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蓬萊尋仙> 第三卷:紅爐生怨火 第三章:行程千百裏,酒醉兩三回。

第三卷:紅爐生怨火 第三章:行程千百裏,酒醉兩三回。

  安慶府東門外,長江浩蕩,百舸爭流,看滾滾東去,浪花勝雪,不禁感歎:萬裏長江此封喉,吳楚分疆第一州。


  而白玉京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一切,因為他遇到了一件怪事。本來他想的是找個地打個尖,而後繼續趕路。不想才走到長江畔,萬佛寺附近,一家迎江樓門前,就被人喚住了去路。


  “可是白道長當麵?”


  白玉京定睛一看,是一名秀才打扮的中年男子。


  又聽他緩緩道:“倪某在此恭候多時,還請白道長移駕,品一品倪某珍藏數十年的美酒。”


  若沒有最後二字,白玉京怕不會搭理此人。但美酒二字卻讓白玉京來了興趣,連忙施禮道:“先生客氣,貧道白玉京,不知先生如何稱呼,又如何在此等候貧道。”


  那人淡淡一笑:“在下倪信,至於道長所言不如進屋一敘。”他吩咐二將白玉京的馬牽去喂食。


  白玉京見此,隻好隨他進了迎江樓。


  迎江樓在白玉京看來並沒有京城那些酒樓華麗大氣,但多了些江南特色。上得三樓,雅座中多竹具,以仕女屏風相隔,隱隱聞得陣陣琴聲,清音高雅。


  黃竹桌上已經擺置了各種精巧的碟盤,盤中分量不多,但菜品之多足有三十八種,例如秋水田螺,脆爽豬耳,秘製鴨舌,醬牛肉幹等都是上等的下酒菜。


  倪信請白玉京坐下,又走出了雅間,不一會兒就抱來了一個酒壇。


  這酒壇不似平常所見的陶罐,而是長長的大竹筒。他一邊遞給白玉京一個竹杯,又輕啟竹筒,伴隨著一股淡淡清香,黃燦燦如碎金一般的美酒溢出落入竹杯中。


  “道長可知此酒喚何名?”


  竹杯青翠,美酒金黃,兩種顏色雖然不同,但此時看來卻相得益彰。


  白玉京見了此酒,雖然急於品嚐,但還是張口問道:“倪先生還未告知貧道,何故在此等候?”


  那倪信笑道:“道長若能出此酒的名字,倪某定然如實相告。”


  這酒香太淡,白玉京不由舉起竹杯,放在鼻間一聞,頓覺一股淡淡花香沁入心脾,不由讚道:“香淡如菊,這定然是上等的菊花酒。”


  倪信哈哈大笑:“道長果然是好酒之人,昔年太白曾言昨日登高罷,今朝更舉觴。菊花何太苦,遭此兩重陽。的正是這菊花酒,倪某釀酒多年,以竹具為杯,盛來菊花酒,此兩者皆君子也,是故給其取名君子酒。竹青而菊黃,正如君子,當知青如水,人淡如菊。”


  完將竹筒往白玉京身前一放:“道長但請品酒!”


  白玉京聞此,也忘了先前要問此人何故在此等候他,先幹了竹杯中的美酒。這酒不同於昨夜嚐到的桃花春,香淡而味淡,但口津生香,如飲甘泉。不禁讓人閉目尋思,如置身於菊花叢中,悠然兩忘。


  一時間,竟忘乎所有,等白玉京睜眼時,那倪信竟然已經消失不見。白玉京喚來二一問,才知此人已經離去。更早早就為白玉京付清酒菜錢,還訂了一間上房。


  見此,白玉京也隻好隨他,先嚐完此酒再。酒足飯飽後,在此歇息一晚,繼續朝徐州而去。


  翌日,他經過廬州府巢縣的時候,又有一名黃發碧眼的佛郎機人以生硬的官話喚住了他。


  “可是白道長?我是李漢斯,請你喝酒。”


  白玉京雖心生警覺,但前兩次喝到的都是上等美酒,他不禁還是被這外夷的酒給吸引住了。相比於倪信,這李漢斯是個外夷,就直接多了。他不僅請白玉京喝酒,還喚來不少佛郎機的美女起舞。


  這些女子都身材高挑,體態豐盈,薄如輕紗的舞衣下,露出的是比羊脂玉還白淨的肌膚,讓白玉京見了不禁臉紅。


  而李漢斯奉上來的正是鮮紅如血,晶瑩如琥珀的葡萄酒。


  葡萄酒白玉京在京城喝過一些,但遠沒有李漢斯這些葡萄酒口味醇正。辛辣中帶著甘甜,甘甜後又異常火辣,就如冰火兩重一般讓人陶醉不已。


  所幸白玉京還保持一份冷靜,沒有像李太白一般玳瑁宴上懷裏醉,芙蓉帳內奈君何。


  這一醉,又不得不在巢湖歇了一晚上。


  但白玉京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路每到一城一地,如廬州府,鳳陽府等等府縣,他都遇到了一位莫名的人。這些人不為其他,隻為請他喝酒。這些酒都是上等好酒,而且曆史源遠流長,最重要的一點都是李太白喝過的酒。


  比如在巢縣喝得是清酒,也就是米酒,李太白曾有詩言: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


  而讓白玉京記憶尤新的莫過於在鳳陽府喝的新豐酒,正是原產自三秦關中盛行於大唐的新豐美酒,今日由鳳陽人重新釀造,其中更蘊藏了太祖皇帝當年起於微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的烈性。正對應了李太白所言的南國新豐酒,不同於李太白是在南國嚐此酒。此時此刻,新豐酒,南國釀。勁道更足,讓他足足醉了一兩夜。


  一路美酒相伴,起來確實令人豔羨,但白玉京也為此耽擱了不少時日,等他趕到徐州府金城客棧之時恰恰與章辟約定的時日晚了一。


  徐州府,金城客棧。


  一位書人高坐在大堂之上郎朗道:“諸位可知最近發生的幾件大事?”


  有人道:“瘸書生,你莫又是那嚴嵩大奸臣的兒子嚴世蕃梟首之事。”


  那書先生笑道:“好了好了,我不嚴世蕃,我海外有兩個蠻夷國……”


  他的話還沒有完,又有人道:“不就是佛郎機和蒲麗都家,你前就了。”


  書先生也不尷尬,隻好笑道:“那不當朝之事,就江湖上自枯巢道人立下江湖英雄榜這五年來,紛爭四起。而東南浙江一帶,倭寇雖減,但近兩月也不太平。”


  “處州府飛燕子姚青,輕功蓋世,曾隻身飛渡半裏甌江,這等高人竟然在一月前在家被人一劍封喉。”


  “瘸書生,這昨你就講了,今怎麽又講這個。”


  那書先生正準備回話,正好見到白玉京走入店中。他見白玉京一身道袍,背負長劍,心中暗道:“這道人莫不是章大人請來的好漢?”


  但又不敢確定,沉吟一會笑道:“那我就昔日總督浙江、南直隸和福建軍務的胡宗憲,胡宗憲本是安徽績溪人士,出身縉紳世家。後來出任浙江巡按監察禦史,臨行前立下誓言:我這次任職,不擒獲汪直、徐海,安定東南,誓不回京。”


  一邊著一邊偷偷看了看白玉京反應。白玉京進得店中也是心急不已,來晚一日,章辟等人怕早已走了。果然找二一打聽,前些日子來的江湖人士今早都已經離去。


  正無奈時卻聽那書先生提起胡宗憲,不由看向那書先生。


  “怎麽不繼續講了?”有人呼道。


  那書先生向眾人告罪,暫時有事不了。眾人頓覺掃興,罵罵喋喋離去。而等眾人走後,書先生一瘸一拐地走到白玉京麵前,拱手道:“道長可是應邀而來。”


  白玉京頓時暗喜,正準備話,那書先生又搖了搖頭,卻是道:“道長這邊請。”


  等帶著白玉京來到後院一間偏僻房間時,才緩緩道:“在下魏營生,敢問道長高姓大名。”


  “貧道葛皂山白玉京,奉家師全清子道長之命前來相助。”白玉京略有些難為情:“路上一時耽擱,竟錯過了約定時日,魏兄可知章大人去哪兒了?”


  魏營生聽白玉京提到葛皂山全清子一名,連忙道:“原來是全清子道長高徒,久仰久仰。”完,他又想起來什麽:“你先等等。”他跑著到床頭,翻出一頂鬥笠和黑紗,道:“白道長,章大人等人已經前往北邊官道埋伏去了。”


  “我知道地方,我帶你去。”魏營生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胡都督雖然曾經投入奸臣嚴家父子門下,但整個江南若沒有胡都督,倭患定然越演越烈。魏某雖一介書生,但若能救得胡都督脫離囚牢,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白玉京瞧了瞧他,眼中閃過一絲欽佩。這魏營生分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有此膽量,足見其心懷大義。也對那個不怎麽熟悉的胡總督平添一絲好感。可惜顯然此人不會武功,不然章辟也不會留他在此。


  白玉京搖了搖頭,將他手中鬥笠和黑紗奪過,道:“章大人留你在此,顯然還是希望你能接待更多的江湖好漢,貧道這就趕去北邊官道。”


  完,抱拳告辭!


  出了徐州府城,白玉京一路快馬加鞭,又想到要麵對多年不見的葉希鵬,不禁將黑紗蒙麵,帶上鬥笠。


  開冬十月,徐州府以北,往京師方向的官道上,一大隊人馬駛來。前後共有數十騎,個個身穿圓領甲,腰跨雁翎刀,赫然是讓世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除了這些顯眼的錦衣衛外,還有數百步兵押送著一輛囚車,囚車中是一位披頭散發的老者。


  一行人浩浩蕩蕩,官道上縱有些商販亦都躲得遠遠的,不敢占道生事,偶爾才有幾人在大隊人馬走後發出一兩聲長歎。


  十裏坡,名副其實,坡長十裏,道路兩旁是一片翠綠的竹林。值此申時,陽光傾斜,竹林間清風徐徐,竟然有股陰冷寒氣襲來。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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