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怎麽辦?
李牧的大腦飛速運轉。
作者,雖說我想當漫畫男主,那最好是後宮漫男主,不行的話勵誌漫男主也可以考慮考慮,現在這完全是一副懸疑漫還沾點靈異,這樣兒過審都成問題啊!
徐佳這臭小子,編啥不好,當時要是編“李牧走在光華大橋上突然撿到一張清北錄取通知書”,我現在就上他家祖墳磕一百個響頭。
皎白的月光像牛奶一樣撒在女人烏黑的長發上,這場景放在寫·真集裏,李牧肯定能看得津津有味,可是現在他隻想快點離開。
要掉頭跑嗎?可是我可不敢背對著這女的。
冷靜,冷靜。李牧敲著自己的腦袋,我是新時代的青年,不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作為光華中學的優秀高中生,看見女人跳河,怎麽也得勸兩句吧。
李牧稍微整理心情,抬頭望去,剛要勸兩句,結果一看眼前的場景,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女人剛才還坐在大橋中間的位置,在他恍惚的工夫,已經移到自己身前不到五米的護欄上了。
她該不會是用倆胳膊把自己撐起來,然後用手移過來的吧?這是體操冠軍要跳河嗎?
李牧立刻排除了這種可能,不管怎麽說,打算跳河的人突然用胳膊移了幾十米怎麽想也太超現實了吧?
而且……
李牧的目光引向女人的雙臂,剛才她離得有點遠,看不清楚,到現在才發現她兩根袖管裏空空如也,在晚風中晃蕩著。
現在女人兩腿晃悠著,沒有胳膊,身子前傾,李牧有點無法理解她是怎麽保持平衡的。她的身體,簡直就像黏在橋上一樣。
對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在做夢!這橋上一天到晚行人來往不斷,偏偏在徐佳講完故事後讓我撞上這種事,這明顯是心理暗示嘛!我現在肯定還在家裏睡著大覺,舒服地蜷縮著呢!
想到這裏,李牧就有了隨便浪的勇氣。
我要作死!趕緊醒了,做個舒服點的夢!最好夢見我爸支教回來,一家人一塊兒吃火鍋!
誠如九河下梢著名鄉紳八爺李老八所言:“奧利給,幹了!”其中玄妙諸多,但是基本的意思可以確定——“想幹就幹”。
李牧上了。
他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一腳踹在女人身上,那女人渾身軟綿綿的,就像沒有骨頭。李牧這麽一踹,她的身體就微微翻過來,月光明亮,李牧猛然看到那女人的正麵。
臥槽,這姑娘怎麽沒有臉?
女人的頭發下沒有五官,甚至沒有臉的輪廓,完全是一個粉紅色的大肉團。
這夢的觸感太真實了,李牧出了一腦門兒汗,想象力過於豐富也是一種罪過。
突然,李牧覺得不對勁,這女人並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根本不是活物,而且他的腳就像踹在沼澤地上,深深陷進了女人的身體。
李牧下了。
他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女人”,那隻是一團像泡泡糖一樣的粉色肉團,至於“頭發”、“衣服”、“腿”都是黏在這泡泡糖上的假貨。
他的小腿完全被肉團粘住,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著李牧往河中滑去。
巨大的加速度讓李牧血流倒灌,渾身發麻,他伸出兩隻胳膊,想要抓住護欄,以免被這怪物拖下河。
不說別的,就算這“女人”隻是想拉李牧去賞龍宮的美景,這大橋可有十幾米高,直接被拉向水麵跟掉在水泥上沒兩樣。
好!李牧的手已經觸到欄杆了!抓住了!
對麵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盡管李牧已經用盡全力抓住欄杆,但他的手指還是如同被扯斷的纖維,一根一根離開欄杆。
李牧下意識地望了一下水麵,隻見波光已經不見了,黏住他腳的肉團也失去了人形,肉團底下連著一根堅韌的肉繩,一直通到水麵。而令他咋舌的是,水麵上一條足有三四米,汽車般大小的醜陋大魚正在望著他,那肉繩正是他腦袋上的一個器官。
大魚牙尖嘴利,細密的尖牙從嘴裏呲出來,宛如獰笑。這還好,畢竟李牧畫漫畫也見過不少猙獰的東西,令他不爽的是這大魚兩隻眼睛不對稱。
太醜了,我不想被這種魚吃啊!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他的手實在是到極限了,他的整個右臂已經快沒有知覺了。試想有一個人,他用胳膊拉著護欄,腳卻綁在開足馬力的汽車上,胳膊不被扯斷已經是萬幸了,更不要說能堅持下來。
作者,我不上清北了,我要真是主角,你就讓我活下來就成!
李牧一廂情願地祈禱著。
他終於堅持不住了,就在李牧將要離開護欄,被大魚拖入水中的時候,他的金手指……不好意思並沒有到賬。
就在李牧將要離開護欄,被大魚拖入水中的時候,他突然被頭頂上耀眼的光照得睜不開眼睛。他的手鬆開欄杆,但同時,他感覺腳上的拉力也消失了,李牧聽見身後傳來“上去”的聲音,隨後背上挨了一記狠踹,被不知何人踢到橋上。
他渾身潮漉漉的,在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勉強睜開眼睛,發現一截肉還黏在自己的腳上,而連帶的肉繩已經被斬斷,在地上彈動著。
遠處,方才照亮天空的火光化作一隻大鳥,帶著斑駁的紅色光點飛向大魚,它輕快地掠過水麵,就像轟炸機投彈一樣,投下一枚火焰彈,隨後大魚所在的一小片河麵全都被藍色的火光照亮了。
這攻擊模式的差距也太大了吧?簡直就是吊打!
李牧鬆了一口氣,看這炫酷的外表,霸氣的攻擊模式,鳥哥顯然就是正麵人物嘛!而且你一隻魚,怎麽對付鳥?人家在天上玩命投彈,不出三分鍾你就得死!
三分鍾後。
大鳥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
“特麽的!為什麽?”李牧罵道,但他細看大魚,發現大魚也不是隻能在水裏被動挨打,人家可以用嘴射出一道細小的水槍,速度非常快,而且極其精確,招招朝著要害。大鳥雖然攻擊量大,但是似乎之前就受了傷,速度很慢,火焰彈的威力也不大,而且一旦大魚潛入水裏,火焰彈的威力就都被水消耗掉了,所以反而是魚占上風。
“額……這魚當初直接射死我不就完了?幹嘛這麽大費周章的……”
“因為它要你體內的‘靈’啊!”大鳥一邊說話,一邊落在李牧身邊。
“臥槽,你還會說話,我以為你是低智能生命呢!”
“無禮!”大鳥逐漸縮小,身上的羽毛變成一件藍色的鬥篷,翎羽的火焰漸漸變為長發,當她降落在大橋上時,已經完全變成了人形。
李牧萬萬沒想到,這鳥竟然變成一披著藍色鬥篷的姑娘(少女)。這世界的展開還真是俗套啊。
李牧人都傻了,走上前去,掏出手機:“那個……嘿嘿,能不能加個微信?”
“?”
正在她發愣之際,李牧分明看見她的腹部竟有一個巨大的傷口,此時正在汩汩流血,原來剛才大鳥身上的紅色斑點就是飛行時撒下的血滴!
她將手一握,一柄火劍便迅速在他手中鑄就,劍身扁圓,劍格呈菱形,從外型上來看有點像電視上出土的戰國銅劍。
李牧連忙攔住她:“喂,你受了重傷,還要跟它打嗎?”
少女將劍遞過來:“要不你去?”
李牧連忙往後退幾步,振臂高呼:“加油,打倒它!”
少女也不想跟李牧耗時間,剛才重創了大魚一下,但它現在似乎又要卷土重來。少女將劍鋒一轉,在月色下猛然躍起,便直刺大魚所在的方位,大魚也調整好狀態,口中連續噴射出幾道水槍。
李牧躲在一旁,分明看見射到大橋上的水槍在護欄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連石頭都能射穿啊?
他又聽到一聲巨響傳來,自己的半邊臉似乎被遠方的強光點燃。
緣聲望去,水麵已經歸於一片悄寂。
沒有魚。
也沒有少女。
月光如洗,真讓人覺得這是一場大夢,但是痛楚不會說謊,他手指的刺痛是切實存在的。
“喂——你在哪?”李牧呼喚那個救了他命的少女。
沒有回應。李牧的聲音在河麵上孤獨地回蕩。
“這——不管怎麽說,算是得救了——”李牧決定馬上離開這鬼地方,“我也不是什麽遊泳健將,總不能下水找她吧?”
但是——李牧望著沉沒的江麵,又想到剛才少女腹部的傷口。
“哎呀!反正她也是妖怪,不救也不會死吧——”
“對了,報警吧——可是,這我都不知道怎麽走到這裏的,警方萬一找不到可怎麽辦?”
媽的!
李牧立刻離開光華大橋,想要去海河邊,那裏有階梯,他打算走下階梯,再跳到河裏救那少女。
但是他剛一下大橋,周遭的景色立刻變了,他又回到了之前起霧的小巷裏。李牧左顧右盼,一切都已經回歸正常,巷子盡頭還能看到街上的人走來走去。這裏離大橋足有幾公裏遠。
不會吧?空間跳躍?愛因斯坦的棺材板都快蓋不住了啊!
他又後退一步,隨後,周遭的一切又變回到那充滿神秘氣息的大橋上,就連河風都真真切切。
他望向河麵,不管這三七二十一了,他想:想幹就幹!
一者說,對方對他有救命之恩;二者說,對方是美少女。
李牧一步登上護欄,他記得以前求生節目說過如何從高處跳水,最關鍵的就是身體繃直,腳先落水。
李牧跳了出去。
還有一點是什麽來著?
哦,對了,臀部收緊!
李牧落入水中,他感覺自己腳後跟都快被拍折了,不過其他部分還算完整,他落了大約兩米深,奮力遊起,尋找少女的蹤跡。
渾濁的黑色河水閃著粼粼的波光,一波一波吞沒著他的視線,李牧的身上涼透了,他感覺自己的精力正在被快速消耗。
好在少女的鬥篷還是很顯眼,他立刻在水麵找到一抹亮眼的藍色,於是立刻遊過去。果不其然,少女已經暈厥了,不過她並沒有下沉,而是浮在水麵上。
啊,畢竟本體是鳥嘛,鳥的骨骼是中空的,隻要羽毛不濕就能浮在水上。
李牧抓住披風,將少女拉過來,李牧鬆了一口氣,聽說這種暈過去的人反而好救,最難對付的就是那種在掙紮的人。
他潛下去,把女人頂在身上,她的身體非常輕,所以李牧覺得還好。他又將鬥篷挽了幾個結,係在自己身上,防止她被水流衝走。
就在這時,李牧突然發現一點亮光緩慢朝自己駛來。
什麽?船嗎?太好了!
李牧往光的方向遊過去。
但是,就在他來到跟前時,他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船。
一個光球挑出水麵,底下連著一根肉繩。
特麽的怎麽又是你啊!都受重傷了還想著吃我?
喋血的大魚浮出水麵,身上的河水沿著魚身流入口中,剛才遠看沒什麽,李牧近看才發現這魚是醜中之醜。
李牧身體一激靈,好死不死的,這時候腿肚子又抽筋了,沒想到將來要考清北大學的高材生(並不)就要在這裏喪命了嗎?
李牧渾身酥軟,暈了過去,隨後兩人一起被大魚吞入口中。
三分鍾後。
李牧手持一片魚鱗,坐在翻白的魚腹上,身邊躺著披藍色披風的少女。
他的聲音和麵容都與之前有些不同。
“這魚雖然醜了點,但是吃起來很美味吧?”
他隨手將魚鱗扔到水裏。
就是用這片魚鱗,他將這條長達三米五的大魚整個劃開,當場死亡。
和平小區。
李牧背著少女走在小巷中,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魚腹中逃出來的。
“喲?李牧,你女朋友宿醉啦?”賣驢肉火燒的張姨坐在門口笑道,“怎麽還吐你一身啊?”
張姨,我說我這一身都是魚肚子裏的殘渣您信嗎?
李牧笑著點點頭,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李牧家住十九層,幸好此時電梯裏已經沒人,不然肯定會抱怨他們身上的臭味。
隨著門鎖輕彈,李牧打開了自家的大門。
他隨便整了幾盆水,後來想想自己給這名花季少女洗身體不太妥當,於是就自己衝了個熱水澡。對方畢竟是救命恩人,也不能虧待,李牧把少女搬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便關上燈去客廳睡了。
床單被子髒就髒吧,回頭洗一洗就好了。
客廳有一張臨時板床,是以前姥姥來陪讀的時候晚上睡覺用的。
他躺在板床上,這才發現板床又冷又硬,根本不像姥姥說的“舒服又暖和”。
李牧的眼淚默默流在枕頭上。
姥姥,我一定好好學習。
……
等會兒?我的書包呢?