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有何妨
?公元前54年秦長陵?
一場暴雨在午後傾盆而至,絲毫不給長陵人留下時間躲避,似乎剛剛的販還在叫賣吆喝,行人還在匆匆趕路,忽的,雨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散落在街道上,打在人們的身上。
街道上的人像蒸發似的,一陣慌亂抱怨過後,放眼望去,偌大的長陵城,隻剩下街邊慌亂中零星散落的的蔬果。
這種氣在多雨的深秋還是很常見的,時不時幾朵烏雲就悄然出現在眾人頭頂,弄得人們措手不及。
淋了商貨,壞了生意,販們自然不高興,一邊聲嘟噥著,一邊在心裏狠狠地詛咒,但這對公無濟於事,傷不到半分,他們也隻好認了。
但這對於田裏耕種的農戶可是救命雨,下一場雨,少一場幹旱,他們拄著鋤頭站在門口,看似笑盈盈地望著田裏的禾苗,心卻早已飄到豐收那日的喜悅景象去了。
不知何時,街尾站立兩人,手撐錦竹傘,靜靜地望著。
二人的腳下是一片空地,毫無雨絲,看來是雨來前站在這裏,已過許久了。
遠處來了兩人,身影越來越大,原來是一位白衣車夫拉著一位素衣客人,應是著急趕路,不然不會在雨中坐車。
車夫體型中等,低著頭拉車,兩道濃眉直插雲,雙耳寬大,一副憨相。
緩緩地,包車在西樓前停下,二人的正對麵。
來到西樓門簷下,落湯雞般的車夫抹了一把臉,剛出過汗就被寒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把脖子瑟縮在已然濕透的衣衫中。
“多少錢?”素衣行人從懷裏掏出一塊布帕。
“嗬嗬,”車夫傻笑了一聲,“不貴不貴,您給10兩錢就……”
車夫無意間瞥了一眼角落裏的孩子,他正蹲在地上玩著玻璃球,應是在此等候已久。
“15兩錢。”車夫低下了頭。
“哦?15兩,剛剛不還10兩嗎?”素衣行人狐疑地掃了一眼車夫。
車夫更慚愧了,頭幾乎要埋進懷裏。
角落裏的孩子猛地抬頭,發現門口的車夫,驚喜地大叫:“爸爸!”
“這是你的孩子?”素衣行人麵色緩和了。
“對,對,這是我家兒子。”車夫摸了摸孩子的頭。
“那真不錯,”素衣行人笑了,伸手從布帕裏掏出15兩錢,塞到了孩子手裏,“好好吃一頓吧。”
車夫盯著素衣行人上了西樓,喊了一聲:“多謝多謝,您慢走!”
素衣行人擺了擺手,對著二人一笑。
街尾的藍衣少年溫和地一笑:“多麽感人。”
不料這句話卻召來了身邊紫袍老者的一聲冷哼。
等到行人消失在二人視野裏,孩把10文錢塞到車夫手裏。
“要沒有我,你連10文錢都拿不到哦!”孩子笑嘻嘻地轉身,一溜煙地跑出西樓,“生意愉快,期待下次合作,嘻嘻嘻。”
街尾的藍衣少年一抖,錦竹傘上的雨珠四濺。
他明白了,原來這根本不是那種父子情深好人相助的劇情,而是一場為了車費的騙局。
他微皺起眉頭,感受著雨珠砸傘麵的力度:“雨芒微鋒,欲破傘而入,為己利而謀他人,其真如人心乎?”
藍衣少年討厭被欺騙的感覺,他有感而發。
“跨萬裏高空而來,本將與大地相擁,卻阻於傘,其可停否?”紫袍老者耐心地看向身旁的藍衣少年,“雨珠本隻想擁抱大地。”
藍衣少年望著遠處的車夫出神,他已經用5文錢買了幾個包子,正蹲在街角,大口地吞著,應該是幾沒吃到飯了。
“那你隻需微傾竹傘,讓雨珠順傘枝而下即可,”紫袍老者一傾傘,雨珠順枝落地,發出啪的輕響,“若要心夠堅,傘夠鈍,耐著雨點再猛,又有何妨?”。
“謝師傅,徒兒受教了。”藍衣少年頓悟,忙拱手謝禮。
“不必不必,你身為秦國太史令,這種處事方式還需多多領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