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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第20章

  “一點都不無賴啊,”白郡特別認真地反駁道,同時覺得桂卿在個別問題上確實有點不太開竅,“這個問題也可以反過來論證,如果一把手不聰明的話,那麽他是怎麽當上一把手的呢?他既然能幹到那個位置,這就足以說明他必然有過人之處,不然的話,你那麽聰明你怎麽沒當上一把手呢?”


  他聽得有點發呆了,他必須得好好地消化一下她的這番詭辯,而不是僅憑她那充滿自信與驕傲的強勢語氣就輕易地接受她的所謂高見或者是謬論。不過他沉思半天的最終結果卻是,他堅定地認為她的邏輯無可挑剔,她說得很對。不用再問,愚蠢的人之所以愚蠢,原因不外乎那兩條,信息的閉塞加上資源的貧乏和既是原因也是結果的位置低下與人格卑微。同時他也明白了她突然講起這個事情的原因,那就是要告訴他為什麽她能知道那麽多的事,特別是關於徐榮的情況,就像關於高峰的情況,他剛才不是熱情主動地向她說了個幹幹淨淨、徹徹底底了嗎?可想而知,在她麵前像他這種人該會多到什麽程度,他覺得至少應該不輸過江之鯽。這就是她的先天優勢,他這輩子脫了褲子也追不上了。


  “要按照你說的情況來看,”為了在她麵前挽回點麵子,他故作成熟地分析道,“徐榮既然要找對象,至少從她的內心來講她必然要找一個比她原來談的那個男的條件要好一些的人才行,不然的的話她一定會很鬱悶的,就像吃完甜東西就不想再吃苦東西一樣。”


  “漂亮!”她用最簡短的詞直接讚美了他,“所以你也不用太看低了自己,你的條件肯定比她原來談的那個人要強很多。”


  本來她想說“她原來談的男朋友”的,但是一想到用“男朋友”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未免有些太絕情了,她當然不忍心再刺激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才用了“那個人”這三個字。她注意到,他也沒用“男朋友”這三個字,而是酸酸地用了“那個男的”來指代。


  “這麽說,我還必須得很榮幸了?”他自嘲道。


  “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地‘榮幸’一下,”她又不失時機地鼓勵了他一下,這也是她的強項之一,“而不用表現得這麽酸酸的,這有失你一貫的紳士風度。這就好比你絲毫都不應該介意她曾經談過戀愛一樣,如果你不小心介意了,就說明你的胸懷不寬,你的氣量不大,就說明你是個小心眼的人,其實我也不喜歡這種人。”


  “那是世俗的主流的一般的看法,”他雖然反駁得不是太明顯太激烈,但也是很認真地反駁了,對於她的某些觀點他是不能苟同的,“我對這種看法保持中立,我不發表任何意見,我沒有任何傾向性的感受,因為這種事太敏感了,可以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蠢者見蠢。”


  “桂卿,在我麵前你就不要掩飾了,”她當頭給了他一棒,當然也是為了幫他認清自己,“你不僅在意而且很在意,你是瞞不了我的,在這一點上我甚至比你都更清楚你的內心,你不相信女人的直覺嗎?”


  “我肯定不相信你的直覺,”他有意繞了一下彎,覺得這樣很好玩,其實心裏已經認輸了,“因為你不是人,你是天上的神,神出鬼沒的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神神秘秘的神。”


  “罵我呢,是吧?”她當然知道好歹,於是反射般地笑道,“我給你一次機會,看你會不會改正。”


  “你是哪裏來的仙女啊,又何苦下凡來到人間,來折磨我這麽一個目光短淺、粗鄙淺薄的凡夫俗子呢?”他神神道道地說道,又是恭維又是調侃的意思,顯得心浮氣躁,“你確定你不是下來拿我這種人窮開心的嗎?你確定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不合你的胃口而一點都不生氣,一點都不感到無聊嗎?”


  “張桂卿同學,請好好地看著我!”她換了一種非常本地化的搞笑的腔調命令道,“請不要隨便褻瀆你心目中的仙女形象好不好?這是你當前最大的責任和義務,你必須得紮紮實實地履行好,畢竟本姑娘下凡一次也不容易,你必須得好好地珍惜。”


  “阿彌陀佛,披薩保佑,我對你的敬仰蒼天可鑒。”他道。


  “我覺得吧,”她突然有點傻乎乎地說道,竟然沒考慮到一些不好的後果,“要是把你身上的優點和高峰身上的優點結合起來的話,那將是一種完美無缺的理想狀態。”


  她的芳唇裏冷不丁地甩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然後她整個人都好像沉浸在一種對三月春光之類場景的美好遐想當中,這令他頗為意外,覺得是自己聽錯了話並會錯了意。


  “其實換個角度來看,”他“嗤”地笑了一聲後,又類比道,“要是把我身上的缺點和高峰身上的缺點糅合在一起的話,那將是多麽可怕的一種狀況呀。一想到這一點我就不寒而栗,每個毛孔裏都感覺像是被塞滿了三九天的寒冰,灌滿了冷冷的西北風。無論誰和這種混合人接觸起來都會感覺痛不欲生、難以忍受的。”


  “白郡,你怎麽會有這種不上檔次的想法呢?”見她一時無語,他提高了聲音以便把她從一種若有若無的沉思中拉回來,這也是他的責任和義務,“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呀。”


  “再聰明的頭腦有時候也會迸出來極其愚蠢的想法的,更何況我這樣一個天資愚鈍、有口無心的人呢?”她及時地自諷道,看來已經醒悟過來了,“你不會真覺得我有什麽了不起的吧?你要是真想長長久久地和我做個知心朋友的話,就應該把我請下你心中所謂的神壇,如果你心中曾經有過,現在依然還有這麽一座神壇的話。”


  “同時,要把我看得更庸俗一點,甚至更愚蠢一點,”她刻意強調道,“隻有這樣,我在你麵前才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活著,我才能輕鬆自如地展現一個完全真實的自我。一樣道理,對於你來說這也是一種徹底的解脫,我們都不是超市的塑料袋子,根本就用不著裝,一點都用不著。所以呢,我有時候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你也不要感到特別吃驚或者意外,以為我是不是有點神經質什麽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我是拿你沒當外人。”


  “你真的多想了,”他連忙解釋道,唯恐她誤會了,雖然也知道她壓根就不會誤會他什麽,“我不僅不會感到吃驚和意外,想反我還特別喜歡你的這種‘無厘頭’,因為本性和真麵目都是留給最知近的人看的,而麵具和偽裝都是留給外人看的。關於這一點我很清楚,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來,為了這個顯而易見的共識,我們幹一杯吧!”


  “希望我們兩人永遠都以最真誠的麵目對待彼此!”她異常認真地緩緩說道,這不像是玩笑話。


  “決不食言!”他回道,很義氣的樣子。


  “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兩人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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