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第66章
“嗯,你這話問得很好,”曉櫻笑著讚賞道,為桂卿的點滴進步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孺子可教的感覺立馬就襲遍全身,讓她增加了不少新鮮的成就感,“這些錢嘛,隻要在××煤礦放滿一年就行,到期後就可以一分不少地取走,換句話說,就是無息借款一年。”
“這不就是拿利息錢買那個什麽嗎?”他道,豬就是豬。
“真是的,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啊?”她有些生氣地敲打他道,聲音也跟著提高了一些,看來她天生就是當老師的料,而不單純是好為人師的意思,“這能叫買嗎?這叫戰略性投資,懂嗎?這叫以小謀大,明白嗎?這叫充分發揮資源的利用價值,曉得嗎?性價比這麽高的事,傻子才不幹呢,何況她家又是那種情況!”
“懂,明白,曉得!”他嘿嘿地笑道,立即換了個比較柔和的態度,好讓老師高興高興,也看看教學成果。
“噢,你以為大街上是個人手裏拿著錢就能買到那頂帽子嗎?”她伶牙俐齒地繼續教育他道,決心為她最好的女朋友洗地和漂白一番,像這種事情背後做比當麵做效果更好,“這又不是批發市場,超市,由著誰的性子胡來。我給你說啊,其實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第一,必須是係統內部的人才有這個機會,才有資格參與這個事,外人根本不行,連門都沒有,這樣就把參與人的範圍給限製住了。第二,必須是在煤礦經營最困難的這個節骨眼上拉進集資才行,隻要它一緩過勁來,你就是拿再多的錢跟進來,人家也不一定要了。也就是說,等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這樣就把時間點給限製住了。另外,即便是在係統內部,也不是人人都能有那個本事拉到投資的,對吧?”
“這麽說,這個機會還真是千載難逢啊。”他不識趣地嘲諷道,覺得自己的話這回應該說到點子上了,雖然同樣不惹她喜。
“嘿嘿,差不多吧,”她驕傲地笑了,點到為止的意思很明顯,她知道他也是個要麵子的人,隻是嘴上不願意輕易地承認罷了,她不能讓他太下不來台,“要不是因為煤礦經營碰到特殊困難,再加上從銀行裏貸不出來款,他們才不會輕易開這個口子呢。你在××裏麵幹,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平時你想提個副的或者正的什麽一官半職的,哪有那麽容易啊,對不對?有路子的還好一些,沒路子的就別想了。”
“這簡直是給有本事的傻子提供了一個好機會。”他非常不屑地說道,看不慣的意味非常強烈,說話看問題到底還是嫩了點。
“言之有理,切中要害啊。”她卻讚道,實在不想老是打擊他了,該給個甜棗吃的時候就得給個甜棗吃。
“另外,我是在水利局幹,而不是在××幹,”他又不耐煩地糾正道,好像在××大樓裏上班丟了他的人,顯得小氣得要命,這個臭毛病看來一時半會是改不了了,“而且,我還隻是水利局裏的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兵,和你嘴裏所謂的××真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
“再另外,”他繼續偏執地說道,這回說的倒是九加一的大實話,也顯得有點水平,“有一點我始終弄不明白,憑白郡的關係,她爸都幹到那個重要的位置了,她還用彎彎曲曲地七拐八繞地走這條路嗎?她有那個必要嗎?”
“她是有別的路可走,”她耐心地解釋道,不想和他一般見識,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講她還是挺喜歡他這份偏執勁的,雖然她心裏也說不出來為什麽,“不過呢,眼前的這條路卻是目前來說最簡單也最省事的一條路,而且誰也說不出來什麽,光明正大得很。”
“暗規矩也有規矩,是不是?”他開悟道。
“絕對的聰明,”她故意擺出一副假情假意的憨癡和頑劣著搞笑的樣子,戲弄加誇獎地回道,“不僅地上的規矩不能隨意破壞,地下的規矩更不能隨意破壞,否則的話,這個社會可真是會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她隻要能以她的名義拉到那個數,就能名正言順地提個正的,那她為什麽不這樣做呢?再說了,她平時幹活又不是不努力。”
“你說得也是。”他至少肯口頭認輸了。
“不是也是,是很是!”她笑著強調道,可謂是神來之句,其舐犢之情蒼天可鑒,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好吧,是很是,”他真的認輸了,因為既要討她的高興,又要坦率地承認自己在認清世界這方麵的不足之處,“不過,現在她爸都摔成那樣了,那這筆錢,而且你剛才也說了,唐建華掏得並不痛快,對吧?”
“所以說啊,”她皺著眉歎道,因為他的快速進步,她的喜悅之情馬上就溢於言表了,“她爸爸一看,集資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也開始著急了。那天晚上,他就是專門約唐建華去吃飯,來商量這個事的,意思就是催他盡快把錢湊齊。”
“看來這個唐建華,還準備留一手?”他冷笑道,再笨的人也有偶爾聰明的時候,何況他本來就不是特別笨。
“他是個土生土長的生意人,而且又沒什麽文化,肯定害怕自己被繞進去,所以不敢把錢一把都扔進去,”她分析得條條是理,就和真的似的,不愧是白郡的金牌閨中密友,“另外,我估計,他恐怕也不是多心甘情願地想幫白郡提拔,這又不是給他自己的親閨女幫忙,他確實也犯不著出那麽大的力——”
“那,她爸一出這個事,這個錢豈不是更沒指望了?”他也東施效顰一般地嚐試著像她一樣分析道。
“對呀,誰說不是呢,要不怎麽都說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呢?”她又有些著急地感歎道,並且從這份非常真誠的著急當中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了她和白郡之間的友情之深,感情之好,其並不亞於普通的男女之情,“那個唐建華一看這個情況,不光不再繼續掏錢把這個事弄完,做到善始善終,而且居然還直接跑人家××那邊去,要把他原先投進去的錢趕緊提出來。叫你說,這事氣人不氣人?白郡她爸人還沒走呢,感情這桌子上的茶就涼了?”
“嗯,他這樣做是有點不大講究,”他慢悠悠地說道,看那個樣子好像並不是太讚同她的觀點,“很容易給人一種落井下石和翻臉無情的感覺。要是這樣的話,他以後恐怕就不易在社會上混了,這種事遲早要傳開的。”
當然了,他也知道,說得更確切一些,她的話其實也就是白郡的話,他也不需要讚同得多麽迫切和直白,因為在這件事上他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最多就是聽說而已,說到底他算個什麽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