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背後的陷害
“難道，某些人想以這個事，暗箭傷人，從而讓文先生呈給皇上的東西全部暴露？”我恍然大悟道。
“要是真這樣，那策劃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的用意很險惡呀。”光緒愁眉不展道。
“皇上，會不會是朝廷上跟您政見相左的王爺策劃的？”我猜測道。
“不可能。“光緒搖搖手：”任何一個王爺都沒有權力和本領把手伸進宮內，朕認為寇連才那天一定是碰到了宮裏的熟人，才會輕易相信那人的謊言，所以這次案件的幕後主使者必然是宮裏的人！“
”糟了！“我突然想到危險，急得差點跳起來：”皇上，以皇太後的機智，我的幾句謊話是騙不了她的，我擔心，皇太後故意鬆口的原因是欲擒故縱，她很有可能已經知道文先生暗地裏向宮裏上呈康有為著作的事了！“
”要真是這樣，麝月就危險了，珍兒，你趕快通知麝月，這一段日子都不要輕易出宮，還有文先生那邊，朕會派人通知。“光緒緊緊握了握拳頭，聳眉道。
秋夜真是既寒冷又陰深，夾雜著荒草中的蟋蟀在不停的呻吟，使得此時的神武門通道內如同地獄。
”是麝月姐姐嗎？”突然，昏黃的宮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中閃了閃。
“抓住了！”一個黑影閃過，無數支有力的胳膊驟然間如疾風驟雨般把黑影打跪地下，控製了起來。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人群中傳來孱弱的回答聲。“把燈籠舉起來，看看是誰？”小德子趾高氣昂地背著手命令侍衛們道。
燈光下，鬼魅般地浮現出一張清晰的秀麗臉龐。
“不是麝月？你是誰？來這幹嘛？”小德子大吃一驚，怒斥道。
“奴婢是長春宮的小紅，主子讓奴才去取藥的。”小紅怔怔地舉起了藥包。
“滾！少在這裏號喪！”小德子踢了小紅一腳，大發脾氣道，此時，宮牆的另一端，麝月被人捂住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是誰？”麝月的視線漸漸移到了那個捂她嘴的人的麵龐上。
“你是阿元！”
“是的，麝月姐姐，這裏危險，快跟我從這裏繞過去。”夜色中，阿元歡快地眨了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拉著麝月的手，踮著腳輕輕地溜走了。
走了好幾十步，麝月和阿元方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阿元，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拉住了我，興許我又得進慎行司了。”麝月感激地雙掌合十。
“哎，對了，阿元，你是怎麽知道今天會有人來神武門埋伏呢？”麝月突然想起了什麽，奇怪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反正，珍小主有難，我阿元是不會坐視不管的，我們一起回景仁宮吧。”阿元喜滋滋道。
“麝月，你怎麽這個時辰才回來，我都擔心死了。”東方剛朦朦亮，我坐在榻上，看著麝月和阿元給我請安。
“小主，大事不好了，方才奴才去神武門與太監小如子接頭取書，沒想到那裏有李蓮英的人埋伏，幸好是阿元及時趕到，拉住了我，否則，這個時候我早就被抓住了，隻是不知小如子有沒有被發現。”麝月麵如土色地說道。
“小如子一定是暴露了，否則李蓮英不會派小德子引你上鉤。”我想了想，肯定地說道。
“那怎麽辦，小主？”麝月越發麵無人色。“果然不出我所料，皇太後放了你是放長線釣大魚，看來皇上從宮外引進康有為奏折著作是不行了現在我隻擔心，文先生會不會有事？”我心焦地揉搓著雙手。
京城中的刑部尚書府，後黨大臣，現任刑部尚書的剛毅和領侍衛內大臣懷塔布等人舉杯向貴客禮親王舉杯慶祝。
“王爺真是神機妙算呀，果然鍾粹宮的皇後是個醋壇子，指哪打哪。這回要不是這位主子出手，文廷式這個小子也不會這麽快暴露。”剛毅諂媚地笑道。
“諸位應當再接再厲，搞倒了皇上身邊的第一紅人，我們就可以直接幹他的老師，清流黨的首領翁同龢這老東西！”禮親王大喜道。
“榮中堂大人到。”隨著門外的一聲吆喝，眾人都抬起了頭。
“王爺好，諸位同僚好，聽說文廷式的老底露了，這正是大家上奏彈劾的好時機，大家起個頭，以彈劾文廷式結交太監為契機，幹掉他。”榮祿毫不猶豫地一撫胡須。
“說！你和翰林院學士文廷式是什麽關係？”慎行司，為了搶到頭功，李蓮英和崔玉桂都派了人手日夜不停地刑訊小如子，一場更大的風波即將呈現！
“總管大人，小如子已經招供，文廷式曾經和他拜過結義兄弟！”慎刑司的太監像得到什麽寶貝似地，急著向李蓮英邀功。
禮親王府，庭院深深，李蓮英吸了一袋煙，興衝衝地取出一本供狀，獻給禮親王過目。
”李公公，這回文廷式這個狗東西是死定了，外臣結交內監，有造反嫌疑，本王會聯合端郡王、懷塔布大人、剛毅大人、榮祿大人共同上書，幹掉這個漢人，下麵就該輪到翁老頭倒黴了！“禮親王撫掌大笑。
”王爺，順帶著，文廷式在宮裏的那個靠山，咱們也給他一起端掉吧。“李蓮英陰險地眯著眼睛，建議道。
”你是說東邊的那位主子？她？整個一小妮子，漏洞百出，上回給慧皇妃害得生不如死，我們要想收拾她，不過是舉手之勞。“禮親王鄙夷地搖搖頭。
”王爺，您可不能小看了這位主子，她什麽都不懂，卻膽子大的嚇人，慫恿皇上整頓吏治呀，學習洋人呀，跟日本開戰呀，比清流黨還清流黨，更可怕的是，皇上對她言聽計從，要想拌倒文廷式這個眼中釘，必須把這小丫頭給廢了！“李蓮英的眼睛冒出凶光。
”嗯，既然是她想找死，那也怨不得本王了。“禮親王眼睛一亮，露出了殺機。
”皇上對他言聽計從？那要問問頤和園的老佛爺答不答應！“
翰林院，文廷式正在專心致誌地整理著準備獻給光緒的康有為書籍，自從乙末那年讀過康有為的上皇帝書之後，文廷式便感到眼前一亮，他找人仔細打聽了這個叫康有為的普通進士，發現此人竟然具有同齡人1所沒有的近代化概念，為此他還專門參加了康有為在北京辦的保國會組織。
“先生，您是這裏的常客，在下已經注意很久了，請問先生一個問題。”保國會的會場，康有為一身長袍馬褂，突然來到一位帶墨鏡的旁聽者麵前，恭敬地拱手作輯。
“康先生果然是儀表不凡，剛才為了國家侃侃而談，
“這位先生，恕在下冒昧，在下看得出，先生不但是朝廷命官，還應該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康有為露出狡黠的微笑。
“哈哈哈，先生好眼光，怎麽一眼就能看出在下的身份？”文廷式仰天大笑道。
“先生每次來聽課，都雙眉緊鎖，一旦散會，便揚眉吐氣，在下便猜到，先生一定是想向皇上報喜了。”康有為直言不諱道。
“人人說你康有為是狂人，我還不敢相信，今日一見，果然是狂得出奇，直接就想跟皇上拉關係了。”文廷式不客氣地諷刺道。
“唉，大人，說一句真心話，康某時時都想帶著自己的見解覲見皇上，真恨不能早日把學子們的改革建議上達天聽，今日遇見大人，有為還嫌晚了呢。”康有為同樣不客氣道。
“哈哈哈，先生真是性情中人，你放心，在下文廷式，朝廷翰林院學士，是能天天見到皇上，先生這一套學習西方，改革製度，變法維新的言論按在下看來，正是皇上所需要的，你放心，在下一定向皇上推薦你的主張。”文廷式拱手道。
“唉大人，康某人之所以狂也是權宜之計，如今朝廷這製度，這官吏已經是腐朽到極點，甲午一戰，我們之所以戰敗，非全戰之罪，而是製度的落後，體製的敗壞，大清要想避免亡國，隻有學習日本，變法維新，改革製度，這是重中之重！”
“所以我們大清也要像西方一樣，承認人權，引進科學，鼓勵老百姓自己當家做主。”我一麵拿著康有為的《上皇帝第五書》，一麵笑吟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珍兒，你這可是離經叛道，四書五經讀了那麽多，你不覺得洋人的玩意滲人嗎？”光緒故意逗趣道。
“誰說的，好的東西在每個國家都有，洋人的這些民主呐，科學呀，立憲呀，其實在我們古代也是有的，比如堯舜讓位，不就是公選出來的嗎？”我握著奏折煞有介事道。
“嗯，珍兒，說得好！假如這朝中的大臣都有你一半腦子，朕就燒高香了。”光緒撫掌道。
“唉，皇上，其實讓文先生直接加入康有為那個保國會，不是更好嗎？那樣文先生可以直接把康有為給弄進宮來。”我靈機一動道。
“什麽？弄進宮？珍兒，你一定是沒好好在入宮時學習宮裏的規矩，康有為隻是一個六品主事，哪有機會入宮覲見，你呀，真是糊塗！”光緒頂了一下我的腦瓜。
“皇上，太祖皇帝、太宗、高宗這些列祖列宗定下的規矩本來就是為辦事的嘛，現在不合時宜了，自然可以扔掉，不然大活人豈不是要被悶死？”我眨了眨眼睛，撫了一把小兩把頭上的流蘇不以為然道。
“小主、小主，大事不好了，幫文先生遞書信的小如子被李蓮英抓到慎行司，聽說已經屈打成招了！”佩環響處，隻見麝月麵無人色地進來稟報道。
“什麽？小如子落在了李蓮英的手上？”我一時間懵了。
“皇上，李蓮英心狠手毒，小如子到他手上，肯定收了不少苦，萬一，他把文先生招出來，可怎麽辦？”我怔怔地看著光緒。
“萬歲爺，聽說文先生與小如子結義的事兒也被皇太後知道了，您快想辦法救救他，否則，文先生就真的大禍臨頭了！”麝月帶著乞求的口吻叩頭道。
“麝月，你快起來，朕也正急呢，若是康有為的那些著作落在了皇太後的手中，那可就完了！”光緒六神無主道。
“皇上，翁師傅是文先生的老師，您不如谘詢一下翁師傅，或許他有辦法。”我突然想到。
“好，隻有這樣了，現在朕隻有希望，康有為的著作還沒落到皇太後的手中！”光緒悻悻然道。
“皇後，這就是你所說的放長線釣大魚？”慈禧掂量著手中的《孔子改製考》一個勁冷笑道。
“皇額娘，皇上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書，兒臣真怕他被移了性子，所以設了這個局。”靜芬低著頭，帶著羞澀緩緩說道。
“皇後，你關心皇帝，本宮能理解，可是這是朝廷大事，並不隻是你和皇上的事，你不應該搞得滿城風雨。”慈禧教訓道。
“是，兒臣明白。”靜芬低著頭低低地應和道，眸子卻映著李蓮英的笑臉：“計劃成功了！”
“李蓮英，這事暫時不要驚動皇上，你先指揮慎行司，撬開小如子那張多事的嘴，找出幕後真凶才是！”慈禧想了想，吩咐道。
“麝月，剛剛聽說這事會牽連到文先生，你為什麽會這麽緊張？”光緒走後，我望著怔怔發愣的麝月，不解地問道。
麝月立時漲紅了兩靨，不好意思起來。
“怎麽？難道你喜歡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