。商總怎麽不說一聲,我好安排人接您啊。今天好歹是我大婚的好日子,我也不會那麽不好說話。”
商均臉色不變,他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林酒醇的身影,“怎麽快就把新娘藏起來了?放心,那種女人,我沒興趣跟你爭,誰愛要誰要。”
商承不說話,隻點點頭,表情有些微妙。
話題停滯了兩秒,商均突然拿出一個U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