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哇哦。”


  喬魯諾打開信箱,發現今天裏麵的財經報紙上居然印著布洛·謝維利克的大頭。


  “羅賓,你看。”


  他招呼小夥伴,兩個人湊在一起磕磕絆絆地讀完了一整篇報道。大體意思好像是本地著名企業家和種花家的來訪代表進行了友好協商和交流,為佛羅倫薩今年的發展目標做了多大多大的貢獻。


  總結下來,就是謝維利克成了這地方的標杆級人物。他那張照片照得格外好看,或許是長頭發的緣故,讓他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氣質。一雙眼睛仿佛能說話,比馬文寄回來的那些魔法報紙上貨真價實會動的人物還鮮活。


  報紙上的謝維利克勾著嘴唇,穿著得體的西服,把一個年輕氣盛、聲名正旺的生意人演繹得淋漓盡致。


  小朋友們看完,還很興奮地跟兩隻貓咪分享。他們堅信隻要給足布魯克林教育,他的思想和人類就沒什麽兩樣。為此,他們近來連學習的時候也會帶上他。


  不過小布魯克林對學習並不算熱衷,還總是咪咪叫著找借口,說什麽要陪洛基喵,不能一個人獨自偷跑。結果就是,喬魯諾和羅賓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便決定不可厚此薄彼,每每把他們一同逮住,不是一起上網課,就是一同做作業。


  有了貓貓在側,無論做什麽,都感覺精神百倍呢!


  洛基平白受了牽連,天天臉都是陰沉沉的。不過誰叫他是隻黑貓呢,再陰沉也看不出幾分變化。他對喬魯諾的學業表示不屑,但是跟著羅賓學了幾天以後忽然間就煥發出別樣的熱情。


  有時候他比羅賓還有學得快些,時不時就跟漸入佳境的卡茲大吵一架。不過每次吵架,都是以洛基貓貓被狂吸一陣為結局。正因如此,他開始對自己起初的計劃進行改造:

  這裏的中庭人看起來並不太正常,不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單就是武力值也足夠與阿斯加德的戰士抗衡。


  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貓)身安全,洛基決定繼續潛伏,做一隻正常又乖巧的貓咪。


  話說回來,中庭人的料理還真是花樣百出啊……洛基貓貓感覺自己要不是用了魔法進行瘦身作弊,恐怕這一個多星期來,就要長出小肚腩。


  看看那隻已經長得肥墩墩的小東西吧,那就是吃無止境的下場!

  “嗬欠——”


  瑪利亞自從換了狀態,總感覺腦袋昏沉沉,整日缺覺,嗬欠連天,困得很。基於習慣和精神上的疲憊,她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覺不太對:

  “誰一大早就給我放這個?”


  為了培養小朋友們的審美情趣和陶冶他們的情操,家裏麵時不時就會放些經典音樂。不過今天這旋律不太討瑪利亞喜歡,她飛到樓梯旁的唱片機處,憤憤地提開唱臂:“放戈德堡變奏曲,嫌我去世得太慢嗎?”


  她可還記得這是個到處混搭的世界呢。


  “下次再這樣,我就天天放歡樂頌。”瑪利亞嘀嘀咕咕,重新找了張唱片把原來的換下。這時候,她也注意到兩個小朋友不同尋常的興奮。


  “這是什麽?”瑪利亞好奇地飄過去看了一眼,光是一眼,她就被報紙上謝維利克的大頭給震住了,“這是謝維利克的兄弟?”


  “……布洛·謝維利克,真不是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樣的人?”


  瑪利亞從沒想到,本體的搞事能力其實在己之上:“他怎麽做到的?”


  靠賣海鮮炒飯嗎?

  你想多了

  布洛端著早餐從廚房裏走出來,一一放好後給了瑪利亞淡淡的一個鄙視眼神:

  我這是正規的交流和訪問,我們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瑪利亞搞不懂他作為一個意大利人,什麽時候搭上了種花家的便車,而且還是南城。她原以為自己的速度已經算快,而且行情看好,馬上就能成為當地典型扶持企業,結果本體直接放了個大招,一下子把她的光芒全都給掩蓋下去了!

  “可惡!”


  瑪利亞張牙舞爪,仗著自己現在輕飄飄,拎著謝維利克的耳朵不放:“你作弊,你卑鄙!”


  布洛光明磊落,毫無羞愧之意:

  “嗬嗬。”


  此時此刻,唯有這二字送給惱羞成怒,死不服輸的替身。


  你難道不知道,南城和佛羅倫薩是友好城市嗎?


  瑪利亞一臉震驚,震驚之餘又有些惱怒:“我又不是百科,我怎麽會知道這種冷知識啊!”


  那你就隻能,願賭服輸

  布洛攤攤手,把家裏人喊出來吃早餐。喬魯諾上了桌,一伸手才發現手上全是油墨。因為早上沾了露水,加之他看見謝維利克的大頭一時過於激動沒注意,現在兩隻手都黑得不行。


  他微微紅了臉,舉著手在布洛的幫助下從專用座椅上爬下去,然後踩著小腳凳在洗漱間搓了半天。不過他的手小,肥皂在手裏麵泥鰍一樣濕滑不聽話,一個不留神,淺綠色的橢圓肥皂就掉下了洗漱台。


  喬魯諾先衝淨了手,等他跳下凳子去尋找的時候,那麽大一塊肥皂居然不翼而飛。地麵上甚至連一丁點殘餘的水漬或者肥皂沫都沒有,幹幹淨淨得像是沒被人用過。


  除了一根繞在台腳的墨綠色發絲。


  不管是顏色還是長度,它都明晃晃地表示著自己的來路——那是謝維利克的發絲。


  哇——


  喬魯諾不知道為什麽在心裏麵發出一聲驚歎。他既覺得這根發絲表現得奇怪,又覺得布洛這個人梳了頭居然隻掉一根頭發很不可思議。不過不等他細細觀察,外邊兒的瑪利亞就甜蜜蜜地催促他去用餐。


  在走出門前,他回頭看了那根發絲一眼:總感覺,它似乎微微動了動?


  盡管喬魯諾對發絲的怪異嚴陣以待,但是大家還都是沒當一回事。


  瑪利亞很開心地囑咐謝維利克待會兒買一個新香味的肥皂,還表示自己早就想換掉舊的,覺得那味道過於清淡,淡到幾乎沒有。


  小貓咪們也不關心一根人類頭發的可疑之處,他們擠在一起,很有地位地和所有人用一個餐桌。此時,他們四隻耳朵聽喬魯諾講話,兩雙眼睛卻沒一雙看他,兀自狂吃狂吃。


  當然,洛基貓貓應該叫慢吃慢吃,他吃得很優雅,很有風度。但是這並不能掩飾他吃得也不少的現實。


  小羅賓倒是很認真地聽了他的猜測,不過到頭來卻是和他分析了一番“頭發究竟能不能做到這些事”,繞得喬魯諾頭大,忙不迭地表示該去學習了,不要讓這些雜事打擾我們學習的快樂!


  無人關注的洗漱間裏,那根長長的墨綠色發絲又動了動,像蛇一樣扭了扭身子,驀地消失在原地。


  布洛今天準備去和自己組織裏的夥伴見見麵。


  既然多比歐那邊的敵視情況愈演愈烈,那他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當年他全球四處漂泊,人脈關係其實很好,隻是他不樂意使用罷了。他一向是覺得,從事秧歌行業的人,不管是朋友也好,親人也罷,最好的狀態就是各不幹擾,即使見了麵,也要裝作互不相識。


  這樣才能避免可能出現的各種爭端:兄弟鬩牆、父子反目、友人成仇……這些都是屢見不鮮的,布洛雖然不認為自己倒已經走到那一步了,但是準備向來都是越早越好的。


  白天不營業的夜總會關著門,門上掛著一個魚形的告示牌,上麵寫著“休息”。字體還是一如既往的鋒利,像極了酒吧主人敢作敢為,當斷則斷的性格。


  布洛從右邊的巷子裏往前走了百來米,朝左拐,幾步走到了酒吧的後門前。在敲門之前,他很謹慎地打開了自己的雲淡風輕。


  說起來他還是裏麵主人的救命恩人呢……但是麵對那樣一個高端玩家,布洛總是要打起十萬分的精神。倒不是說對方有什麽惡意,其實要是惡意,布洛反倒更容易處理……


  布洛抬手敲了三次,然後在裏麵提問的時候說了口令,不過三秒鍾,裏麵的麵生的俊門童就笑眯眯地開了門,衝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是稀客啊?”


  一個慵懶調笑的女聲響起,隨著一陣規律清脆的高跟鞋敲擊聲響過,一個個子不高,皮膚微深,短發染成酒紅色的女性站在了布洛·謝維利克的身前。


  她身形乍一看有些消瘦,但若是仔細辨別,就會發現漂亮的肌肉線條被略顯曖昧的燈光不著痕跡地掩飾著。


  “嘖,還是這副樣子。”


  女人伸出做著漂亮指甲的手掌,似乎想摸一摸謝維利克的臉蛋。不過被他微微一笑,朝旁邊躲開了。


  沒揩油成功,女人也不氣惱,反而勾了勾唇角,轉身一搖一擺地往回走。她穿著一件有些許花哨的吊帶露背裙,深黃色的背脊上顯出一對明顯而又漂亮的蝴蝶骨。


  布洛矮下身子進了後門,白淨的門童關上門以後,忙不迭地跟上來侍候。看他那張嫩生生的臉……布洛在心中嬉笑:一定又是想一步登天的那種人咯。


  “終於有空來看看我了?”


  女人找了個寬敞的紅色皮沙發坐下,抬抬手指示意手下送點酒來。她剛一落座,身後一個格外高大健壯,像堵牆一樣的胖男人就從陰影中走出來,默默地站在她身側。


  布洛坐到他們倆對麵,發現女人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兒,很親昵地調侃道:“唉,可惜麗莎不在這兒。”


  “她一直都很喜歡你。”


  不了,不了。


  布洛微微一笑,顯出毫不動搖的淡定:

  讓小姑娘做些正經事還是好些


  當初為了從哥譚一把手法爾科內手中奪權,這個心狠手辣,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女人菲什·穆尼用了最俗套也最管用的一招——美人計。不過人家法爾科內是把她精心培養的麗莎當老媽的替代品,天天放在身邊隻是看而已。


  不過也沒差,她要的反正隻是個傳聲筒和女間諜。


  隻是苦了那個初入黑幫世界沒多久的姑娘。法爾科內的克製守禮和無微不至的關懷打動了她,她對難得的舒適和溫暖有些放不開手……而且她明白,一旦露餡,等待自己的隻有一個死字。


  到底還是貪婪的人性占了上風。


  布洛還記得那個大眼睛、嘴唇飽滿豐厚,臉上總帶著一點迷離神情的女孩流著淚和他說:“一點也好。”


  “這裏比我待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更像‘家’。”


  那時候他覺得這孩子既可憐又悲哀:把一個危險重重的黑幫老大的根據地當做“家”,多麽天真的幻想啊……


  她似乎不記恨任何人,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那個法爾科內心目中善良大方又溫柔的“母親”角色。


  那時候布洛·謝維利克剛在殺手界有了點兒名氣——畢竟打傷雷肖古的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不僅要有實力,還要有與之碰麵的勇氣才行。


  卡邁恩·法爾科內的確上了年紀,不過他的警惕心和頭腦仍舊不比任何一個急於往上爬的手下要差。他身邊的保鏢不少,最為著名的就是那個瘋子維克多·紮斯,那個交起火來能置自身安危於不顧的男人。


  嗯,與他的瘋一樣有名的,就是他光亮亮的腦袋和頂著光頭也毫不遜色任何人的帶著邪氣的俊朗。


  布洛在安穩生活一段時間以後,很快收到了來自法爾科內家族的橄欖枝。他正愁毫無根基,在暗潮湧動的哥譚猶如風中浮萍,因此也就沒有推拒,順勢做了個任務,讓自己成功打入了內部。


  說實話,殺手要取信於人,實在太簡單。他跟著法爾科內沒出一年,就以維克多很不滿意的速度晉升到了第二殺手的位置,得到了跟著法爾科內進出的許可。不過實際上第一殺手維克多的不滿倒不算什麽,他這人不屑於做些無聊事浪費時間。


  對布洛·謝維利克造成更多威脅的反而是那些一直處在維克多強力鎮壓下的第二第三之流。


  其實這也是法爾科內對他的一項考驗。


  好在布洛這人是出了名的淡定和冷酷,他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不假,但是身處黑暗,有時候就也要按照黑暗的規則辦事。


  所以後來他才能得見被菲什派過來的麗莎,也很尷尬地被女孩一見傾心。


  那時候年紀輕輕,才十來歲的布洛還真沒有被女孩兒喜歡過,他從小到大也沒對誰動過心。實際上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個無性戀。不過後來替身瑪利亞的出現讓他恍然大悟:其實,我一直都沒搞清楚自己的真實性別?


  當然這隻是他一時的思維發散。到底有沒有愛過人,有沒有感受過來自別人的愛,他並不在乎,也沒什麽太多的追求。


  畢竟,當一個人潛意識裏就被催促著“學習!奮鬥!拯救世界!”的時候,那些毫無必要的感情隻能被擠出有限的頭腦空間。


  我來和你談談生意

  “嗐。”


  穆尼尖瘦的臉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她翹著腿坐著,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談什麽?”


  布洛看見她那兩顆顏色不一樣的眼睛動了動,仿佛等待著什麽似的。


  我需要你的能力


  “能力啊……”穆尼端了杯紅酒在手上輕輕晃,想起自己當年獲得的能力又是得意又是微微的難堪,“我有什麽能力?”


  她那雙銳利的眼睛很明亮,看著人的時候像是直直地看進了心底,照得人發慌。菲什·穆尼永遠都能在幾眼之間就把一個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徹徹底底,這是她天生的、引以為傲的稟賦。


  而布洛·謝維利克所提的“能力”,則是她經曆改造以後,獲得的操縱人心的力量。隻要有了皮膚接觸,她就能強行催眠任何人,使之唯命是從。


  作為交換,我可以幫助你更精準地掌控它

  “和你做交易總是這麽沒意思。”


  穆尼說著抱怨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格外燦爛:“下次也讓我有些發揮口才的機會好不好?”


  她舉起酒杯,對著布洛的臉揚了揚。


  布洛會意,舉起身前的另一杯,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將酒一飲而盡。


  與菲什·穆尼的會晤並非他一時興起。為了保證佛羅倫薩的力量對自己完全效忠,布洛必須做好多手準備。他盡量做到賞罰分明有度,但不能保證內部絕沒有反骨仔,沒有異心人。


  菲什的能力,算是一個保證,一個讓他能夠放心的約束。


  嗯,還得跟瑪利亞借一下箭矢……不知道會不會被噴。


  布洛開開心心地往家走,路上順道買了瑪利亞激情推薦的玫瑰香小肥皂,小小一個,和之前那麽大一塊根本不能比。


  還貴。


  布洛對這個女人的敗家痛心疾首。


  “你還知道回來!”


  一到家,瑪利亞就臭著臉急匆匆飛過來:“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她指著室內,兩隻小貓咪被不知什麽東西纏成一團,正咪咪叫著要人幫助。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布洛一頭霧水:別什麽事都往我身上栽贓啊

  還有,你們為什麽不去幫忙?

  他撇撇嘴,把肥皂往瑪利亞手裏一塞,幾步上前查看。一蹲下身,他才發現自己的鍋從何而來——現在綁著小貓咪們的,TM是他的一根長頭發!


  ……萬千無語都難表達布洛此時心中的艸。


  他輕輕安撫了小貓咪,剛伸出手去,那頭發就仿佛有知覺似的,一竄竄到了他……頭頂上,裝模作樣地和其他的兄弟“長”在了一塊兒。


  說實話,還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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