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馬文·娜拉跟托尼·斯塔克的交情,還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大概是89年,馬文那時候剛到謝維利克家裏不久。年紀輕輕但是頭腦聰明的小孩兒早早地定下了宏偉目標,誓要做一名頂呱呱的數學家。


  懷揣著如此崇高夢想的馬文·娜拉,通過期刊報紙,交到了自己平生第一個好朋友,雖然是以寫信往來的方式。


  托尼·斯塔克當時十九歲,正是和家裏人,尤其是他老爹霍華德·斯塔克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他覺得老爹對自己不夠尊重、不夠關心、不夠信任、不夠巴拉巴拉反正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他覺得霍華德·斯塔克眼睛裏根本沒有自己這個聰明絕頂的好兒子!

  而放到霍華德·斯塔克那邊,則是覺得兒子叛逆期太長,老愛做自己與妻子之間的超大電燈泡,還整天嘚啵嘚啵話很多。對這個糟心兒子,他也隻有一句話總結——不管了,管不了,誰愛要誰拿走吧!


  當時他們倆就鬧到這種地步,誰也不肯讓讓誰,仿佛一旦退了步,就是滿盤皆輸似的。


  作為家裏麵唯一一個清醒著,且時不時進行調停的瑪利亞·斯塔克,也有一句話想說:這父子倆真是煩人透頂,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夠結束?


  兩個強脾氣碰到一塊兒,家裏麵的緊張氣氛簡直是呈幾何倍地增長。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對方的過錯,芝麻綠豆大點事兒都能逼逼半天。


  原本日子就會在這種痛苦地相互折磨之下進行下去,誰知道在89年秋天,托尼·斯塔克交上了一個筆友。


  說實話,家裏麵兩個長輩對此都很是驚訝。要不是瑪利亞·斯塔克某天早上檢查信箱的時候發現了這麽一封來信,她還真以為乖兒子終於懂得跟他爹和解了呢。


  交了筆友的托尼·斯塔克精神好了很多。他把自己用來跟老爹吵架的精力都放到了經營這一段來之不易的友情之上。對於自己的筆友隻是個堪堪十一歲的小男孩,他一點兒都不介意。


  或者說在他看來,僅有十一歲的小孩都這麽好相處——所以果然還是臭老頭格外討人厭吧?!

  托尼·斯塔克性格其實蠻爛,當然這是對於那些讓他看不上眼的人而言。一般來說,隻要能夠進入他的擇友圈,那基本上在交朋友這事上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馬文·娜拉雖然脾氣也爆,但無奈那時候他的深度學習生涯剛剛起步,亟需各種知識來充實己身。因而他自動忽略了托尼·斯塔克來信中常見的嘚瑟和自負言語,無師自通了如何準確地在一堆廢話裏找出關鍵詞。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像一個白嫖的伸手黨,馬文·娜拉根據托尼·斯塔克偶爾透露出來的一點點家庭困擾,給了他不少的建議。當然,這根本不可能是馬文自己想出來的。為了讓自己的回答顯得可靠些,馬文屯了一大堆的情感類書籍在房間裏偷偷做參考。


  當然後來兩人交流愈發深入,托尼·斯塔克也終於知道自己這個仿佛情感處理大師一樣的筆友,實際上跟自己半斤八兩。


  就在這種你來我往的和諧交流過程中,二人的感情越來越深。他們從一開始的聊聊粗淺理論,漸漸變成了在信紙上各種交鋒。對他們兩個來說,生活上什麽地方都能認輸,唯獨在天才頭腦的認證方麵不可以退讓一步。


  有時候瑪利亞·斯塔克偷偷從伏案狂寫的兒子旁邊走過時,總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憤怒尖叫著把信紙撕個粉碎。


  嗯,好在這種事情一直都沒從她的想象裏變為現實。


  馬文·娜拉雖然在給出情感建議方麵做了弊,但是對於受益人托尼·斯塔克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影響。他們家裏的唯一變化就是,兩個男人不再朝著對方陰陽怪氣,但是要他們好好說話也不可能,他們最大的讓步就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瑪利亞·斯塔克真感覺自己肯定是拯救了全世界,要不然這兩個原本仿佛要對峙到地老天荒的男人為什麽會有所緩和?雖然她不是個貪心的人,但是作為妻子與母親,她還是希望看見父子和睦相處的畫麵。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叛逆期對母親的傷害,托尼·斯塔克逐漸收起了自己那無時無刻都在炸開的尖刺。不過要是有人不長眼地湊上來,他就會用壓抑許久的暴脾氣告訴別人,自己有多不好惹。


  本來馬文跟斯塔克的筆友關係應該是毫無波瀾,平平靜靜地發展下去的。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在89年的時候收到了來自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


  這封入學通知書,成了他跟斯塔克關係的轉折點。


  為什麽呢?


  因為自小就沉迷科學無法自拔的托尼·斯塔克,死活不相信世界上有魔法這回事。不管馬文說得如何天花亂墜,他從頭到尾就是兩個字——“嗬嗬”。


  這可把馬文氣慘了。


  不過作為一個優秀的、總是想著要帶小夥伴共同進步的小朋友,馬文·娜拉決定要給托尼·斯塔克放個大招。


  他不是不相信魔法的存在嗎?


  等到了學校裏,他給他寄上數以百計的魔法物品,看到時候他還有什麽話好說!


  此處要特別感謝為了馬文揚眉吐氣大業而硬生生飛得瘦了一圈兒的根號二。


  雖然中間過程有點點曲折離奇,但是總的來說,結果是很好的。馬文並沒有因為托尼·斯塔克的懷疑而怒起絕交,同時托尼·斯塔克也被馬文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對於這種從小就愛折騰創造的聰明人來說,魔法的存在無疑是提供了另一個方便折騰的對象和方向。而托尼·斯塔克又是那種熱情一旦燒起來,怎麽撲都是撲不滅的男人。


  所以在馬文還沒聯係上布洛·謝維利克要求合作之前,光是他們兩個,就已經研究魔法物品研究得熱火朝天。期間馬文因為自己的出色動手能力,經常做些小玩意兒通過高年級賣給笑話店,賺了不少零花錢。


  然後那些叮當響的零花錢轉手就被他付給了各種材料店。


  托尼·斯塔克跟馬文·娜拉在那段時間裏持續著這種拆東西、做東西的無休止日常。他們不僅不覺得枯燥,甚至還頗為樂在其中。


  而人的心情一旦愉悅了,看什麽都是順眼的。


  就說托尼·斯塔克吧。他每天在實驗室裏搞到十一二點,第二天大清早從床上爬起來,眼睛還沒睜開雙腳就開始朝著實驗室自己有意識地走。這種情況下,即使是他那可惡的老爹霍華德,似乎也變得格外可愛起來。


  難得有點兒身為好兒子自覺的托尼·斯塔克給爸爸媽媽送了一大堆的禮物。他很不樂意講那些裝置的使用方法,因此丟下說明書以後就又一頭鑽進了實驗室。


  他老爹霍華德被驚掉了下巴。


  這真不是開玩笑,他裝了好一會兒才裝上呢。


  被兒子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霍華德一下子忘記了叛逆期青少年的種種不孝之舉,滿腦子隻覺得:啊,我兒子真是天下第一棒!

  這麽想著的霍華德·斯塔克樂陶陶地自我攻略,再看托尼·斯塔克的時候是怎麽看怎麽順眼。而且他也沒說要摻和兒子的實驗,想著是時候讓他發展屬於他自己的新企業。


  而老父親他自己,則是捧著一大堆的魔法物品,自己重新開了實驗室也來叮叮咣。


  瑪利亞·斯塔克發現家裏麵的氛圍一下子和諧得有些可怕,父子兩個見麵也不再是怒目相視,反而是會心一笑。要不是她稍稍了解個中緣由,恐怕會覺得這倆男人終於瘋掉了。


  而這些被斯塔克父子成天叮叮咣的魔法物品,在後來斯塔克夫婦出行時救了他們一命。


  得知事情經過的托尼·斯塔克格外後怕。也正是這一遭,讓他明白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托尼·斯塔克,深深地愛著自己的母親,也深深地愛著自己那個說話不好聽的臭老頭。


  這個溫暖的家庭,決不能因為意外而失去任何一位成員。


  他開始加緊研發可靠的防具,同時還催著老爹把家裏的企業轉型。畢竟已經是和平年代,即使是在資本橫行的社會,人們也容易對武器生廠商產生不滿。


  托尼·斯塔克本來並不在乎那些風言風語,但是父母的遇襲讓他不得不更全麵地考慮問題。


  他仿佛一下子從長久的叛逆期裏掙脫出來,心理年齡飛速成熟。他想要變成一個獨當一麵的可靠男人,同時也希望那些處在暗中的不懷好意的打量全都衝著自己來。


  正是因此,他才正式加入了馬文·娜拉的魔法物品開發計劃。之前他不過是跟他提了兩句,同時提供了一些小小幫助,更多的是一種對待愛好和興趣的支持態度。意識到魔法物品的可靠以後,他甚至都已經開始計劃成立一家專門經營的企業。


  畢竟這可是獨門生意,別人就算想要模仿,也根本無從下手。


  因為生意上的交互往來,托尼·斯塔克跟馬文見麵的次數多了不少。還好兩個人因為寫信積澱了不少情誼,不然就照他們那看誰都鼻孔朝天的樣子,這段可憐的友誼將會在第一麵就宣告破滅。


  現在過去了將近十年,他們倆已經進化成了無話不說的損友,一天不損對方兩句就渾身不舒坦。


  “唉……”


  生活不易,馬文歎氣。


  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會經曆被綁架這種待遇。他可是一米九(實際上隻有一米八五)的替身使者大漢哎,能不能給點麵子,讓他有點牌麵?

  雖然他不講究,但實際上他馬文·娜拉可是個場麵人呢!就這麽隨隨便便把他丟到山洞裏,有沒有考慮過他的心情?

  想是這麽想,但馬文也知道這回是自己馬虎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在意過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他一向覺得自己安全極了:既是替身使者,又是優秀的男巫師,這世界上他說一句沒人幹得過他,應該不會有人有意見吧?


  咳咳,開玩笑。


  馬文雖然沒覺得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也是認為自己的安全方麵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但現在,他不僅出了問題,問題還很TM的大。


  他記得當時正在跟小夥伴托尼實驗新型的魔法武器攻擊力(他覺得這次的發明好極了,威力很大,還不會造成任何汙染),兩隻耳朵裏隻聽得見轟隆隆的聲音,其他什麽感覺都沒有。


  結果就被人鑽了空子,猛地給紮了一針。


  一針下來,他的替身能力無效了。


  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理呢?馬文有億點點想不通。在這種時候,他就想起當初自己冷酷拒絕的卡茲的生物課。當時他想的是,要把有限的時間專注於同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因而不想分心。


  但是,誰能料到有一天,他居然也會後悔被自己錯過的教學?

  馬文剛到地洞,迷迷糊糊快要清醒的那段時間裏,就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跟查爾斯·澤維爾打過不少交道的他,自然是知道某些邪惡恐怖勢力發明出了針對變種人的能力抑製器。不過當時他隻是隱隱約約從瑪利亞跟謝維利克那邊聽了一耳朵有關替身使者和變種人的聯係,之前從未深想,故而也不曾感覺自己跟落單在外的變種人一樣危險。


  這一針,終於把他從洋洋得意裏麵紮醒了。


  馬文·娜拉從沒有哪一刻這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戰鬥力方麵的不足。


  但如今被俘,這個過分清醒的認識似乎毫無用處。同為難兄難弟的托尼·斯塔克不能理解他無時無刻的反思,覺得多想無用,不如打鐵。


  打鐵多快樂啊,叮叮咣,叮叮咣。


  又好聽,又有精神。


  馬文卻覺得自己必須要把這個弱點給研究明白了。他不願意自己身上始終有一個基本全世界都知道的弱點,這種可怕的推測會叫他沒心情去好好生活和研究。


  光是想象自己將來還可能因此而受罪,馬文心裏就有股火歘一下燒了起來。


  所以他在給斯塔克打下手的同時,盡量嚐試著突破身上那股強力的壓製力量。


  變種人的能力抑製器,是基於他們體內的變種基因而研發的。因為X基因的特殊性,使得它比其他普通基因更好定位和鎖定。許多死不承認未來人類進化方向的科學家,就想著法子要把X基因從人類的基因鏈裏剔除出去。


  但是很可惜,現在的技術根本完不成這種高難度操作。


  所以這些人就退而求其次,發明了抑製器,誓要把所有的X基因全都壓製成毫無用處的廢品。


  馬文粗略地回想了一下抑製器的作用和原理,忽然有個不怎麽成熟的想法冒了出來:

  變種人的各種能力,與其說是X基因帶來的,倒不如說是被X基因所激發的。X基因並非是能力的源頭,它隻不過是能力的一個小小鑰匙而已。


  即使沒有X基因,門有時候也是能夠打開的:比方說用暴力。當然,強力破門肯定要比規矩用鑰匙難得多,這也就可以解釋“箭矢的選擇性”。


  並不是所有用了替身箭矢的人,都能夠成功變為替身使者。


  如果這個假設靠譜,那麽天生的替身使者,顯然就是破門而入的那一類。不過嘛……馬文猜想:也有可能,對天生的替身使者而言,那扇能力之門,本來就未曾關緊。


  同樣的抑製手段,對變種人和替身使者的壓製能力應該是不同的。馬文不知道自己體內究竟有沒有X基因,但即使是有,他相信自己也能在鑰匙不管用的情況下,重新打開屬於自己的那扇門。


  能力,說到底隻是對能量的運用而已。


  不管是以何種形態方式展現出來,歸根結底,它們都是可控的一堆堆能量。與變種人不同的是,替身使者的能量更為具體和細化,甚至可以詳細到自主領會更高級的操作。


  馬文想著自己的可憐圓盤,白天想,晚上想,吃飯的時候想,打鐵的時候還在想。這麽無時無刻地想著,終於叫他想出了一點兒頭緒。


  能量的調用,需要有控製能量的方法才可以。如果拿人體來比方的話,拳頭就是打擊時動能所寄宿的地方。畢竟打架的時候總是要肢體相加,總不會動動嘴,就把別人打趴下。


  使用能量,也是同樣的道理。


  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承載能量的容器,然後通過對容器的操控,把能量以不同的方式輸送出去。


  那麽他的圓盤之音,曾經的容器是什麽呢?


  馬文撐著腦袋,耳邊是斯塔克打鐵的叮叮咣。在無盡的叮叮咣裏他忽然就悟了——


  是精神!

  替身是本體精神的體現,但實際上替身與本體的聯係還要更為緊密。雖說現在公認的是意識並非物質,但是這不過是千百年來人類無法對意識進行研究而不得不如此得出的結論。


  科學總是在向前發展的,大腦的機密都在被層層撥開,焉知意識沒有被揭開真相的那一天?

  如果隻將其盲目固執地定位一種對現實世界的扭曲印象,那麽思維又因何而起,從何而來,死後又將歸於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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