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富察綺雲（下）
不一時，白發蒼蒼的翁同龢進來叩頭稟報：“老臣翁同龢有要事麵見老佛爺。”
“翁師傅，你說吧。”慈禧心裏好奇，想知道翁同龢為了什麽。“聽說皇太後和皇上準備立太子，老臣認為實在不可，一來皇上春秋鼎盛，以後還有皇嗣，不必急於一時，二來皇子的生母是滿洲權貴，一旦立了太子，富察家就會權勢大漲，到時候朝中不服的人就會很多，請老佛爺慎重。”
“嗯，你說的也對，跪安吧。”慈禧沒有想到，朝中的兩個黨派都堅定不移地反對新立皇嗣，不禁好笑起來，這個消息傳到慧皇妃的耳中，慧皇妃幾乎氣瘋了，當即找來李蓮英，大聲質問道：“李總管，之前你是怎麽保證的，說是無論如何，我們富察綺雲的孩子都可以被立為太子，但是現在你看到了？朝中禮親王和翁同龢兩個家夥都一個勁拆我的台，你說怎麽辦？”
李蓮英嘿嘿一笑道：“慧主子是聰明人，這還不懂嗎？他們兩派都要你的保證，隻要你答應他們兩派以後都升官發財，穩穩當當，他們自然會支持你的。”
“嗯，本宮明白了。”慧皇妃靈機一動：“李總管這就靠你了，隻要你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他們，以後你就一直是宮中的第一大總管，那個崔玉貴連邊都占不著。”
“這個，慧主子，禮親王和翁同龢，他們都以廉潔著稱，一不好色二不好錢，小的那什麽說服他們？”李蓮英疑惑道。
“傻子，本宮知道翁同龢，他想當大學士，還有那個禮親王，想成為軍機大臣，明白了嗎？”慧皇妃奸笑道。
李蓮英不愧是紫禁城的活寶，很快就明白了慧皇妃的暗示，沒過幾日，翁同龢和禮親王果然都像商量好的一樣，對立儲君一事默默無語，加上慈禧皇太後的肯定，眼看，這個尚未命名的小皇子就要坐上了大清太子的寶座，但是，機關算盡的慧皇妃還是少算了一步。
“朕絕對不同意，畢竟小皇子還未命名，這麽急著立太子，成何體統。”任憑我怎麽勸說，光緒就是橫下一條心，對我的苦口婆心保持沉默。
“珍兒，你難道不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嗎？除了我們的孩子，朕不會立任何人的。”光緒動情地按住我的肩膀。
“皇上，這樣，對小皇子也太不公平了。”我默默地看著光緒的淚痕。“不，朕不管這些，朕隻想真正地做主一回。”光緒放聲大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可怎麽辦？”我為難地看著嚶嚶發笑的麝月。
“小主，萬歲爺心裏向著誰，這個奴才可做不了住，不過，我勸小主，對那個富察綺雲也不用太好了。”麝月摸著後腦勺嘻嘻笑道。
“什麽？皇帝說什麽也不同意立太子？”慈禧被大學士榮祿的奏報搞得哭笑不得。
“榮祿，這個本宮就弄不懂了，小皇子是他的，為什麽撞倒南牆都拉不回來？”慈禧詫異道。
“啟稟老佛爺，依臣的觀察，皇上是因為珍主子的緣故吧。”榮祿猜測道。
“我看是這樣，皇帝未免也太寵珍妃了，竟然連國家社稷都不顧，長此以往，本宮擔心，這個珍兒會成為皇家的禍害！”慈禧喃喃自語道。
榮祿驟然聽到這句話，嚇得臉色一變，低下了頭。慈禧很快察覺了出來：”怎麽，榮祿，你害怕什麽？“
榮祿苦笑道：”奴才隻是害怕，紫禁城以後會多事的。“
”這個可惡的珍兒，本宮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有了今天的局麵，沒想到，皇上被她迷得七昏八倒，連自己的皇位都不顧，長此以往，本宮精心布下的局都會給她泡湯的！“長春宮裏，跋扈的慧皇妃聽說了這件事，氣得火冒三丈，對著通風報信的李蓮英和崔玉貴大為關火。
”主子您不必急躁，就算皇上一時被迷了心竅，但皇後主子有小阿哥，珍妃她有什麽，早晚珍妃會倒黴的。“李蓮英慌慌張張地勸慰道。
”李總管，我們一定不能放過珍妃這個絆腳石！“慧皇妃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凶狠。
進入四月，恭親王的病情越來越重，幾乎不能上朝了，光緒在戶部侍郎徐致敬的建議下，準備乘機召見康有為，但是卻被恭親王帶頭給阻止了，光緒顯得十分懊惱，下朝後就找來了大公主。
“皇姐，六叔究竟是什麽意思，說的好好的，支持朕做些事，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朕的醜？”光緒憤懣地質問道。
”皇上，您怎麽不明白，現在還不是召見康有為，大搞變法的時候，您貿然把一個六品·小官一下子升了好幾級官職，不用說，一定會引起滿朝權貴的反對，皇額娘也會借這個由頭重新幹預朝政，所以，恭親王隻能反對，但是，皇上可以下旨，讓康有為進呈一些他的變法著作，給維新變法造一下勢，這樣反對的人就少了。“大公主，不慌不忙，循循善誘道。
光緒被這一席話說得豁然開朗，轉怒為喜道：”皇姐，朕明白了，六叔這叫以退為進。“”所以皇上要借這個機會，再鞏固一下地位，小皇子已經出生三個月了，但是還沒有命名，皇上為了變法，也應該考慮考慮了。“大公主嫣然一笑道。
”這個，皇姐，朕暫時不想考慮這個問題。“光緒突然敏感起來，拂袖而起道。”皇姐知道，皇上你是為了珍兒，但是，這叫權益之計，為了皇位，有時候也要忍耐一下。“大公主苦口婆心道。
”皇位？朕其實根本就沒把它當回事，皇姐，難道朕就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嗎？“光緒苦惱道。
”看看現在，朕哪一點像個皇帝的樣子，這個皇位，就像一塊墓碑，朕不想就這麽被供起來！“光緒鬧起了情緒。
“啟稟皇上，醇親王妃聽說小皇子大安了，特地派人送來了一些禮品，請皇上過目。”王商聽到宮裏的激烈爭吵，不由得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進來稟報。
“是額娘嗎？”光緒突然眼前一亮，喜滋滋地看著王商。“是的，萬歲爺，醇親王妃讓奴才傳話，請皇上好好對待小皇子呢，王妃殿下還給小皇子起了一個吉祥的名字，溥新！”王商美滋滋地匯報到。
“好好好，有了額娘這句話，朕就有心了。”光緒甜美地笑了起來。
”什麽？你說皇上竟然喊醇親王妃做額娘麽？“頤和園的千步廊中，慈禧悠閑地聽著李蓮英的匯報。
”奴才的眼線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絕對錯不了！“李蓮英竭力保證道。”這有什麽？醇親王妃畢竟是本宮的親妹妹，還有，皇上本來就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也無可厚非呀。“慈禧不以為然道。
”可是，奴才擔心皇上“李蓮英故意欲言又止道。”少胡說，小李子，本宮叫你辦事，沒要你在這給本宮嚼舌頭根子。“慈禧訓斥道。
後宮的東三所，靜芬和姐姐瑾妃已經在這裏被囚禁了一段日子，雖然這裏衣食不缺，生活奢華，但是靜芬一點也不高興，這日，靜芬跟瑾妃說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妹妹，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宮裏出現了狸貓換太子的事情，你有沒有覺察到，新皇後富察綺雲生小皇子都三個月了，卻一點不像懷過孕的樣子，依舊那麽奕奕有神，我擔心，富察綺雲根本就沒懷孕，這是慧皇妃搞得陰魔！”
“皇後主子，這可不能亂說，擔心隔牆有耳呀！”瑾妃一聽這話，嚇得瑟瑟發抖，急忙捂住了靜芬的口。
“沒事的，瑾妃，你也不必害怕，我隻是亂說。”靜芬收回了話，表現得有些牽強。
不幾日，麝月在宮裏聽到了一個不脛而走的消息，靜芬患了重病，將不久於人世。
“什麽？靜芬這孩子上吐下瀉，麵如土色，太醫說不中用了？”慈禧被這突然的噩耗打擊得猝不及防。
”小李子，備駕，本宮要到冷宮去看看她。“慈禧猶豫了一下，立即叫來了李蓮英，而李蓮英卻形容有些緊張。
”小李子，你沒聽到本宮的諭旨嗎？快一點。“慈禧見李蓮英呆在那不動，不由得大為關火道。
”老佛爺，奴才該死，但是廢皇後到底得了什麽病，太醫院沒說，奴才擔心是傳染病，可能會對老佛爺禦體不利，所以奴才甘願替老佛爺走一趟。“李蓮英眼巴巴地叩頭道。
”胡說，靜芬到底還是本宮的親侄女，她出了事，本宮還是要見她一麵的。“慈禧沉下了臉，執拗地命令道。
李蓮英見慈禧真的發了火，也不敢怠慢，隻好出去督促準備鑾駕。
不一時，慈禧帶著一班太監宮女，駕臨北三所，大門一開，靜芬和瑾妃便相繼上前跪下請安。慈禧奇怪的看著靜芬那張紅潤的臉，奇怪道：”靜芬，太醫不是說你得了重病了嗎？為什麽要騙本宮？“
”請皇額娘屏退左右。“靜芬低低的說了一句。慈禧將手一揮，李蓮英不情願的和蓉兒等人退到了外麵。
”說吧，你有什麽密事？“慈禧低沉著臉道。”皇額娘，兒臣經過詳細盤查，發現富察綺雲生的皇子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子嗣！“靜芬激動地說道。
”啪！“靜芬話音未落，慈禧的一掌耳光已經劃過靜芬的麵頰。”妖言惑眾！靜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敢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你說了什麽？“
”皇額娘，兒臣知道，您也不信，但是這是千真萬確，兒臣有證據！“靜芬急促地爬向慈禧的腳下。
”老佛爺息怒，皇後主子這幾日病得糊塗了，才亂說，請老佛爺放過她吧。“這時，同樣跪在地上的瑾妃驚慌地向慈禧乞恩道。
”滾開！“慈禧飛起一腳，踢翻了瑾妃，眼睛血紅紅地盯著靜芬，質問道：”說，你憑什麽說富察綺雲是假懷孕？否則本宮現在就處死你！”
“皇額娘，富察綺雲還在坐月子，但是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她的言行舉止奕奕有神，根本就不像生過孩子的人！”靜芬言之鑿鑿道。
“這有什麽奇怪，宮裏的補藥多了去了。”慈禧不削一顧道。“但是皇額娘，您有沒有發現，富察綺雲在誕下龍子之時，承乾宮一直遮遮掩掩？”
“這有什麽？伺候的人多！”慈禧繼續否認道。“但是，兒臣還聽說，小皇子誕生的那一天，端郡王府裏的二福晉正好也誕下了一個阿哥，兩者隻差幾個時辰！”靜芬壓低了聲音。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慈禧猛然一回頭，手中的護指慢慢搬開了靜芬的下巴。“因為皇額娘在宮中為兒臣布置過引線，這次，有個人不經意把這事的真相透露給了這位引線！”靜芬睜大了眼睛道。
“你是說，崔玉貴？”慈禧驚訝地鬆開了護指。“崔玉貴！偷梁換柱的人沒想到，有人背叛了她！”靜芬笑道。
“啟稟老佛爺，小皇子突然病重，請老佛爺急速移駕承乾宮！”這時，冷宮的們嗖然大開了，冷漠的白光普照著宮裏的家具。
“什麽？小皇子也病了？快備駕，回宮！”慈禧頓時慌了，急忙跨出冷宮的門檻，大呼道：“李蓮英，快準備鑾駕！”“皇額娘，等一下，兒臣還沒有說完呢！”靜芬眼看就要把事情全盤脫出，卻糊裏糊塗地看著慈禧就這麽走了，她頓時察覺到了什麽。
“皇後主子，您就省些力氣吧，您喊得再凶，老佛爺也不知道，奴才恭請皇後主子上路！”這時，從門後閃出太監沈福和小德子，怪笑著遞上了一條白綾。
“你們想幹什麽？”瑾妃顫抖著舉起一個繡墩，上前威嚇著幾個太監。
“皇後主子，既然你不想自己了解，那就寬恕奴才們不敬！”沈福和小德子帶著人綁住了靜芬的四肢，給她的項上套上了白綾。
靜芬已經感到了呼吸的窒息。“啊！”一聲悶響過後，沈福迎著麵倒了下去，小德子也不聲不響地撲倒在地，靜芬定睛一看，發現我和麝月手裏舉著木棍，還在那喘氣。
“靜芬姐姐，沒事吧。”我急忙上前，和麝月解開了靜芬脖子上的白綾。“真是放肆！這麽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殺人滅口！”光緒帶著侍衛，已經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光緒氣憤憤地瞟了瞟地上的幾個太監，吩咐道：“來人，把這幾個狗奴才給朕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