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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江上風波惡 第九章:且挾人為質,望束手就擒。

  “烏力吉,你什麽?恰台吉帶了許多人馬來要捉拿我?還綁來了許多漢人,甚至將你們都圍起來了?”老和尚眉頭緊皺,他在塞外當然聽過恰台吉的名頭。據當年俺答逃亡期間就是被恰台吉的父母收留,後來俺答成了土默特首領俺答汗,為了報答他們,就將他們剛出生的恰台吉認作義子。但是他從來沒有的罪過此人呀!

  “除了恰台吉還有其他人嗎?”白玉京問道。


  烏力吉渾身都是冰雪,風一吹直打哆嗦,捂著手心在嘴邊吹了吹氣道:“好像還有個黑黝黝的漢人……”他遲疑了下,突然想起來了:“對了,那人隻有一隻手。”


  他這話一出,白玉京頓時想到了一個人。


  “烏鱧他終於找來了!”


  老和尚與白玉京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你們趕緊逃吧,巴爾圖為了掩護我出來通知你們都被抓了。”烏力吉道。


  老和尚看了看白玉京,笑道:“道士,是走還是回去?”


  白玉京沒有回答,反而看向烏力吉,問道:“那恰台吉是不是要你們交出我兩,如果我們不在,他就要殺了你們?”


  烏力吉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他雖然不希望老和尚和白玉京回去,但想到自己的族人,又希望他們能回去。那恰台吉可不會和他們講道理,若真沒找到人,肯定會殺人的。


  老和尚神色瞬間陰沉下來。


  “老和尚,我們走吧。”


  等老和尚和白玉京趕到部落的時候,雪已經停了。但那老遠就能聽到的慘叫聲,讓老和尚的神情比下雪時候還要冰冷。白玉京卻是在想,解鈴還須係鈴人,或許他這眼睛還得靠那烏鱧來治。


  三人剛到,那恰台吉的人就發現了他們,一隊隊人馬將他們團團圍住。


  “哈哈……你們可讓我一頓好找,再不出現這些人怕都要死在你的手中呀,老禿驢。”遠處,十數丈外,烏鱧的聲音一如既往般尖細,此時僅剩獨臂的他似乎更多了一些陰沉。


  在他旁邊是一位穿著厚厚皮襖的粗壯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光禿著囟門後搭了三根辮子。他輕笑一聲:“烏師傅,那老和尚就是暗中偷襲了你的賊人?”


  而老和尚的目光沒有在他們身上多做停留,他看到的是在他們身後上百名漢人,有老女老少仿佛雞鴨一般被催趕在一起。在他們身旁站著不少手持刀棒的蒙古武士。而另一邊,則是這個部落的人,一張一張熟悉的麵孔正驚恐地跪倒在地上。


  老和尚向前走了一步,那些蒙古武士紛紛拔出長刃,一副戒備模樣。


  “阿彌陀佛,你們想怎麽樣?”


  老和尚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楚地落到在場數百人耳中。烏鱧見此不由暗道,這老和尚好精深的功力。不過,任你有三頭六臂,今也得栽在我的手裏。想到那一劍,烏鱧眼中充滿了恨意。


  “我們想怎麽樣,當初你偷襲斬斷我一隻手臂,今我隻要你還我一隻手臂。”烏鱧道。


  老和尚冷哼一聲:“你要我的手臂盡可自己來拿,為什麽還要牽扯這些外人。”他作出請的動作。


  烏鱧見此,連忙道:“怎麽,老禿驢你還想動手?佛眾生平等,不可殺生,你若動手,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他瞧了瞧恰台吉,恰台吉點了點頭。


  驀然,一聲慘叫響起,還有驚恐地哭泣聲,赫然有一名蒙古武士一刀捅在了一名老者胸膛上。


  “你……”老和尚原本想著誘騙烏鱧離開恰台吉,他好擒拿住恰台吉。但眼下看來,隻要他敢有絲毫動作,那些漢人就會被瞬間屠戮。“阿彌陀佛。”


  就在老和尚左右為難的時候,白玉京突然開口道:“烏鱧,你找的是我,不是這些人,也不是老和尚。我和你去,你放了他們。”


  “你這道士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烏鱧冷笑道。


  “是嗎,如果你不放了他們我就自盡。”白玉京到這兒停頓了下,道:“我就不知道你何時才能再找到我這般適合地萬化經的爐鼎。”


  烏鱧神色微變,如白玉京所言,若沒了這個爐鼎,他又隻剩獨臂,練不成地萬化經,那他不得永遠躲在這塞外。雖然心中這般想著,但嘴上還是冷喝一聲:“哼,你肯定逃不了,老和尚也得留下一隻手臂。”


  “老和尚,我們走吧,反正終究救不了他們。”白玉京卻是不再搭理他。


  烏鱧見白玉京這般,又看老和尚似乎有些意動,連忙道:“好吧,讓我放了他們也行,但老和尚你得向佛祖發誓待會不準動手。”


  “那可不行,老和尚不準動手那不是坐以待斃。”白玉京反駁道。


  “那你如何?”烏鱧沒好氣地道。


  “你們也不得向老和尚動手,不然老和尚反擊動手就不算違背誓言。”白玉京緩緩道。


  烏鱧想了想,暗道這裏也就那老和尚厲害,若他不能動手,白玉京還不是手到擒來,隻要練成了地萬化經,到時候想要報仇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便出聲答應下來。


  老和尚雖然不知道白玉京怎麽考慮的,但這大半年來白玉京為人機靈,處事狡黠,從未出過大錯,也自然同意。就在他正準備向佛祖發誓之時,白玉京突然道:“老和尚,等等。”


  烏鱧怒道:“你又想幹什麽?”


  “我在想老和尚發誓過後你們不放人怎麽辦,所以還得加上一條。若你們不放人,老和尚自然可以動手。我想,到時候佛祖肯定是會饒恕他的。”白玉京笑道。


  “你放心,本座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隻要老和尚發誓,我立馬放人。”


  “我相信你,就怕你身邊那人不同意。”白玉京看了看恰台吉。烏鱧也看向恰台吉,恰台吉哈哈一笑:“烏師傅的話就是我的話。”


  如此,白玉京才放下心來。老和尚也以佛祖的名義發下誓言,烏鱧倒是沒有故意違約,讓人將那些漢人和巴爾圖族人都放了。


  “道士,和我走吧!”烏鱧笑道。


  “我看不見,你們誰過來扶我一下。”白玉京叫道。“老和尚,我這就走了,你一定要保護好那些人。”


  老和尚聽了,連忙一躍而起,踏過幾名蒙古武士的肩膀,攔在了那些漢人和巴圖魯前麵,道:“道士,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他們。”


  烏鱧吩咐一聲,兩名蒙古武士上前扶住白玉京,白玉京連忙道:“烏鱧前輩,是你嗎?”他話間,雙手各自扣住那兩名蒙古武士的脈門,真氣一動,那二人悶哼一聲暈倒在地。


  “前輩,你過來了嗎?”


  白玉京雖然看不見,但心思空明,又真氣雄渾,這大半年來聽聲辯位的功夫可謂出神入化。這一番動作既快速又隱秘,在外人看來,那兩個蒙古武士就好像自己突然暈倒一般。


  “這子有古怪。”一個蒙古武士叫道,拔出長刃就要殺上去。


  烏鱧見了,連忙道:“休得要他性命。”完,身如輕鴻,一掠而過,眨眼功夫就跨越十數丈來到白玉京不遠處,笑道:“你這道士看來不想和本座走呀。”


  白玉京笑道:“我又看不見,我可不相信那些蒙古武士會不會暗中害我性命。我隻知道烏鱧前輩肯定是不會害我的,所以一直等著前輩你呀。”


  烏鱧哈哈大笑,笑聲尖銳如那夜梟,刺得人耳膜生疼。周邊蒙古武士隻覺耳朵嗡嗡作響,哪還聽得見其他東西。隻看見烏鱧突然躍到白玉京一側,獨剩的右手如蓮花般展開。


  五指黝黑枯瘦,仿佛鐵爪一般扣向白玉京右肩琵琶骨。


  若是一般的瞎子因為烏鱧那刺耳的笑聲肯定啥都發覺不了,但白玉京畢竟真氣貫通十二正經,起來功力並不比烏鱧差。烏鱧剛到他右側,他便聽到了。


  右手格擋,左手揮拳,直搗黃龍。


  看似極其簡單的招數,但選擇的時機卻是極妙!


  烏鱧顯然沒有意料到白玉京能察覺他的動作,雙方右手碰撞,都覺得對方真氣如綿裏藏針一般。再下一刻,一隻拳頭打入烏鱧懷中,烏鱧猛地吸氣,身子宛如彎弓一般,又疾步後退。


  雖然沒有中招,但他臉上滿是驚訝。“這道士功夫怎麽如此突飛猛進?”不過,他倒沒有想過白玉京的功力能比得上他,隻道是剛才大意了。


  “前輩,前輩,你怎麽還沒來呀。”


  白玉京的笑聲落入烏鱧耳中越發的刺耳,他不由道:“道士,我這就來了!”


  話落,他縱身上前,依然是剛才那般抓向白玉京,但這次他抓的是白玉京的脈門。白玉京依舊右手擋了上去,烏鱧卻是冷笑一聲,手如纏絲一般絞住白玉京右臂。


  白玉京不由悶哼一聲,他的臂膀被一股大力牽引,瞬間脫臼,生不起半點力氣。他未曾料到這點,不過他也不心慌。右手被扣,他左手順勢搭在了烏鱧肩膀上。


  他早就想過,烏鱧作為魔道中人,功力應該沒有貫通奇經八脈,最多也就和如今的他伯仲之間,但是應變招式肯定強過他,不他看不見,就算看得見比鬥起來肯定要輸。好在烏鱧失了一臂,要想贏過他,隻能在近身的時候與他比拚真氣,所以他一直在引誘烏鱧靠近他。


  左手真氣噴吐,落入烏鱧肩井穴,連通其足少陽膽經。


  烏鱧頓覺右半邊身子一麻,一股真氣從肩井穴不斷湧入。最讓他驚駭的是,那股真氣好似河堤破裂,洶湧澎湃,瞬間將他的真氣逼迫擠壓到其他經脈。


  “怎麽可能,這子的真氣?難道短短一年之內,他就打通了十二正經?”


  烏鱧顧不上驚訝,連忙提氣。不遠的蒙古武士耳畔仿佛聽到一陣一陣浪潮聲,不由紛紛暗驚:這茫茫大漠,何來的浪潮?他們卻是怎麽也想不到,人體內真氣雄渾,氣血流動竟然能似浪潮一般。


  但讓烏鱧更驚訝的是,盡管他全力凝神運氣,縱然占著主場優勢,也隻能勉抵擋住白玉京的真氣。白玉京的真氣每一次衝擊,就如那銀河倒掛,轟隆隆勢若萬鈞。讓烏鱧體內氣血震蕩。


  “再這般下去,怕是要載這子手中。”烏鱧又怒又恐,心中也越發怨恨那老禿驢來。若不是那老禿驢斬斷了他一條胳膊,導致他真氣周受阻,功力大減,現在怎麽可能受製於這子。


  雙方真氣衝撞之下,他體內就如千刀萬剮般難受,好像兩隻耗子在亂竄。五髒六腑都受到波及,怕不要半刻時間,就會因為氣血紊亂而重創。


  烏鱧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明明是處身冰雪地之中,此刻額頭卻滲出一絲絲汗珠。被冷風一吹,逐漸化作冰晶,頓時黑的發亮的額頭上白霜一片。


  一位蒙古武士見此,拔出短刀跑上前去正準備給白玉京來上一刀時。突然又想到烏鱧的吩咐,又收回短刀,伸出大手抓向白玉京。


  他的大手剛碰到白玉京的身子,就隻覺一股巨力透過白玉京的身子傳來,痛呼一聲,整個人就被彈飛出去,足足跌落四五丈之遠,落到地上七竅流血,眼看進氣少出氣多,活不成了。其餘蒙古武士見了,紛紛向外退去,不敢再靠近白玉京二人。


  雖那蒙古武士受了重創,但烏鱧也趁此抓住了機會。因為那人碰到白玉京的時候,烏鱧明顯感覺到白玉京的真氣有那麽一刹那的滯礙,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厲色。


  他並沒有借此反攻,將白玉京的真氣清除出去。因為這短暫的時機根本不足以讓他有多大作為。而是借此鬆開了抓住白玉京的右手,貼向白玉京胸膛,輕輕一按。


  “地萬化,盜萬物之氣!”


  他想了又想,若想不被白玉京磨死,就隻剩下這個辦法。雖然可能導致白玉京這個爐鼎徹底報廢,但在自己的性命和他人性命麵前肯定是自己性命更為重要。更何況,他這般施為,也能盜得白玉京體內青木之氣,雖未能得全功,占盡五行,但青木之氣入手,他日也能和教中那些老怪物一爭高下。


  畢竟,教中那位祝融神君不就是以地萬化經盜得火行之氣才有了現在的成就。


  再白玉京原本以為烏鱧一掌必然重如泰山,正暗中運氣抵擋時,卻覺烏鱧手掌輕飄飄地。隻是其掌心無形中噴吐出一股暗勁,白玉京渾身一顫,白皙的臉龐上頓時生出道道青氣,彷如青筋暴露。


  “啊……”白玉京不由悶哼一聲。


  烏鱧嘴角噙笑,目光如刀,閃爍著冰冷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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