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都血雨腥 卷終:生死關乎氣,存亡隻在心。
那人熟悉的臉孔讓白玉京雙眉微凝,他抱著長刀孑然而立,一對長眉微微上揚,正是葉希鵬。
楊正遠遠地看見白玉京停了下來,也看見了葉希鵬。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他認識葉希鵬。整個京都武功稍微過得去的都知道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四年前收了一位關門弟子。
雖然沒有見過葉希鵬出手,但作為陸炳的關門弟子,足以高看三分。
不過,他見葉希鵬隻是攔下了二人,沒有動手也不便立刻動手,隻是和櫻花姥姥圍住了白玉京的後路,笑道:“跑得倒是挺快,這下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完,又朝葉希鵬施了一禮,道:“還得多謝葉百戶攔住這兩個賊子。”
白玉京沒有話,他看著葉希鵬不知道該怎麽。若沒有外人在場,他或許還會開口讓葉希鵬放他們過去。但顯然因為陸炳和素霓生一戰,讓葉希鵬和賈寶玉二人間有了不可解的深仇。
炎炎烈日下,白玉京突然有些口幹舌燥。腹部的傷口早就麻木不疼了,但依然潺潺淌血。
葉希鵬沒有搭理楊正,他隻是安靜地看著白玉京和白玉京背著的賈寶玉。賈寶玉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衫,整個人似乎已經昏迷過去。
“當!——”
他突然拔刀而出,銀白的刀身倒映著烈日,熠熠刺目。白玉京看著那刺眼的刀光,頓覺頭暈眼花,似乎要昏迷過去。又覺遍體生寒,背後兩道凜然氣機籠罩周身,不由咬了咬舌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原來楊正二人見葉希鵬拔刀,便同時出手。
好在葉希鵬隻是拔刀在手,沒有攻上前來。白玉京借著清醒的瞬間起身躲過楊正的千鈞一棒,強提真氣,以蕩劍式擊向櫻花姥姥的雙刀。
櫻花姥姥的雙刀頓時被彈開,但她整個人也如驚鴻一般躍到一旁。讓白玉京奇怪地是,她竟然沒有再攻上來而是突然轉身就走,絲毫不敢停留。
一旁,葉希鵬的聲音傳來。
“白道兄,這一刀算我還你傳易筋經之恩。”他的聲音很平淡,似乎沒有雜糅任何感情。“太白劍客在前麵五裏店。”
而他手中的刀正緩緩從楊正胸口抽出,嘭地一聲楊正重重摔倒在地,他的雙眼睜得渾圓,似乎不敢相信葉希鵬會突然朝他揮刀。
白玉京微微愣神,他看著葉希鵬從他身旁走過,決然而然。
等葉希鵬走遠了,白玉京才回過神來,連忙從懷中取出一粒還丹,也顧不上賈寶玉是內傷外傷,先給他強喂了一顆。他看了看地上的楊正,突然連刺三劍,將他透胸而過的傷口刺得稀巴爛。
五裏店不是店名,而是村莊。白玉京強撐著身子趕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那匹長毛瘦馬不白。此時的不白渾身早無異象,看起來有些疲乏,但素霓生並沒有在。
那不白見了白玉京似乎認出了他背上的賈寶玉,一路跑過來撕咬著賈寶玉的衣角。
見賈寶玉沒反應,又長嘶一聲,用頭碰了碰白玉京。白玉京心中一機靈,爬上了馬背。不白便拔腿向西南林子裏而去,大約跑了兩裏許地就遠遠看見一座破舊的祠廟。
不白載著二人直接踏入了祠廟當中。
白玉京不知道的是他進入祠廟的那一刻,暗中還有一雙眼睛在那盯著,那人見白玉京二人騎馬進了祠廟中連忙將訊息傳給了另外一人。很快,就有人傳回訊息:“繼續等……”
這祠廟也不知荒廢多久,四麵透風,樓頂還破了個大窟窿,陽光照耀下倒也挺幹燥。進入祠廟中,白玉京第一眼就看見了素霓生,還有他手中那把斷劍。
盡管他依然盤膝而坐,但白玉京已經感覺不到他身上任何生機,怪不得葉希鵬會告訴他素霓生在此。他還想著上前看一看,隻是等他下馬時,渾身一陣無力不禁癱倒在地。賈寶玉也隨之在地上滾了一滾。
眼皮似乎越來越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耳畔隱隱有馬嘶聲。這般迷迷糊糊欲要昏迷過去時,似乎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下一刻,就徹底昏睡過去。
這時,門外跌跌撞撞也走進來三人,其中一人正是江西大俠何心隱。此時的何心隱看起來很是狼狽,或者淒慘。整個人披頭散發,衣衫染血,都凝結在一起,被兩名老道士攙扶著走了進來。
“我來晚了。”
何心隱一臉愧疚地跌坐到素霓生麵前,素霓生彷如泥塑一般已經沒有任何呼吸。但何心隱腦海中滿是一道偉岸的身影,那道身影的聲音也在他腦海回響:“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刹那,何心隱整個人的衣衫無風自起,突然一掌按在素霓生祖庭穴。此時此刻,他施展的正是陽明公傳下的心真經。
——萬事萬物,存在與否,皆在乎心。
與此同時,和何心隱一起步入祠廟中的兩名道人中一人也看見了白玉京,不由驚呼道:“白玉京……”
另外一人也跟著驚呼:“白玉京?”不同於第一人是驚訝,此人的聲音除了驚訝更透露著驚喜。
而祠廟外,伴隨著一陣冷笑聲,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給我將這兒團團圍住,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話畢,嗖嗖嗖無數隻利箭如暴雨一般覆而下!
不白發出一陣嘶鳴,不安地踏著前蹄。兩名道人正欲舞動長劍,將一支支利箭擋下。但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站了起來。刹那,璀璨的劍光席卷著漫箭影折射回去。
祠廟外的人見了那道身影,驚呼道:“怎麽可能,你還活著!”
……
東風臨大地,春草又發榮。
人身一歲歲,卻似寄旅中。
莫道春草恁無情,秋去春來總常青。
哪堪人死如燈燼,年年腸斷在清明。
呼不應,喚不醒,地同悲幾淚零。
至此相見夢不成,夢裏杜鵑一聲聲。
聲聲嗚咽如啼血,安知死後有來生?
嘉靖四十年春,時隔五年,白玉京終於回到了五指山。昔年高聳如人五指的山峰如今已經成了一片荒丘,平坦的土地上雜草叢生。正值三月清明,極目望去,一片翠綠中夾雜著各種山花,生機昂然。
白玉京站在長滿青草的墳塚前,述著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在他的身後,是一名身穿緋紅道袍的老道士,正是葛皂山全清子。
全清子自收到白玉京讓王友仁道長帶的信後,立即下了葛皂山,趕到了武當。那王友仁也聽聞了太白劍客將與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一戰的消息,兩人便一起北上。
隻是全清子誤以為白玉京從少林寺出來後會先回華山,所以先去了關中,沒有找到白玉京才趕到北京。而王友仁在北京時也撞上了何心隱,等全清子回到北京,三人也有一番密謀。若不是如此,何心隱暗中去刺殺嚴嵩父子怕根本沒命出嚴府。
五裏店一戰後,白玉京養好傷才和全清子一起來了華山。一則祭奠師父陳遇仙,二則找華山派玉成子報仇。
這日,從早晨到黃昏,白玉京喋喋不休了一整。直到夕陽西下,八苦和朝厄師太來了。
全清子看著還在喃喃自語的白玉京,不由先迎了上去。幾人早就見過麵,朝厄師太的第一句話就讓全清子皺了皺眉,隻聽她道:“玉成子一直沒有返回華山。不過,寧道長已經發出江湖通告,將玉成子逐出華山派。”
她口中的寧道長正是華山派現任掌門人寧飛鶴。
“這該如何是好?”全清子暗道,他和白玉京一起來華山,就是希望白玉京能為師父報了仇,了卻心願後,肯定會和他回葛皂山靜心修行。眼下玉成子找不到,也不可能去華山派興師問罪。
這般下來,難道還要整個江湖去尋找玉成子?不江湖多大,玉成子這種老江湖肯定會找個藏身之地,一年半載都不可能現身。
朝厄師太見全清子皺眉,不由道:“寧道長也還了,他已經吩咐派中執劍長老,率領一些弟子下山,全江湖緝拿玉成子。等抓到了玉成子,會通知道長你。”
全清子點了點頭。
一旁的八苦看了看白玉京,略顯擔憂道:“道長,玉京哥哥他不會有什麽事吧?”
全清子還沒話,白玉京回過頭來,道:“我沒事。”完又朝全清子道:“師父,明我們就回葛皂山吧。”
……
附言:
一二卷正式結束,這兩卷節奏稍顯過快,本來按大綱這兩卷是不存在的,其中人和事都是後麵提及即可,但想想又不好,就草草寫了兩卷。接下來第三卷又得跨越一個時間段,進入嘉靖四十四年。錦衣衛沒落,東廠崛起,日本白衣人東渡大明帶來蓬萊島消息,葉希鵬為光複錦衣衛如鯤鵬負而行。
雖然作為讀者十多年,但起寫也算一介新人。在此感謝收藏的書友,感謝投推薦票的書友,雖然都寥寥無幾,但也是有各位書友存在,酒才能每堅持更新。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酒再次謝過諸君!
不常看新聞,看朋友圈才聞涼山大火,不禁令人扼腕心痛,隻能一聲英雄們一路走好。同為九零後,相比於他們,酒能安然坐在電腦麵前碼字確實幸運多了。清明將近,願他們安息,若有來世,仍然是好男兒:大火無情人有情,猶攜餘烈照幽冥。遙聞多是九零後,爭不心傷爭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