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36章
猛然間,桂明好像被及時現身說法的佛祖點化了一般渾身一激靈,感覺到剛才的策略是極其愚蠢的,他怎麽能夠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這幫不通人性的痞子的心慈手軟上呢?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在開國際玩笑嗎?幸虧這幫家夥沒用刀子捅他,沒拿棍子砸他的頭。
“我從一開始跑不掉的時候就應該全力以赴地反擊的,”他又熱血沸騰地想道,腎上腺素急速飆升,“就應該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反擊的,我寧肯失手把對方這幫家夥打死一兩個,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僥幸心理把自己的小命白白地掉在這幫痞子手上。我幹死他們多少還有點正當防衛的意思,哪怕最後去蹲監獄,至少我是活著的,我還能見到自己的親人。如果我死了,而且還是沒做任何抵抗,任由一幫渾渾噩噩的狗屁不是的痞子打死的,那我將死不瞑目啊,到時候我心裏得多憋屈啊!別說自己的父母、姐姐和哥哥這些最親的人了,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原諒我的這種蠢豬式的應對之策啊。”
想畢這些關節,他突然間如有神助般地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他拖著長腔用盡洪荒之力怒吼一聲“啊——”之後便騰身躍起。當他鐵塔般的身子瞬間站起來之後,他立即對著周圍的一幫家夥照死命地踢打,在離開一段距離之後他直接抽出腰間別著的鋼質甩棍全力甩開,然後劈裏啪啦地照著那幫家夥的胳膊、肩膀和腿部一頓狠砸猛打。
那幫痞子最初隻是想著遵照先前和威哥的約定適當地教訓教訓桂明這家夥就算完了。當然了,這個“適當”的前提是他不能進行強烈的反抗。如果他的戰鬥力太強,著實不好對付,他們要麽及時撤退,要麽改變戰鬥性質往死裏硬打。剛才他們像打一條死狗一樣已經輕鬆地打他好一陣子了,基本上再打幾下過過癮就該收場了,可是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死而複活,一下子就把局勢徹底逆轉了,這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讓他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一愣一呆之間就讓被打者占了上風了,他們想要挽回局麵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因為此刻的桂明就像一條發了瘋的狼狗一樣武力值直線飆升,駭得這幫家夥們徹底亂了方寸。
一通慘不忍聞的鬼哭狼嚎之後領頭的家夥不得不發出了撤退的指令,眾人遂作鳥獸散。桂明也不好再追趕他們,於是就提著甩棍想去取自己的車子。臨走之前他又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女攤主,那個女攤主依然木頭人一般站在那裏,仿佛眼前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到底是城裏人,見多識廣,心態真好。” 他心道。
“哎,小夥子,買點蘋果吧?”他剛在心裏念叨完,那個女攤主就對著他推銷道,“又酸又甜,好補補身子。”
“沒帶錢。”他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
待好不容易才找到自行車之後,他發現車筐子裏的啤酒和燒豬肉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襲擊他的小痞子拿去了,還是被路人拿去了。他不得不又一次對人性的複雜離奇和豐富多彩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感慨。
“可惜了我的晚飯。”他嘟囔道。
他稀裏嘩啦地回到宿舍之後,忍痛把被那幫家夥撕扯得破爛不堪的衣服脫下來,又用溫水洗了洗臉,用熱水燙了燙腳,然後把立下汗馬功勞的甩棍仔細收好。等他終於躺到床上能夠有時間有心情細細地查看自己傷情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具體都傷到哪了。首先他的右腳跟和踝骨劇烈地疼痛,這應該是被砍刀的刀背砸的,他暗自慶幸不是刀刃朝前。其次是尾椎骨和左半個屁股疼痛難忍,害得他隻能向右側臥著才稍微好受點。另外就是上邊有個門牙被掉了小半個,上嘴唇同時也破了一大塊,這個情況他是在剛才洗臉之後照鏡子的時候才意外發現的,他沒想到牙齒這麽結實居然也能被打斷,而不是被打掉。
雖然有傷但又不是太重,這個結果他還能接受。此時疼痛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重要,眼下他心中最難以壓製的是怒火。雖然剛才對整個打鬥過程的認真回憶使他確信對方肯定也沒賺到什麽便宜,但是他還是難以容忍這種狀況,他感到特別的憋屈和惱怒。他深刻地認識到他從一開始就實施的躲避和逃跑的策略是不對的,因為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人家遲早還是要來算計他的。同時,在跑不了的情況下直接放棄抵抗而一味地裝死也是極其危險和愚蠢的,如果對方上來就給他一刀,恐怕他功夫再高也無濟於事了。他恨自己沒有盡善盡美地應對這個原本可以預測和防範的突發事件,更恨自己沒有鍛煉好一身過硬的功夫,同時還嘲笑自己低估了對方的無恥和高估了對方的智商。不過有一點他倒是感覺非常欣慰,那就是有了這次報複行動之後,應該可以消了威哥那夥人的心頭火氣,這對於了結這場無妄的恩怨來講未嚐不是一種好的結果。
“但願這個豬×的×××能夠知難而退就此罷手,”他惡狠狠地咒罵道,即便如此心裏還是覺得罵得不過癮,“他要是個明白人,還沒憨透頂,不再來搗蛋,大爺我就暫且放過他,讓他暫且逍遙快活一陣子。不過,從長遠來看我是不會輕易饒了他這個××的,隻是我沒有他那麽愚蠢,那麽急著來報仇,我要慢慢地來,我要耐心地等機會,我要讓他挨完揍都不知道是誰揍的他……”
他一會感到心裏怒火中燒,氣憤難當,把對方恨得咬牙切齒,從而認為自己再碰見他們的時候一定會豪氣衝天和無所畏懼,不把他們打得七零八落絕不罷手,他甚至非常強烈地期盼著盡情報仇的那一刻趕緊到來;一會又覺得到處都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從而覺得自己目前的處境極其凶險。這事擺明了是人家躲在暗處而他站在明處,從理論上來講他對他們是防不勝防的。他這一夜是前也想了後也想了,甚至連剛認識不久的黃汝也想了,最後是帶著無盡的不甘心迷迷糊糊地進入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