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知道跟聖杯打商量,做交易的,自然不會隻有一個肯尼斯。不過其他人在這方麵的意識顯然比他要弱上許多。
憑著一臉忠厚老實相的從者喬納森·喬斯達,肯尼斯順利敲開了鬼殺隊的大門。
實際上,相處三天以後,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就一改自己因第一印象而生出來的壯漢偏見,不僅和喬納森交換了教名,還頗有些洋洋得意的意思。
他雖然不曾在曆史上聽說過這位也是英國籍的從者,但是並不影響人家是個厲害角色。每每瞧見喬納森神情嚴肅地手撕惡鬼,他都有種油然而生的自我反省:我一定要做個好人,一定要做個好禦主。
不然,他怕下一秒那沙包大的拳頭就向著自己的腦袋來了。
要是挨上那麽一拳,什麽恢複能力也都回天乏術了。因為那拳頭上不隻是力量,還有著名叫“波紋”的東西。
肯尼斯研究過後,發現波紋和鬼殺隊的呼吸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因而為他的從者打入鬼殺隊做了更為周詳的計劃。
後來想想,把自己也送進了友軍的大本營。雖然期間好幾個地位稱號為“柱”的人有過不滿,但是家主的信任讓他終於還是安生下來。
哎,終於又過上了衣食無憂,隻需研究的快樂生活。
肯尼斯在奔波勞碌一個星期以後,忽然就認清了自己未來生活的目標:還是老實回時鍾塔教書吧,外麵的世界太勞累,不適合他過分聰明的腦袋。
這天,鬼殺隊裏的一個柱給他送來了新的研究對象——一位優雅美麗又大方的女鬼,珠世,和一個臭著臉,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幾千萬的小鬼,愈史郎。
準確點來說,是互相分享研究成果,同時讓肯尼斯向對血液研究已久的珠世展示一下反監控係統的效果。
珠世小姐與肯尼斯的研究方向全然不同:她的更偏向於運用藥劑將鬼的鮮血中存在的活性完全消滅,讓鬼失去無限的生命,甚至提前老化。
看過她的藥劑以後,肯尼斯又多了一種要回時鍾塔教書的理由:外麵的世界真的太危險。即使是聖杯能夠接觸的這地方,都是人鬼相殺,變態百出。
兩種不同的研究反倒撞出了別樣的火花,肯尼斯和珠世長談一天以後,紛紛找了蝴蝶屋的空房間做起了實驗。
倒是喬納森·喬斯達對鬼殺隊的日常鍛煉很有興趣。他看過了一招一式後發現,其中隱隱有波紋呼吸法的影子。
真奇怪,明明肯尼斯說過,二者雖是類似,但並非完全相同。
那種熟悉感是從哪兒來的呢?
後來還是蝴蝶香奈惠的出現,給他解了疑。
“我在嚐試教大家波紋。”香奈惠說起來覺得羞愧,“但是顯然,能力不夠,大家都是靠自己在悟……”
“因為之前有幸和喬瑟夫·喬斯達一起旅行過一段時間,在那期間,他們就讓我學會了波紋。”
“可能就是我比較笨吧。”
看著訓練場上大家呼呼喝喝的樣子,香奈惠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感覺自己實在是太高估自己了。也不知瑪利亞的商店有沒有波紋教學可以買,她真的當不好一個波紋老師啊!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讓我來教各位波紋呢?”
原來這一位就是喬瑟夫口中可愛又美麗,善良又向上的蝴蝶香奈惠。之前在家裏,他隻聽大孫子在講埃及打DIO行的時候用如上形容詞一筆帶過,想不到居然有幸能見到真人。
香奈惠喜出望外,恨不得現在就把所有人召集起來開始學。這可是能夠保命的招式,而且,她發現有了波紋以後,即使她開了斑紋,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的影響。
如果這不是特例,那麽學會了波紋的鬼殺隊,整體的戰鬥力就會躍上一個新的台階。之後再麵對惡鬼,比如十二鬼月,不說信心十足吧,最起碼也不會一打照麵就心生退意。
鬼殺隊的柱們都是舍生忘死的。可是這個鬼殺隊光靠柱,是沒辦法撐起來的。除了柱以外,還有許多有誌於殺鬼,但是自身能力普通的一般隊員。這些人,往往才是鬼殺隊得以存續的根基。
隻有讓一般隊員們有成長的時間和空間,鬼殺隊才能長長久久地發展下去,和無慘做抗爭。
否則,有些意誌普通的隊員,光是對上難纏的、有血鬼術的鬼都已經嚇破了膽子,不僅失去了戰鬥的欲望,還連逃跑的勇氣都不複存在。這樣的他們,隻會成為一次又一次任務裏有名字的屍體。
殺鬼,能力與信念要共存才行。
光有信念沒有能力,那單純就隻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當然,光有能力沒有信念……那就隻會成為下一個被鬼舞辻無慘蠱惑的鬼。
和聖杯做交易的第二人,或者說第二組,是遠阪時臣和言峰綺禮。
言峰綺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早就想著把遠阪時臣幹掉、幹掉,然後欣賞他後悔痛苦的神色來愉悅的,但是……他卻是遲遲沒有動手。
倒不是因為與老師的感情才歇了心思……
好吧,其實也算一個原因吧,畢竟現在這副身體顯然各方麵都很正常,喜怒哀樂通過平常的方式也能獲得。作為一個久久不曾嚐過快樂的甜美的男人,言峰綺禮有些沉迷娛樂,不可自拔的趨勢。
這一點更是叫遠阪時臣痛心疾首,想不明白為什麽好好一個徒弟莫名其妙就成了這副墮落的樣子。
到底是為什麽呢?
有時候師徒兩個尷尬對視,腦袋裏都在想這個問題。
一直到向聖杯要求再次召喚的時候,二人都沒能找出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其實是——言峰綺禮待的鬼身子天生特別懶,不管是利他還是利己,都是興致缺缺。
他想變成鬼,純粹是因為做人要活著太累。
結果剛變成鬼,言峰綺禮就被分配而來。可憐一鬼,硬生生被擠出身體,去忘川喝水了。
而留在鬼身體裏的言峰綺禮,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一點兒影響。不僅沉迷享樂,還對做事提不起興趣。
給老師來個背刺?
好累,算了吧。
他的潛意識這樣說。
聖杯本來意思是讓他們直接召喚的,可言峰綺禮非要問召喚出來的是不是原本的英靈。得到否定回答後,他又問能不能在交還三劃令咒的條件下召喚原本的英靈,得到的還是否定。
這讓兩個人有些懵逼。不過懵逼歸懵逼,召喚還是必須的:
遠阪時臣家裏一大堆的寶石派不上用場,想要交換卻被聖杯判定為身外之物不予認同。當時他聽得是氣血上湧,頭暈眼花,但是看在自己無能為力的份上隻能選擇接受。
言峰綺禮那更是需要。現在三劃令咒雖在手,但毫無用處,比一般的好看的紋身都不如。他是八極拳的高手不假,但是……鬼除了曬太陽和被日輪刀砍頭以外,是死不了的。
這兩個原因,就導致師徒二人的前景十分灰暗。自身的血鬼術還沒能轉換成熟悉的魔術使用方式,正常攻擊,對方又死不了,長此以往,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因此在到達此世界的第二個月,改良完血鬼術以後,逐漸有了底氣的師徒二人決定召喚英靈,向著更大的目標去前進!
此時的遠阪時臣忘了一點,還是很重要的一點:他的魔術,一向都很費錢。
召喚出來的兩位英靈似乎相互認識,但是無論是遠阪時臣還是言峰綺禮都未曾聽聞過二者的名姓。不過禦主與從者嘛,不就是要相互信任嘛!他們相互了解以後,彼此都是十分滿意的。
或許吧……
“喬尼,你看,你看我!”
一個戴麵具的金色長發男人湊到一個短金發藍眼睛的男人身邊,身體格外靈活地上下挪動,方便向同伴全方位地展示自己新買的麵具。
短發男人正是之前和瑪利亞做交易的喬尼·喬斯達,此時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長發男人臉上奇醜無比的天狗麵具,一雙眼睛平靜無波,但是嘴上卻道:
“哇,真了不起,傑洛!”
“你居然能從一堆平平無奇的麵具裏麵發現這麽有意思的一個。真不愧是你啊。”
“把這個帶回去,想必大家都會非常吃驚並表示極度羨慕的!”
戴著麵具的則是三不五時就給喬魯諾送小熊的傑洛·齊貝林,他聽了喬尼毫無感情的棒讀十分欣喜,把麵具掀開歪著戴,一雙眼睛BlingBling的,很有一副當真的架勢:
“我也這麽覺得。我的眼光真的是太棒啦!”
“要不然我去多買幾個分給大家好了。否則他們隻見到我一個人有,該多傷心啊。”
喬尼又用同樣地語氣讚揚道:“啊,真不愧是傑洛,想得太周到了。”
自從召喚了英靈以來,遠阪時臣和言峰綺禮對這種神奇的相處模式已經從初始的擔憂反目變成了習以為常。
反正誇人和被誇的都不是他們——快樂是他們的,我們什麽都沒有。
除他們以外,專注於情報工作的韋伯·維爾維特在某天又一次費勁兒教訓小朋友的時候,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天天打小孩,手都給打痛了。還是把征服王召喚過來幫自己打好了。
結果期待了半天,出現的卻是一個挑染半邊綠發,紮著神奇米老鼠頭的女孩。甫一登場,穿著綴亮片露臍裝的英靈微微一笑,伸手就把張大嘴巴一臉傻樣的累拎到手裏仔細打量:
“看起來倒是挺乖的。”
“想不到實際上卻是那樣一個小孩。”
“你好啊,禦主。”
女孩就這麽把累拎起來轉了好幾圈,等把他晃得頭昏眼花才正式和韋伯打招呼:
“空條徐倫。”
“先說明,我對小孩很苦手。”
“呃,是嗎……?”韋伯看看兩眼含淚卻又不敢出聲抗議的可憐小鬼,心覺這位英靈做得挺好,“沒關係,他們都是活了幾百年的鬼了。”
這位身材高挑的英靈動了動脖子,伸展了一下身體,言語之間比自己的禦主還要有幹勁:“我們的目標是什麽,禦主?”
“活下去?”
韋伯抬頭看她,發現女孩露出不讚同的神情之後立馬改口:
“咳,當然是取得聖杯啦!”
“很好,就用這股幹勁去拚命吧!”
徐倫滿意地拍拍他肩膀,差點把瘦弱的魔術師拍進地裏去。
說自己對小孩苦手的英靈實際上很會對付小孩。倒不是說她能和那些小鬼相處得多好,而是她天生一副聖人心腸,對於那些不痛不癢的挑釁一向不放在眼裏。畢竟但凡生出這種心思的,她給了一拳過後也就明白誰才是掌握話語權的那一個。
不需要自己天天追著小鬼們監督處置以後,韋伯的情報事業飛速發展。他在半年之內就將情報網鋪到了小城鎮裏鬼殺隊的一個分站,還和那裏的人牽上了線。要知道當初他可隻是一個極為偏僻的山頭的可憐鬼,同時自己本身又初出茅廬,無論是魔術實踐還是人情交際,於他都不算簡單。
半年裏能有這番成就,他是想都不敢想象的。
要是放在原來的世界裏,也沒有他如此發揮的空間。
他簡直是將蜘蛛山上下的鬼全都物盡其用,咳,不對,是人盡其才。這是獨屬於他個人的天賦。仿佛隻消一眼,他就能把那些人天生的偏向和才能一覽無餘,順帶著還能給他們想出個相當合理的分工安排。
年紀大的兩個鬼是沒辦法通過再教育提升自身的發展可能性了,他們已經封了頂。但是年紀還小,或者說成鬼時年紀還小的幾個,受限於自身身體因素,還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的。
韋伯的教學計劃,可不是說說而已。因材施教,因人而異的教學方式讓小鬼們很快就找準了自己的奮鬥方向,一個兩個從之前的被迫學習轉成了主動學習。雖然偶爾還是有人在累的攛掇下要鬧一鬧,但有了徐倫作為幫手以後,每一個鬧一鬧的小鬼都得到了應有的沙包大拳頭。
而閑著幹壞事的累,則得到了沙包大拳頭和學習大禮包。
唉,明明是在給他死後消除罪孽,這孩子卻一點兒都不領情。
韋伯想不通這家夥到底在反抗什麽:是反抗自己的控製?還是反抗不能反抗別人的自己?
不管怎樣,到時候等不可說人物死了,他們這群惡鬼全是要灰飛煙滅下地獄受刑幾百年的。現在做做打算,也為時不晚啊。
可惜他就算將這些講得透透的,磨破了嘴皮子給他說,累也還是油鹽不進。
有時候小鬼一個人坐在樹上看夕陽,臉上露出既向往又畏懼的表情。
“這個人,他不準備召喚英靈作為幫手嗎?”
已經看了半年多直播的百貌哈桑其中一位女子柔柔歎息出聲:“他一個人,即使有鬼的強大能力傍身,也難以與其他有幫手的人匹敵吧。”
“如今每個選手對‘聖杯戰爭’的戰局都一無所知,在情報難以搜集的情況下,還是保命為上。”
其他幾位英靈點點頭,對此表示讚同。說來說去,在這樣的世界裏,單槍匹馬、單打獨鬥不僅不值得提倡,還對取勝沒有一絲好處。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將自己身份從“被召喚而來的英靈”變成了“聖杯戰爭的監督和投票員”,君不見哈桑說起衛宮切嗣(英靈們仍舊不知),也已不再用“這位禦主”而是用“這位選手”。
很多時候,禦主和英靈產生分歧,就是因為自身閱曆的不同。成為英靈的人,不管怎麽說,都是人生經驗較為豐富的一類,極少有人類禦主能夠比擬。但是每一個參加聖杯戰爭的人類魔術師,都有著非要奪得聖杯不可的信念。
有關如此信念,雙方極易產生爭端。
畢竟,英靈也有著想要實現的心願。隻有當二者對取得聖杯後,將用聖杯許下何等願望這方麵達成一致,禦主與英靈的合作才能長久共存。
有些禦主,表麵上看起來是很尊敬自己的英靈,背地裏其實想著讓人家以自殺這種不光彩不榮耀的方式退場。
咳,此處特指遠阪時臣。
他們將英靈當做達成目標的工具,那就不能怪英靈們心有偏見,生出異心。禦主與英靈的關係是經由聖杯認定承認的契約關係,隻不過有了三次強製命令的機會而已,就把別人當做任由自己驅使的傻瓜,恐怕也實在過於天真和狂妄。
沒有哪一次作孽不會反噬己身。尤其是他們這種當魔術師的人,更應該注意自身魔術與“魔性”的相互吸引力。
就像當初遠阪時臣不得不忍痛將櫻過繼給間桐家一樣:魔性是會吸引魔性的。遠阪家的魔術隻能庇護一個後代,另一個後代隻能當一個終身被怪異事件纏繞的“普通人”,不僅不得安寧,而且還可能被魔術協會捉去切片研究。
因此,同樣曆史悠久的間桐家同意過繼,就意味著櫻也能以一個魔術師的身份活下來。她就有機會運用和疏解自己身體裏強大的魔力,以讓自己免於可能出現的各種不幸。
隻可惜,遠阪時臣在麵對自己兩個女兒時的確考慮了魔性與孽力,但是在麵對傲慢的吉爾加美什的時候,卻仿佛將這兩個對於魔術師而言至關重要的方麵拋之腦後。
他在聖杯戰爭一開始,就決定無論如何要留下最後一枚令咒。
而最後一枚令咒,是為了在奪取聖杯之後,讓英雄王自殺。
他要取得聖杯的目的很簡單:通過“聖杯”這枚鑰匙,打開真正通往魔術根源的大門。而聖杯這枚鑰匙,要運行起來,就需要七位英靈的獻身。
遠阪時臣早就做此打算,也不準備與金閃閃吉爾加美什有任何相關的交流和商議。
如此的冷酷,卻是如今大多數魔術師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