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劍履扶桑島 第二十章:金身言不滅,寶劍綻鋒芒。
“娘,你沒事吧?”
尹明玉還沒靠近白骨夫人,白骨夫人就一揮長袖,尹明玉頓覺一股柔和的真氣將她掀飛,跌落到張鬆溪身旁被張鬆溪攙扶住。
“我們走!”白骨夫人的聲音中氣十足,絲毫沒有想象中的虛弱。
春夏秋冬四位佩劍少女連忙抬起那頂素白轎子,白骨夫人正要踏上轎子離去時,一道生硬的聲音響起:“且慢,夫人何必急著離去,不如瞧瞧貧道的手段。”
原本白骨夫人離去的時候,齊道衝等武當眾道人都流露出喜悅的神色,不想修羅道人突然站了出來。
白骨夫人看著修羅道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修羅,本夫人是希望你能奪得武當掌教之位的,不過如今看來並沒有那麽容易。”
修羅道人哈哈大笑,隻是他麵目肌肉僵硬,笑聲不如常人那般清爽,反而如沸騰的開水一般異常渾濁。
“隻要夫人不介意,貧道卻是要試上一試。”
完,修羅道人看向張鬆溪:“沒想到陳師叔還教出了你這麽一位出色的弟子,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剛才你尊師的仇怨你來承擔,那四十年前我師父與陳師叔的恩怨今日也該由我們做個了結!”
張鬆溪還沒有話,齊道衝叫道:“陳道德,當初李師叔敗在家師手上可是光明正大的比試。張師弟剛才已經損耗大半真氣,你這明顯是趁人之危。若真要了結當年恩怨,當由貧道奉陪。”
修羅道人冷笑,搖了搖頭:“齊道衝,你的武功在貧道看來還差了一籌。若想找死的話,盡管上來。”
齊道衝雖然明知修羅道人以話激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出去與修羅道人決一死戰。張鬆溪連忙道:“這等事何必有勞師兄?巴山童子和崤山姥姥還未出手,師兄且在一旁助陣就是。”
齊道衝聽了此言,眼神一掃,巴山童子和崤山姥姥同時衝他一笑,心中不禁凜然。
“廢話太多,看打!”
此時,修羅道人見齊道衝沒有出來不由大喝一聲,朝著張鬆溪一躍而起。以手為刀,朝著張鬆溪當頭劈下!張鬆溪連忙一閃,隻見他原來站著的地方無聲無息間出現一道鴻溝。
“劈空掌!”
張非愚驚呼一聲,這正是武當派聲名最響亮的一門掌法。而修羅道人在這門掌法上的造詣顯然已經達到高深莫測的境界,一掌劈下,威力驚人,卻無聲無息,可謂是大音希聲!
忽然,眾人耳畔“叮”的一聲脆響。
原來修羅道人的劈空掌雖然威力驚人,但張鬆溪卻沒怎麽放在眼中。隻見他身形一閃即躲過了這一掌,又是反手一劍,刺在修羅道人腋下極泉穴上。
但出乎張鬆溪意料的是,這一劍彷如刺在鐵石上一般,竟然難以刺入分毫。修羅道人咧嘴一笑,趁著張鬆溪詫異地刹那,手臂一夾,那柄長劍頓時寸寸斷裂。
“心……”王友仁驚呼,他先前就是被修羅道人擊毀長劍,遭受重創。
不過,張鬆溪畢竟不是王友仁。他早在十年前就能自創龜蛇拳,後十年更是開創八景存思法。不其他,單這份武學資就不比任何人差。他如今的武功,放在武當派甚至可以算得上自張真人之後的一代宗師。
他的拳法自然絲毫不比劍法差。
隻見他貼身一靠,竟然將修羅道人舉了起來,正是龜蛇拳法中的“霸下負山”。“轟”得一聲,將修羅道人砸出去三丈遠,重重地落到地上,塵土飛揚。
與此同時,他疾步向前,準備趁其病要其命。
隻是張鬆溪也疏忽了一點,修羅道人憑借著幾十年的童子功練就的不滅金身。剛才那一下對他來根本無關痛癢,所以張鬆溪才趕到修羅道人身邊時,就見到一隻堅硬無比的拳頭。
張鬆溪猛然吸氣,整個後背瞬間彎如熟蝦一般,正是“縮胸龜背”。
修羅道人的拳頭確實沒有擊中他,但呼嘯的拳風直接將張鬆溪打飛出去。澎湃的巨力讓張鬆溪體內氣血翻騰,一口鮮血幾乎湧到了喉嚨間。
“噔噔噔……”
張鬆溪一連踏出幾個深約數寸的腳印,才穩住身形。看著大步而來的修羅道人,張鬆溪雙眼微眯,擺出一道拳勢。身如山龜,手似騰蛇,正是龜蛇拳的起手式。
山龜代表著山象,騰蛇代表著澤象,正是玄武居於山澤之中。
這般神意一出,換了常人隻會覺得張鬆溪如神話中的玄武一般,神威如獄,還未交手就先氣弱幾分。但修羅道人卻仿若未覺一般,隻因為他修行的童子功,心如赤子不著一物,無思則無畏。
這一下,張鬆溪又吃了虧。若不是龜蛇拳法剛柔並濟,陰陽相生,怕支撐不了幾招就會敗下陣來,修羅道人的不滅金身實在是讓人無從下手。
由此可見,修羅道人一開始就打好了算盤,他分明看出了白骨夫人不是輸在劍法上而是輸在神意上。他隻是有些忌憚白骨夫人的龍牙劍,至於張鬆溪的神意他是一點都不擔心。
當局者迷,張鬆溪沒有想到這點,齊道衝和白骨夫人等都看出來了。齊道衝不由朝身後一道人低語幾句,那道人連忙擠入殿中,朝那尊真武大帝神像喃喃道:“帝君恕罪……”
一邊著一邊挺身一躍,翻到神像腦袋後,摸出一道劍匣。
眾道人見他手中劍匣都是一怔,也有人驚疑道:“這莫非是祖師張真人的真武劍?”
那道人拿了劍匣就重新回到祖師殿門口,齊道衝接過劍匣,從中取出一把古拙的寶劍,朝張鬆溪高聲道:“師弟接劍!”
張鬆溪眼中精光一閃,“草蛇灰線”如蛇行草上飛,接過那柄古拙寶劍。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劍光亮起!
隻聽得一聲慘叫聲,修羅道人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而去。唯餘一灘血跡在陽光照耀下是那樣的刺眼,顯然是被破了不滅金身。
張鬆溪看著手上那把泛著寒光的長劍,劍身上赫然刻著“真武”二字。
……
“你是葛皂山全清子的弟子?全清子真是好福分!”玉劍子一邊整理滿是血汙的衣袍,一邊笑道。
不用不得二位大師朝白玉京施了一禮,白玉京連忙回禮:“不敢受二位大師大禮,起來道也承蒙少林三癡大師恩惠。”
“原來你就是那個將無塵師弟寶劍送回山中的道士,阿彌陀佛,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得大師道,當初無空師弟在達摩洞麵壁前的話他還有些印象。
李全龜和楊玄翰則站在一旁,沒有話。他們二人很少踏足江湖,葛皂山的名頭雖然聽過,但全清子確實未曾相識。
幾人寒暄幾句,又回到三舍大師圓寂的地方,不由都悲從心起。李全龜將三舍大師背起,這次三舍大師本就是應他們武當之邀而來。今日不幸遭劫,他們理當送他的遺體回九華山。
不過,雖然魔門四宮主中蕭焱受了白玉京一劍,公孫不智也身受重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來作亂。但為了防止他們路上偷襲,李全龜幾人還是打算一起回去,途中也好有個照應。
白玉京當然不可能就這樣離開,所以他隻好向李全龜幾人告別。
但等他重新回到回心村村社時,愕然發現朱王四人竟然通通消失不見了。那個角落隻殘餘一絲絲血跡,白玉京不禁心頭一寒。這分明是有人不顧重傷,逆行真氣衝穴。
他四處找了找,總算是發現了一些痕跡。
朱王四人似乎分成了兩夥人,其中二人向著摩雲嶺去了。還有二人應該是返回雅州城了,其中就有那個受了重傷的人。因為去摩雲嶺的有兩個人腳印,但去雅州城的隻有一個人的腳印。可那一個人的腳印明顯比那兩個人的重,顯然身上背負著一人。
白玉京略一思索,就決定先回摩雲嶺。張翠屏還在山上,此時怕是等急了。
而就在他趕到摩雲嶺山腳下時,遠遠就聽到一陣打鬥聲。放眼一瞧,朱王和那個引他下山的瘦漢子被兩名女子截住了去路,竟然是張翠屏和藍玉兒。
本來藍玉兒和張翠屏肯定攔不住這二人,但朱王和曹金先前都受了傷,一時間竟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白玉京見此,怕張翠屏二人吃虧,連忙趕向前去。突然,彷如雷滾滾的巨大響聲從山頂傳來。隨之一陣地動山搖,白玉京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
他駭然地看著山頂一股火光衝而起,黑煙滾滾直衝九霄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